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小崽子都送出空间后，姚文雯和江夜白没有立刻离开空间。
姚文雯先是关闭了实时记录仪——这玩意儿既连着外面的电子屏，又姚上交，有些话得关了才好说。
她开口有些踌躇，先捡了个旁的话题开始：“你觉得这些小年轻怎么样？”
江夜白正抚摸枝干感受空间，闻言随意道：“其余人相差不大，只有小涵优秀得格外突出。”
刚刚的追逐战里，只有张雪涵算是拉高了这帮小崽子的平均生存时长。她看了灵符光点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反抗而是迅速逃离，成功地甩脱了江夜白与姚文雯的第一次追击，而且用灵力包裹自身情绪，继而断掉了江夜白的追踪丝；二人对此十分赞赏，因此在原地等了5分钟作为代偿。
虽然江夜白也没有特别认真维系情绪丝，本来就给了这帮年轻人挣脱的机会就是了。
姚文雯：“没错。第一名还是有含金量的，当年祝老大就是第一名。”
江夜白心里一动，终于扭头看向旁边的姚文雯：“你们一起读的书？”
姚文雯思考了下，才道：“对啊。我们是一个班的呢。当年留在首都特安委的就我们四个。”
“四个？”
“我、老祝、还有你不认识的一科赵方，技侦处王子鸣。”姚文雯掰着算，娴熟抛出社交辞令，“他们人都很好，有机会一起吃饭。”
江夜白点头，“这座空间是凭空想象吗？细节写实构造和谐。很难得。”
姚文雯：“哦，那不是，是位已经去世的老前辈留下来，模仿的不咸山。”
江夜白有些意外，审视远山层林渐染，“不咸山已经变成这样了啊。”
姚文雯趁此机会将自己的疑问问出：“那个，咳，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江夜白莫名，头一次见她这么扭捏：“问。”
“那个，小方老家那边儿，有个长辈哈，现在论物种也是死人，我和他一起出过任务。”
江夜白面上不动，自然地将目光挪到姚文雯身上。
“那位前辈的灵力都蕴藏在身体内，在行动过程中不是依靠灵力外化来行动而是如常人般行动，受身体影响明显，受伤会虚弱迟缓，因为灵力锁在身体里，受伤就是灵力的流失，而且……他和生前几乎没区别，也没有产生什么特殊能力。”
姚文雯说得吞吞吐吐，她观察仔细、心也细，早就发现江夜白与前辈的不同。他的身体素质和普通死人完全没区别，却有奇诡而强大的能力，而且一旦要快速动作或是做出什么凌厉的攻击，都是灵力外放推动肉身，就像是这具身体只是江夜白的偶身，而他实际上并不是真的使用这具身体一样。
这样……很奇怪。
“和你完全不一样，这是为什么？”
江夜白：“……”
难怪姚文雯会不解地去问灵研处那两个人类，他的指标是否正常。原来是……
江夜白没有急着反驳，而是想到了姚文雯第一次提起自己的时候，说自己是“科研人员”。
科研也占了一个“研”字，她特意关了记录仪才来问，也就是说，这不是试探。
江夜白慢悠悠地反问：“你认识很多死人吗？”
姚文雯顿住：“没有，你是第二个。”
江夜白：“你看，一共只有两个死人，不一样很正常。等你再看到第三个的时候，才能追求共性吧。难道活人就会有情况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吗？不，世界上甚至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
姚文雯沉思：“……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她有点被说服了，但是好像还有哪里不对。
姚文雯一时找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只好皱着眉头，关闭了空间使用。
天旋地转后，小小的培训室重新落入眼帘，一众小崽儿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等待大师授课。
姚文雯多看了刘明几眼，觉得他好像有点肿，刚刚有这么圆吗？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模样，背着手看人时很有气势，“鸡蛋没什么用？”
刘明：“有用！”
姚文雯：“那怎么碎那么快。”
刘明低下头，屋里响起闷笑声。
“都笑什么？”姚文雯冷声道，“什么也不想就是莽，很光荣吗？既不考虑周围环境因素，也没有仔细观察自身情况，更缺乏对敌我实力的鲜明认知。”
她手指敲过桌面。
“一着急就把保护的东西忘了。”
“不记得用灵力调整状态，一打就急。”
“没压迫几下就忘了灵力全身运动，梦哪里打哪里。”
姚文雯挨个儿数落个遍，年轻男女都尴尬地闭上了嘴，她敲到张雪涵面前时，停下动作，终于露出一点笑模样，“不愧是第一名。做得很好，不过不要松懈，继续努力，锤炼灵力，深挖运用灵活度。”
张雪涵也笑，重重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姚文雯，眼眶里藏了两颗小星星，“嗯！谢谢雯姐！”
差别待遇十分之明显，还好在场所有新人都见证了最后一个被淘汰的张雪涵的表现，毋庸置疑的优秀足以让人心服口服。
特安委外勤处是这样的，又强又懂得团队协作的人将得到极大尊重，个性可以被充分包容，而菜就多练，无需多言。
姚文雯说罢转身，回到电子屏前，早就连接好的电脑派上用场：“好了，现在，怀揣着刚才战斗的场面，我们今天的灵力运用课正式开始。助教，你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没有就先回座位。”
江夜白：“好哦，姚老师。”
他走回座位，与好几位小年轻含笑对视，可惜这几位江夜白没能记住名字的年轻人反应相当一致：
他们齐齐打了个哆嗦。
江夜白的大概能力已经通过刘明的嘴巴播撒至全班，所有人都知道大概正是这位人畜无害、清纯青春的男子煽动了他们的情绪，还带着姚文雯把他们统统逮捕。
真是太可怕了，助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江夜白都不用仔细看，就知道这帮小崽子在想什么，看在每个人身上的颜色都很正面的份上，他非常愉快地向所有人弯唇致意，停住了脚步，主动点名了每个人在危急关头时暴露出来的情绪问题。
哪个情绪冲昏了头脑下意识前冲，哪个理智压住情绪可惜身体状态没能撑过，哪个心理抗压能力不是很好根本没怎么动手就已经一塌糊涂。
全面精准得姚文雯都好意外，而且江夜白语气平和，但言辞毫不客气，颇具专业性。
难道江夜白以前当过老师吗？！还真不算文盲啊？！
她太过惊讶，以至于江夜白都已经走回座位了还没反应过来。
课桌前的呆鹅与座位上一群被拷打过的呆鹅互相对视，互相无言。
江夜白轻咳一声，“姚老师，我说完了。”
他撑着脸，摆弄手机，把姚文雯从愣住到回神的照片连续拍下来，然后垂着头美滋滋地把照片发给祝点雪。
姚文雯猛然回神，下意识按了下翻页笔，电子屏上的标题页被翻过去，进入到了正式课程。
课程PPT都是她自己画的，字也是她自己写的，画是圆润q弹，字则铁画银钩，对比很强烈。
“灵力运用你们都在学校里学过无数次，用过无数次，有出过了外勤的同学，还具备实战经验。”
“在刚刚的训练里，你们有一共性的最大问题，心浮气躁。不说心如止水，至少在任务或是实战中，平心静气是最基本要素。”
“灵力于体内流动，当如水行，柔韧兼具无垠，引动水流顺势而行……”
“身魂合一，借势灵力，灵力即为身外身，一动一静呼应神魂，抬手可引风雷，亦可轻抚涟漪……”
江夜白顶着姚文雯说话的背景音，认真地等待祝点雪的回复。
聊天框顶头位置很快变成了正在输入，几秒后，屏幕上多出了气泡。
[洪炉]：……你又逗她了？
江夜白乐不可支，操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小灵通账号打字很慢地努力回复。
[我是死人]：没有啊，我就是作为助教认真上了上课，提点一下你们处的小新人们
[我是死人]：她好像有点惊讶，我好难过
[我是死人]：唉，难道活人接受不了简单直白，客观公正的提点吗？好脆弱
[洪炉]：……
[洪炉]：他们还有成长的空间，别玩得太过分。
江夜白挑眉，点开自己的昵称，又往上加了几个字。
然后点回聊天框。
[我是死人你让让我]：^ ^
[洪炉]：少看点奇怪的东西。
[洪炉]：上完课回来找我，一起去食堂，我给你带了吃的。
啊。
江夜白在心里做出了反馈，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但是什么也没有发。
他不知道要发什么。
说自己真不在乎吃什么吗？不过这个是祝点雪特意带的。
带这个动作又没法为食物添上情绪，其实……不过……
[我是死人你让让我]：好
姚文雯的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到接近尾声了。
翻页笔在她身边肆意飞舞，随着她的声调上下起伏左右乱走，与课程情绪相互呼应。
“——好了，第一节课就上到这里。剩下的一个半小时时间，你们要写一下自己的心得体会，包括存在问题和改进想法。不要随便乱写，写完后要签上自己的名字交上来。下午正式上课前，我会先看你们的心得体会，看谁不认真。
“明天第二场护蛋行动，需要你们努力把想法落于实际，实现理论和实际的结合。”
姚文雯说着，走近堂下人群，手撑在第一排的桌面上，目光沉凝，扫视培训室，电脑旁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凭空飘起，平稳落在每个人面前。
小年轻们个个正襟危坐，接得非常认真。
江夜白毫无被威慑感，反而对姚文雯笑得温文尔雅、清新动人。
姚文雯：“……”
她拒绝与江夜白对视，“江助教会盯着你们的，不许有人摸鱼哦。写完的人交给江助教后就可以先出去了。”
江夜白向大家举起一只手，示意自己，而后迈着四方步出了课桌，立马占领了姚文雯的小座椅。
姚文雯：“……”
她心说忍了！转而勾动手指，把自己压在前面桌上的一打检讨勾到手上，转身供着纸出门了。
江夜白目送她离开，为她留了点关心，而后环视大家一圈，笑得亲切：“要加油哦。”
小新人们齐刷刷地一抖，脑海里非常一致地浮现出刚刚此助教笑眯眯嘴毒评价每一个人的嘴脸。
小姚:模仿祝老大说出帅气的要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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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落笔要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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