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执勤”从未间断。
我知道那个自称“龚阿姨”的女人。我见过她们走在一起,那过分相似的眉眼让我胃里翻涌起恶毒的猜测。我看着她被带去高档饭店,看着她回来时手里提着精致的袋子,脸上却带着一种空洞的平静。
不对劲。
浓烟从她家窗户涌出时,我的心脏在瞬间冻结。
“赵颖——!”
嘶吼撞碎在喉咙里。我像条疯狗般冲上楼,撞开门,烈焰正吞噬着窗帘。而她站在火光前,指尖还夹着打火机,眼神空洞得像具人偶。
她要自杀?
这个念头让我肝胆俱裂。
可下一秒,我看清了她唇角那抹奇异的微笑——那不是求亖,是彻底的毁灭欲。她没想亖,她想拉一切陪葬。
愤怒如汽油泼进胸腔。
她怎么敢?!她知不知道纵火要坐牢?十年?二十年?等她出来还会是现在的赵颖吗?还是说……我根本等不到她出来?
“你疯了!”我扑过去掐住她的手腕,指甲陷进她皮肉。打火机砸在地上,我用外套疯狂拍打火焰,火星灼伤手背也毫无知觉。
必须灭火。绝不能让她留下证据。
当最后一丝火苗熄灭,我拽着她跌跌撞撞摔下楼。夜风刮过满是烟灰的脸,恐惧后知后觉地啃噬神经。
“你想毁了自己吗?!”我掐着她肩膀嘶吼,声音破碎不堪,“坐牢?让你烂在监狱里?啊?!”
她瞳孔涣散,对我的暴怒毫无反应。
这一刻,所有偷学的“温柔教条”彻底崩塌。我猛然意识到——那些网上抄来的情话,便利店杂志的恋爱指南,根本救不了她。
就像我救不了十五岁那年站在天台边的自己。
但至少……
至少我可以把她留住。
父亲派来的司机今早又发来短信,催促转学手续。那个镀金的牢笼正在收紧,而我唯一的浮木即将沉没。
不行。
绝对不行。
当她依然像个破碎的娃娃般任我摇晃时,那个蛰伏在心底许久的念头终于撕裂伪装修罗场。
关起来。
既然这个世界总要伤害她。
既然她宁可毁灭也不愿停留。
手指猛地扣住她后颈,在绝望与爱欲的顶点——我趁她不备劈下了这一掌。
她软倒在我怀中。
搂住这具温热的身体,所有狂躁突然平息。我轻轻舔掉她睫毛上的灰烬,尝到皿与眼泪的锈味。
好了,赵颖。
从此你的世界不会有抛弃你的家人,不会有需要纵火才能宣泄的痛苦。
只有我。
——你的狱卒,你的共犯,你永无止境的黎明。
浓烟尚未在记忆里散去,我已拨通了那个男人的电话。
“爸。”这个称呼像玻璃渣一样割着我的喉咙,“帮我处理干净……赵颖家火灾的痕迹。任何代价。”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随后是精明的计算:“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转学,去A市,彻底告别这里的一切。”
“我答应!”我几乎是吼出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我会听话!我会变成你想要的、体面的继承人!只要你帮我……让她留在我身边。”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跳进他用黄金打造的陷阱,并亲手将锁链套上自己的脖颈。
交易达成。
当赵颖在我怀中悠悠转醒时,我们已经在前往A市的车上。她蹙着眉,下意识去摸自己酸痛的颈后。
然后,她的动作顿住了。
她的视线,牢牢锁在我的脖子上——就在与她痛处完全相同的位置,一片更大、更狰狞的淤青盘踞在那里,紫黑交错,像一条缠绕的毒蛇,触目惊心。
我对自己,一向舍得下手。唯有同等的痛苦,才能让我感觉与她在某种程度上“共享”了这份罪。
她看着那片淤青,眼神从茫然的痛楚,渐渐转为一种冰冷的、了然的锐利。她没有问“这是哪”,也没有问“你要带我去哪”。她只是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而这,正是我最恐惧的。
我的心跳如擂鼓,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我怕极了。怕她从那双我最爱的眼睛里,再次射出厌恶的冰锥。怕她挣扎,怕她尖叫着要离开。
“赵颖……”我开口,声音干涩发颤,想解释,想乞求,想像我练习过无数次那样,说出些温柔的话来安抚她。
可我说不出口。所有的“学习成果”在她洞悉一切的目光下都化为灰烬。
于是,那深植于骨髓的偏执,如同藤蔓般疯长,瞬间绞杀了所有不安。
由不得你。
这个念头像最终判决一样落下,奇异地抚平了我所有的颤抖。
我迎上她的目光,不再躲闪。手指却悄然收紧,陷进真皮座椅里。
这条路,我们必须一起走下去。
无论你愿不愿意。
无论我用的是祈求,还是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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