等到回家的车辆准备启动,辛白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
于是她侧头:“不对,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姐姐她人呢?”
陆时熠顷刻便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她有点事就先走了,你真的不要个轮椅?”
据医生的所说,他建议辛白的腿静置几天最好一动别动,却被辛白想也不想便回绝。
陆时熠没有什么立场能够强硬地要求辛白必须去做什么,况且医生也说了只是建议。
“不要,我另一只腿不是好好的。”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这话的可信度,她甚至抬起左脚小幅度晃晃。
“陆老师,你不会是在干活被朱霞打电话叫过来的吧?”
“是啊,本来他们的刀都快捅到我了,幸好你老师一个电话打来让我暂停下班了。”
陆时熠说瞎话眼睛眨也不眨,好像已经把逗辛白这件事纳入到日常娱乐当中去。
“有病。”
车辆随着方向盘的转动而离开十字路口,陆时熠好像没听见她的吐槽,又大概率是早就习以为常:
“刚才那个同学就是不小心踩到你那个吧,你认识她吗?”
他看着辛白点头又摇头不禁疑惑着笑出声:“什么意思,不熟?”
“不是,我知道她,但是她应该不知道我。”
“她读书很厉害的,我每次都在发奖学金的时候看到她。”
“这次月考你知道吗,她居然考到六百多了直接,我高考都考不到六百分。”
辛白像被打开了什么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着那位同学的过人之处,陆时熠也合时宜地附和她,“这么厉害啊。”
车辆驶入小区。
“对啊,而且她体育也很牛,我记得她高一时候就代表学校去参加过什么比赛的。”
辛白在网上看过的倒车入库到他手里似乎变得轻而易举,车子稳稳停下,陆时熠将安全带解开。
“之前在医院,她妈妈说医药费一定得她出。”
辛白假装之前什么都没有听见:“你没拿吧?”
陆时熠故意不立刻回答她,看着她睁大眼睛一副紧张答案的样子——
再故意吸口气:“没啊。”
辛白的心一下沉回去:“那就好,你付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等你上大学再说吧。”陆时熠打开车门下车,又走到另一边替辛白打开,“我把这些都记起来,你先好好上高中,等赚钱了再给我也不迟。”
“你真的不要轮椅?从这到电梯可有点路。”
“不过也没事,最差就是走着走着缝的地方又裂了,我带你回医院重新缝就行。”
果不其然,辛白很快被他后面的话吸引去注意,她伸出脑袋打量一下到居民楼的距离——
甚至还要上两级台阶才行。
辛白当然不是什么说一不二不能屈不能伸的人,可这在当下显得好像有点太迟。
“我现在要也没用了,又不能变出个轮椅来。”
谁想到陆时熠突然直起身,伸手说了声“哎”便走到后面打开后备箱:
推来个轮椅放到辛白面前。
他好像叮当猫。
**
辛白从陆时熠手上拿过书包,又从书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重新递给他,嘴巴倒是一刻不停:“其实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怎么说。”陆时熠接过钥匙打开门,里面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运动会要开三天呢,我告诉你很离谱的,他们还有专门的人定时去教学楼查有没有人呆在教室不下去,现在好了,我可以合法地吹三天空调了。”
房子不大的优势在这时候便体现出来,辛白脱掉鞋从轮椅上站起身,三两下便跳到沙发上坐下。
陆时熠站在门口目睹她一整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只默默找到开关替她把灯打开。
东西要常用常新这句话不无道理,辛白家的顶灯因为常年无人问津几乎懈怠到快要宣布退役,于是在终于有人想起它并按下它时——
它甚至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
陆时熠难得怔愣一下,“你平常在家都不开灯的吗?”
这时候的辛白忙着把在笼子里关了快一天的小狗大猫解救出来,回答的时候便也没有转过头:“你怎么知道。”
等待一会还是无果,陆时熠干脆不再执着,又把开关重新摁上去,“我有读心术。”
他当然是随口说说,可到辛白耳中却变了味。
他发现了?发现她能读取别人的记忆了吗?
这样想着,辛白莫名地开始有些做贼心虚,即使她好像也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如果窥探他人**不算的话。
“那个,陆老师,你怕不怕老鼠啊?”
她突然说出这话的目的是为了转移话题,却难得让一向处变不惊的陆时熠惊了一下。
“老鼠?”
辛白的脑回路和别人不太一样,他早就知道。
于是陆时熠思考一会,将这个问题归为询问他能不能帮她抓老鼠上。
“不怕吧。”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接着说些什么,先前窸窸窣窣的动静又从辛白的方向传出来。
房间里没有光源,只有室外的太阳能够透过窗帘传递进来些微弱的光亮。
而正是这样微弱的光亮,教陆时熠能够看到辛白手上的东西,一边的笼子门敞开着,于是他猜测这是辛白的宠物。
“这是你养的仓鼠?”他走过去。
“不是,是花枝鼠。”
“其实就是老鼠差不多。”
辛白故意这样说,毕竟正常人都会对她养花枝这种事感到惊讶,从而顺理成章地忘记试探她有读心术的事。
“这样。”偏偏陆时熠看上去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甚至用淡淡的两个字便将这一话题结束过去。
或许是他在故作淡定?可辛白刚这样想没多久,陆时熠便走到她面前蹲下,差不多刚好同手上的大猫小狗对视。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声音抖也不抖,只问她平常都是怎么去上学的。
辛白不明所以却还是回答:“坐公交啊。”
语罢,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条刚坏的腿,接下来的话带上点试探的味道:“那个,今天才周五来着,这线应该周日就能拆了吧?”
做梦。
陆时熠心里这样想,嘴上说出来的却不然,“想这么好,你打个耳洞两天不戴耳环都来不及长回去。”
“......”
所有事情最终在半推半就下定下,按照陆时熠的话,现在医院用的线早就已经更新换代成可以被人体吸收的款式,好避免再去医院拆线的麻烦。
辛白也乐得如此,于是他继续说,为了规避掉伤口裂开导致功亏一篑的风险,她最好把轮椅带去学校。
果不其然,他这边的话刚说完,那边的辛白就露出一副不情不愿但又没办法的表情。
“或者你可以用拐杖。”
他好像很热心肠地提出建议,尽管这两者在辛白看来没什么区别。
话当然不能说得这样直白,于是辛白转而将自己心里早就成型的想法试探着说给他听:“其实我可以请假几天不去上学。”
“也可以,那这个就先放在你家里了,”他指指安安静静靠在角落的轮椅,“或者我带回去?”
他点头得爽快。
但仔细想想,也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同陆时熠之前说的一样,他没有立场去要求辛白必须做什么又不能做什么,更何况他自己也说不好不去上学究竟算不算不好的事。
反而是辛白总是忘记这点。
最近的日子太寻常,寻常到她快忘记从前告诫自己的话,千万不能把陆老师当成辛诚的替代品。
这对他不公平,也对她自己不公平。
她的心里这样想,下意识的反应却并不如此。
倒是陆老师他真的做到了言行合一,从前说代替辛诚不是他的意思,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他真的没有一点模仿又别扭的迹象,倒像是辛白自作多情。
或者该说她有自知之明,毕竟之前那番话本身就是用来告诫她自己。
即使由于各种原因她已经半只脚踏入社会,可是归根结底,她还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高中生而已。
她好像还没习惯事事自己做决定,并自己承担决定带来的后果。
于是在从前的时光里,她常常打电话给辛诚,问他这件事那件事该怎么办。
这样即使最后天不遂人愿,她至少还能够被张网接住。
直到那天来临,世界上唯一能够替她做决定的人死去。
即使主观意愿上希望如此,多年以来的习惯还是没这样容易改变。
况且陆老师看上去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样子。
她见惯了他跑火车框她的样子,却从来没从他脸上见过一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于是理所当然的,她下意识将事情变为问题交给他,并以为他的意见将指向正确的方向。
像从前的辛诚一样。
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惊醒,他才没有这个义务卷进这种事,替她承担失败的后果。
于是到嘴边的话被辛白生生咽下去,她为了转移注意力地呼噜呼噜手上宠物的尾巴。
“不用了,你拿回去就好了。”
盾牌
**
关于如何解决上下学问题。
要不我这段时间送你上学吧?
(忙摇头):不要不要好麻烦,而且你不是要上班吗,等会你上班迟到了。
(好像是有道理):你们早上都几点上课的。
六点五十。
......
......
好像是没有迟到的担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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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sh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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