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栎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喝了酒的头又晕又痛,她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起身望着窗外和煦的日光,昨晚的场景一点一点在眼前浮现,她记得自己喝多了酒,然后……依稀说了理想型是姜音离。环看四周发现这卧室很熟悉,但不是自己家,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凉透的、喝了一半的蜂蜜水。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浅粉色的家居服,会是她换的么?想到这里,楚栎悄悄红了耳朵。
头还是好痛,楚栎在起床和赖床之间摇摆不定时,门外有说话的声音。
“里面的人醒了么?”
“估计是没醒。”
“那怎么办呀,主人做的饭菜要凉了,要不我们叫醒她?”
“这样不好吧,这是主人的贵客,要是弄得人家不高兴了阿紫族长会罚我们的。”
哎,还是起床吧。楚栎伸了个懒腰走入浴室,她看见自己眼底乌青,眼里的血丝明显,看起来精神很差,吐出口中的泡沫心想着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几乎每次喝多了都是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姜音离鲜少有心焦的时候,她坐在餐桌旁闭目养神,也在思索着要不要上去叫醒楚栎。但万一对方睡得正香呢,可是饭菜都要凉了,年轻人少吃一顿饭对身体不太好。姜·爱养生·音离准备起身去喊醒那个小醉猫的时候对方穿着她挑的家居服下来了。
“抱歉,我起晚了。”
“没事,来吃饭吧。”
楚栎的头还是昏沉沉的,脸色十分憔悴。“酒还没解么?”楚栎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姜音离的问题。她代谢酒精的速度要比同龄人慢上许多,正是如此才能不喝就不喝,不过昨天在兴头上偶尔放纵这么一回。
两人正享受着独处的早午饭时光,阿紫拿着文件袋急急忙忙的闯了过来,瞧见楚栎坐在旁边顿时收敛了慌张,不疾不徐的走向姜音离在她耳边汇报。
姜音离的睫毛颤了颤,“栎栎你先吃吧,我有点事情要处理。”说罢,放下筷子拿着文件袋去了书房。阿紫紧随其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餐桌上尽显空荡,自己的内心也无端的落寞起来。
没有人不会对自己好奇,我从哪里来要去往何处,总有那么一些人想要探寻生命的意义。
办公桌上的档案袋摊开着,边角被指尖反复摩挲得发毛。阿紫站在一旁,声音压得很低,将三十六影卫多日奔波查到的线索缓缓道来,每一个字都像沉铁,砸在姜音离的心尖上。
“楚栎是尹墨从孤儿院门口捡的,可没满一年,尹墨就怀了楚尹楠。”阿紫的指尖划过档案里楚栎幼时的模糊照片,照片里的小姑娘穿着白色的公主裙,笑得十分羞涩,“十岁那年,领光科技破产的新闻闹得满城风雨,她养父彻底垮了,回家就对着她们娘仨撒气。尹墨和楚栎,身上的伤就没断过。”
姜音离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沿,指节泛白。她不敢想象,那个平日里总是别扭着、有些可爱的小兔子,童年竟裹着这样的冰冷与暴力——养父的拳头、停学的恐惧,还有尹墨为了让她读书,不得不拿起刀子的决绝。直到阿紫说起“初三那年,养父家暴时被尹墨失手杀死”,姜音离才猛地吸了口气,胸口那块石头骤然沉了下去,闷得她几乎喘不上气,眼眶却先热了。
“我和小十二去见了尹墨。”阿紫递过一张素描,纸上是个轮廓硬朗的男人,“尹墨说,楚栎是个濒死男人托付给她的,就在孤儿院门口。可这都二十多年了……”
未尽的话像根刺,扎进两人之间的沉默里。姜音离盯着素描上的线条,指尖轻轻拂过,心里清楚,二十多年的时光,足够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在人海,甚至早已化作尘土。
就在这时,阿紫忽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尹墨说那男人食指和中指比别的手指长很多,那天身上还沾着不少黄土。会不会是……”她没说下去,可眼底的猜测再明显不过——盗墓的。
“盗墓的?”姜音离猛地抬头,眉头拧成一团。这个猜测太过离奇,可细想尹墨描述的特征,又隐隐透着几分合理。只是,若真是盗墓人,又怎么会将一个孩子托付在孤儿院门口?无数疑问缠上心头,可比起这些,她更心疼那个从出生起就命运漂泊的楚栎,像片被风卷着的叶子,连自己的根在哪里,都成了难解的谜。
阿紫的话音还悬在空气里,姜音离已经起身走到窗边,指尖抵着冰凉的玻璃,窗外的阳光逐渐灼热,映在她眼底,却暖不透那份从心底漫上来的寒意。
“盗墓人常年在地下活动,指节发力多,食指中指确实容易比常人修长,身上沾黄土也合情合理。”她声音很轻,带着几分不确定,更多的却是对楚栎身世的揪心,“可他们大多行踪不定,刀尖上讨生活,怎么会特意把孩子送到孤儿院门口?除非……”
除非那孩子对他而言,是比性命还重要的牵绊,或是藏着不能说的秘密。这话没说出口,两人却都心照不宣。阿紫看着姜音离紧绷的侧脸,知道她在替楚栎心疼——从童年的家暴,到养母入狱后的孤苦,如今连身世的线索,都绕着这样危险的猜测。
“先,出去吧。”姜音离的声音发紧,尾音忍不住颤了颤,只能飞快别过脸,不让阿紫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我自己静一静。”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撞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倒衬得房间里的沉默愈发沉重。
“如果她要回家,你送她回去,她问起来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话音落下,她终于忍不住抬手抹了下眼角,指尖触到一片湿意。身后传来阿紫轻浅的应和声,还有关门时那声极轻的“咔嗒”声,房间彻底静了下来。
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翻档案时触到的纸页凉意,可心口的疼却像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烫得她发慌。
方才阿紫说的那些话还在耳边打转——楚栎十岁时缩在墙角躲养父的拳头,十三岁看着养母拿刀抵着自己才换来得上学机会,十五岁在警局门口看着养母被戴上手铐时的茫然……每一个画面都像锋利的碎片,扎进她的心里,搅得五脏六腑都跟着发疼。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明亮,透过窗帘光影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的红。她抬手按住胸口,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每一下都沉重得像是要撞碎肋骨,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滞涩。原来“心痛”从来不是抽象的形容,是真的会让人发闷、发慌。她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找到她,将她带在身边好生照顾。
海边团建那一天,她动用了自己的能力让楚栎陷入沉睡,又趁机进入了她的识海探寻,所有的梦境她都看见了,都与前世的她一一对应。可为什么这一世,楚栎并没有看见她就记起她,为什么她的珠子里有离玉的意识,这百年间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数。
她已经察觉到两人之间联系越来越淡,最后会变成抓不住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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