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都快到饭点了,小雅在房中守了许久都未等到温嘉楚回来,心底一下便慌了,她以为是大小姐抓完药后先去二小姐那里看望她,于是便绕了大半个温府到了温盈蓉那。
没曾想温盈蓉也不在屋里,这一来一回弄得小雅焦头烂额的,不知大小姐那边情况如何,又不敢冒然上报给老爷他们,正着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正巧这时,碰上温盈蓉回来了。
小雅也没多想,见到人便将事情原委一一告知,想来二小姐温柔善良,也比他聪明,肯定能有好法子的。
这头的温盈蓉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神色略显吃惊,但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春葵。”温盈蓉转头吩咐道:“你先回去。”她的目光快速扫了一眼春葵手中拎着的药,春葵一下便读懂了主子的意思,赶忙将药放到身后,用裙子掩盖好,快步走回屋内。
小雅心急想着自家主子,没留意看,注意力全在温盈蓉身上了。
温盈蓉说了几句安抚的话语后,轻拍着她的肩头道:“没事,小雅这样你再回屋等等,再看看,如果姐姐到午时还未归家,我们也只能和老爷他们说了。”
温盈蓉的语气温柔又沉稳,小雅波动的情绪很快便被安抚下来,她听话乖巧应下,和温盈蓉告别之后,便离开了偏院。
望着小雅离开的背影,温盈蓉心里多少有些五味杂陈,没曾想到温嘉楚居然会这般好心,可到底是真好心,还是做戏给旁人看,亦或是在心底谋划着什么,她不知晓……
春葵这时也从屋内走出,原是想来扶温盈蓉回屋的,但温宇宁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眼神呆滞地望来望去。
“大公子……”春葵不可思议地呢喃,毕竟这么多年来温宇宁都未曾踏入过这偏院半步,他嫌晦气。
闻声,温盈蓉转头,果然看见温宇宁站在门前,见到她,也丝毫不客气,完完全全不像是做大哥的人。
“你看到妹妹了吗?”温宇宁个头大,本来脑子就不大聪明,这会儿着急找美俄米,说话都显得木讷呆滞,但语声没礼貌到哪里去,至少他对温嘉楚不会这样说话。
温盈蓉瞬间便懂了。温宇宁口中的妹妹只专指温嘉楚,所以不加前缀也无妨。他从来都不认可她是她妹妹。
“大哥找她有什么事吗?”温盈蓉最恨的是她还不得不叫他这声“大哥”,从前孩童时,年三十,姨娘带着她去给林月敬茶,就因为她没主动叫人,叫的不够大声,姨娘便被罚了月钱。
温宇宁仍是站在原地,似乎很抗拒踏入这骗地方,“我找妹妹一起下棋玩,但她人不见了,这几日你们走得近,方才我又见小雅匆匆忙忙从这边走出去,妹妹在你这吗?”
这话说的,好似是她温盈蓉对她温嘉楚做了什么。
温盈蓉摇头,神情为难,“我没见到姐姐,但……但我知道她去哪儿了……只是……”
温宇宁一听便更急了,几乎是吼出声,嗓门大声音强硬道:“那你快说啊!”
“这……”温盈蓉眉心微蹙,很是为难,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总算肯开口道:“我也是担心姐姐的安全,毕竟她和那个从黑市来的侍卫一起出门,还迟迟未归,大哥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
温嘉楚安然无恙站在了温府大门前。
这是她之前怎么都没想到了,她侧眸去看站在身边的钟祁,这家伙将才一路拽着她的手腕,直到现在,右手腕都还在隐隐作痛。
“小姐,药呢?”钟祁偏头问她,神情自然,仿佛将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糟糕!温嘉楚这才想起来,那在药铺抓的药遗落在吃早饭的饼店那了。
钟祁自告奋勇,“我折回去拿吧,小姐先回府,这次我们是偷跑出来的,这时辰也不早了,尽快回去,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他风轻云淡地说着,有时温嘉楚真好奇,怎么会有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强,她要是杀一人,雨声难眠,懊悔一辈子都是事小。
在温嘉楚心里,刚才在小巷里发生的时还未过去,她忘不掉,此事带来的恐惧不亚于她还是冬林时被毒死时的惊惧。
她需要时间消化,摆摆手,整个人和被抽掉了三魂七魄一样,疲倦不堪,眼神虚无,随意道:“去吧。”
话音犹未落,钟祁便拐步离开,只是才走了没一两步,两名大汉便从温府大门冲出,拿着棍棒挡在他面前。
其中满脸络腮胡的一名大汉凶神恶煞道:“臭小子,居然敢私自带着小姐出门,跑哪去呢?”
钟祁闻言,没再有任何逃离的动作,而是转过头,扭头的动作僵硬异常。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温嘉楚来不及思考究竟是怎么个回事,只是呆愣在原地,往日可爱的圆眼铺满惊恐神色。
而钟祁回头望来的视线,恰好与她颤抖的目光相撞,相撞刹那,目光更是不可控的颤动。
钟祁的眼神太冷了,充满了拷问,那眼神好像穿透过世间虚无质问着她——“都是你安排的?”
*
钟祁被两名大汉夹到了温府的柴房前。
他不愿意跪,一名大汉朝着他的小腿踢了好几下他才总算跪下。
两名大汉配合的很好,一人拿麻绳反捆住他的双手,一人压住他双肩,不让他乱动。
温嘉楚站在柴房的屋檐下看着这一切,心似平静无波澜的湖面,没有半分漪澜起伏。
虽不知其中缘由,但钟祁今日犯下的罪行,架上断头台砍头都不为过,更何况如今只是打板子这样的皮肉之刑,太轻了,温嘉楚不想替他求情。
杖形之具已备好,来看刑的是林月身边的张嬷嬷,温嘉楚尝试着从张嬷嬷口中探出动刑的缘故,但得到的只有嬷嬷的一句忠告。
“大小姐啊,少和这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走那么近,您可是待字闺中的温家嫡女啊!”
张嬷嬷苦口婆心道,摇着头,“老爷夫人向来以仁慈处事,这次只打板子算是放他一马了,可不许再有下次了,不然可就要将此人逐出府了!”
听到要将人驱逐出府,温嘉楚一时也慌了,虽然她对钟祁有偏见和恐惧,但她身负任务,就算再厌恶他,也不得不留他在身边,她不敢再追问下去,只是讷讷答了声“好”。
“嬷嬷不要赶他走,我会好好教导他的。”温嘉楚的声音多多少少有些哀求。
张嬷嬷恨铁不成钢望着她叹了声,随后扭回头,对着院子中间准备就绪的两人道:“开始吧,三十大板,一个都不能少。”
话音落下,两名大汉便抄起放在地上的木杖,那木杖长三尺五寸,大头三分二厘,为了增强木制的威力,甚至还在头部包了一层铁皮。
以至于落下的每一杖,都能听到皮肉绽开、甚至是木杖砸在骨头上声响。
温嘉楚坐在木椅上,方才的一刹恍惚,仿佛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钟祁跪在地上,身上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染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面无表情以肉身之躯接受着这落下的一杖又一杖。
每落下一杖,她的心脏便跟着剧烈颤动,她不知晓自己脸上如今会是怎么样一副表情,但肯定很狰狞……她活了这么多年,生平第一次见这样残忍的场景,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格外不畅……
那两名大汉一边挥着木杖一边数着打了几板,数到第二十五时,一声尖叫打破了原本有规律的杖打,两名大汉也被尖叫声影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站在温嘉楚身边的张嬷嬷被吓了一大跳,她是府里的老人了,原本年岁就大,身体的老毛病也日益显现,听到温嘉楚这声惊叫,更是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三魂。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张嬷嬷颤颤巍巍问。
温嘉楚站起身后才稍微清醒了些,方才脑子里全都是血淋淋的场面,不论是钟祁的视人命为草芥,还是旧社会制度下的不把人当人看都是她以原有的价值观无法接受的事实。
缓了好一会,温嘉楚才缓缓道:“我先走了……”
她实在是看不想去了,即便还剩最后几杖,但她的良心又不允许自己为这个杀人魔求情。
于是,她在一片杖打声中,离开了这刑行之处。
回到屋内,温嘉楚一直在喝水,小雅担心坏了,可不论她问什么自家主子都不愿意开口说。
终于等到温嘉楚开口了,可等来的却是吩咐,“小雅,你去安排一下,先去千里桥下的饼店将药拿回,去找几位口风紧的侍卫,两三个就够了,然后去桂花巷里收一具男孩的尸体。”
小雅听完嘴张的比茶杯还大,可见温嘉楚神色凝重,她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得按照吩咐的下去办。
屋内只剩温嘉楚一人,她坐在桌前,心乱如麻,神思放空,自己都不知晓自己在思索些什么,温志秉让人来叫她吃午饭她也没去。
她坐在那活像一株枯萎的树,等到小雅回来,才有了丝毫生机。
“小姐!”小雅慌慌张张地夺门而入,停在桌前,气息再乱也还是强压着不适,断断续续道:“小姐,派去的侍卫说,那小男孩压根就没死,只是昏迷了而已,现在他们把人带到了空屋里,不知小姐下一步怎么安排?”
温嘉楚闻声猛然抬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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