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南市女子监狱。
一阵秋雨一阵凉,枝南就这样在接下来的时间接连不断地下了好几天的雨。
可仿佛是为了庆祝这一时刻的终于来临,今天的枝南阳光明媚,难得放晴。
陆时熠将车停在远处,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口。
手机被他留在车里,此刻甚至闲来无事到去数远处的树上有几片叶子。
没了具体的分秒作为参照物,时间变得不可估量,于是陆时熠也没办法说清楚在几时几分,总之数到第四十一片叶子时,监狱的大门打开。
同陆时熠所设想的一样,孟可葭从里面慢慢走出来——
而后在看见他时吓了一跳。
**
随着钥匙插入锁孔又转动,车辆开始驶入正确的道路,孟可葭坐在副驾驶满不在乎地向后一倒。
她的话有些感慨的意思:“那两位居然真的没来接我。”
“不是你自己不见他们的。”
“滚。”
陆时熠真的不说话了,就这样沉默地握住方向盘,沉默着踩下油门又松开。
倒是孟可葭不一会又像无事发生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三个月前?我记这个干什么。”
“你干什么回来,突然想通了?”
闻言,陆时熠难得转过看她。
“我姥姥死了,她希望我回来。”
这回轮到孟可葭转过头,说出来的话充满真情实感。
“脑残。”
陆时熠对此像没听到似的没任何举动,好像对孟可葭的反应早有预料。
车里的空气就此彻底安静下去,直到车载电话的铃声划破沉寂——
电话说辛白由于腿伤被送往医院,希望他能速来医院一趟。
**
这事情说来话长。
台风的影响比辛白所预想的还要长远,它甚至能够将原计划于十月的运动会推迟到十一月份再举行。
不知道是不是蝴蝶效应引发的水逆,总之剩下的两个女子两千米的名额迟迟找不到属于它们的主人,运动员报名截止时间将近,于是班主任一拍讲台做出决定——
抽签。
这种倒霉的事情总会莫名其妙地找上她,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画着符号的纸条凭借五分之一的概率被她攒在手里。
而另外的五分之一则有幸落到了她的同桌奚熙头顶。
她最爱的四百米终于离她远去。
没有分到项目的同学则呆在加油站里一刻不停地写着各种加油稿和通讯稿,再由专门安排的同学收集起来送到主席台,如此循环往复,也算是他们为运动会做出贡献的一种方式。
整个高二年级的加油站都统一设置在小篮球场,分到给每个班级的位置更不多,因此即使作为运动员,辛白还是只能够与奚熙分同一张椅子。
集体的跑操比赛刚刚结束,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坐在一起,辛白的肚子前别着“2202”,一边的奚熙则是“2203”。
今日的天气大好,蔚蓝的天连一朵云彩都看不见,偌大的伞棚为他们挡去大部分的阳光。
沈忻愉刚从厕所洗脸回来,没坐下便从随手扔在野餐垫的书包里拿出校园卡和雨伞,“辛辛阿奚,你们去不去超市?”
“算了,”辛白难得拒绝得飞快,“超市太远了,我要开始养精蓄锐了。”
奚熙的理由同上,于是沈忻愉没多说什么,拍拍她们的肩膀进行精神支持后便打开伞离开。
热血澎湃的加油词与裁判□□的声音一同从远处传来,落在辛白耳中成为没什么意思的杂音,有人用手肘轻戳她。
“帮我拿条巧克力呗。”
是奚熙。
“你小心吃撑了等下跑不动。”
闻言,奚熙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
“凭我的体育素养,你觉得撑不撑会对我的速度有什么影响吗。”
“......”也是。
辛白好像被她的话所折服,立马起身去给她拿。
**
“请参加女子两千米的运动员速来检录处检录。”
随着远处的广播响起,辛白同奚熙终于起身离开阴凉下的加油站。
秩序册上纳定的比赛顺序并不是按照号码牌的先后,辛白也因此与奚熙分到了不同的场次。
于是2202号选手作为第一组,跟随着体育部同学的指引来到操场,走上属于自己的第五道。
有时候班级同学的集体荣誉感太强也未免都是好事,譬如这时候,作为第一组上场的唯一一个一班同学,她一眼就能在赛道外面看见几个认识的不认识的同班同学。
他们的嘴里喊着“辛白加油”。
有点尴尬。
同样是跑步,比起四百米,两千米还有个附加且致命的缺点——
它没有办法一鼓作气。
那——么长的距离,她总不能中途停下,否则一定会遭人笑话。
可是坚持跑完,她会在终点线变成一滩尸体被人抬着离开的。
哪种都很尴尬。
伴随着她的思维发散,一边的裁判准备发号比赛开始的号令。
各就位。
去年的辛白都是坐在主席台边的观众席听他喊,倒没感觉出这位老师的嗓门这么大。
预备。
如果跑步的时候多想点事情消磨时间,会不知不觉就跑完全程吗?
跑!
辛白长这么大跑过的最长赛程就是体测时候的八百米,按照其他人的速度,她作为最后一梯队到达终点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直作为最后,倒不如被人超越成为最后,于是她总在刚开始的时候玩命地冲到最前面去。
再慢慢被所有人超过。
随着枪声在耳边响起,辛白同样将这一经验按到这场比赛上。
一切都如预想一样进展得十分顺利,倘若忽略一边来围观的同班不知名同学“我靠辛白跑这么快”的惊呼的话。
她一鼓作气到快要跑完一圈重新回到起点。
叫她来参加两千米真是个不明智的决定,辛白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她能够全程冲刺地完成四百米,指不定还能获得个什么名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帮别人垫名次的台阶。
或许是她倒霉的前十八年人生终于换来今日幸运之神的眷顾,老天爷在此刻真的听到她的心声。
辛白在右脚即将落地时猛地一滑,整个人就这样重重摔在地上。
她真的只跑了四百米。
脸随着身体的落下而摩擦过炙热的塑胶跑道,幸好辛白没感觉到多痛,只是烫而已。
可老天爷好像觉得这样并不足以弥补她之前的倒霉,于是辛白还没从平地摔的尴尬中反应过来,就感到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重重压过她的左脚。
感谢老天爷,她真的变成台阶了。
还是钉鞋的台阶。
**
每一条真理都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譬如这时候,老师,同学,甚至还有其他同学的家长,将她围得连诊室的门都看不到。
死都不要参加运动会。
她在真理册上又加一条。
被这么多人用关切的眼光注视实在尴尬,可是如果低下头去避开这些目光,她又将不可避免地与那条受伤的腿对视,情况不会好到哪里去。
干脆捂住眼睛?感觉好丢人。
......况且在跑步的时候突然摔倒被送到医院已经够丢人了。
朱霞老师将刚拍好的X光片递给医生,医生又将片子插进机器:“幸好啊,骨头没什么事情,就是软组织挫伤。”
“你是被钉鞋踩了对吧?”
凭借着作为医生的严谨性,他又确定一边。
“是,是。”朱霞先一步回答。
得到肯定的答案,医生点点头开始在键盘上飞快地打字:“那先去打个破伤风,伤口不能碰水,那些药什么时候用怎么用我都写在上面了,记住不能揉啊。”
辛白敷衍似的点点头,沈忻愉便随着大部队将轮椅上的她推出诊室。
推开门的第一眼便看见陆时熠,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医院,他旁边还有个人,辛白仔细辨认一会,确认并不认识。
朱霞显然同样察觉到他,赶忙上前去同陆时熠说明情况。
一直站在身后的沈忻愉则借此机会微微弯下腰同辛白咬耳朵:“辛辛,他们是你......”
沈忻愉难得沉默一下,好像在思考措辞,爸爸妈妈?他们看着是要比她们大很多,但也没大到能生出来一个高中生的地步。
哥哥姐姐?好像又不止差这么点。
“叔叔阿姨?”
“差不多吧。”这问题终于被她搪塞过去。
大概是相关事项都被朱霞交代完毕,她带着同行学生一同离开,换陆时熠推她去打破伤风。
总比之前要好一点,至少现在辛白可以肆无忌惮地捂住眼睛。
可针筒的尖口刺破皮肤,辛白又听到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那个家长,不小心踩了她的那个同学的家长。
“这医药费一定要我们出的,不然我们都要过意不去的。”
陆时熠听起来很擅长处理这种事,他的语气淡淡又带着笑,好像在侃侃而谈。
“不用麻烦了,小朋友跑步摔个跤经常的事。”
说的好。
辛白把头埋得更低,心里却暗暗为陆时熠加油鼓劲,希望他在这场关于医药费的拉锯战中获得胜利。
跑步被人围观第一尴尬,大庭广众之下摔倒第二尴尬,要是还去拿别人的医药费——
好像她在碰瓷一样。
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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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白在打针时候的外面。
她看着好像很疼啊?脸都捂起来了。
......也可能是人多觉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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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很早以前能接受的年龄差六岁顶天,后来莫名其妙一点点往上升变成现在,赶紧写完不然感觉要忍不住把陆老师年纪改大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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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sla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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