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雯是去找祝点雪。
本来想趁着培训之前交的，交完培训也开始了，祝点雪肯定得给她留点面子，不会当面做严肃点评……这下要直接面对了……
唉！
祝点雪老实地在办公室处理公务，感应到敲门后推门而入的是姚文雯，眼也没抬，“课上完了？”
“理论课完事了。让他们写心得呢，江夜白助教看着。”姚文雯闪身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检讨交给了祝点雪。
“……助教？”祝点雪的眼神里浮现意外，江夜白说的话居然是认真的，他揽过检讨翻看，状若不经意地说，“…他当得怎么样？”
“倒是还不错。”姚文雯为了避免铁面无私的副处长大人仔细点阅，干脆把自己和江夜白的探讨碎碎叨叨地说了，一直说到江夜白最后的“死人”论，“你说是不是哪里不对？”
祝点雪：“……”
当然不对了。正常的同种族非人生物存在诞生共性所以种族是具备一致性的，确实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但也不可能会有完全两模两样的死人。
他把姚文雯半古半白，写得乱七八糟十分跳跃的检讨推回去，“检讨有进步，记得不要再犯……不用管他，他现在是我们的同事了，是值得信任的家伙。”
被大赦的姚文雯激动地拿回自己的检讨，完全忽略了祝点雪的后半句话，也忘了自己的疑惑不解，语调轻飘飘的，“没问题，完全没问题。保证不会再犯！我走了！”
“等下，你的报…”祝点雪伸出手，试图拦下完全被检讨通过的快乐冲昏了头脑，飞也似的离开的姚文雯，结果只有门被拍上的巨响回应他没说完的话语。
“…销。”祝点雪把最后一个字说完，重重按住额头，望着紧闭的房门默然半晌，缓缓仰倒在自己的人体工学椅上，又想到很可能在培训室里欺负小孩儿的江夜白，深深叹了口气。
祖宗啊。
祖宗对祝点雪的反应还算满意，散掉姚文雯身上悄悄放上的精神意志，嘴角上扬微不可察的一点点。
嗯嗯，他就是当助教当得很不错，有什么好怀疑的。
“要认真写哦，等会儿我会看你们的进度。”
语气轻柔过分，新人小白菜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上午的培训结束得很顺利。
回归教室的姚文雯板着脸，把所有的心得都简单看过一遍后，宣布了下课，之后的课下午继续。
小年轻们鱼贯而出，张雪涵缀在最后，默默地蹭到了姚文雯面前。
姚文雯眼也没抬，将检讨整理好后，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招呼小姑娘，“吃饭去吧，今儿中午菜挺好吃的。”
张雪涵说得模模糊糊，“一起吃吗？”
见她没往出走，又倒回来的刘明没懂少女的幽微心事，随意开口道:“对啊对啊！一起吃吧！咱们这四个人正好凑一桌儿。”
特安委的餐桌是标准四人桌，有些连在一起凑成八人桌。
张雪涵心里悄悄地纠结一瞬。居然要四个人一起吃吗？但是仔细想一想，只要她挨着雯姐的话也没差……而且人多的话更不容易被拒绝，所以甚至可以说更好……而且特情……江夜白一直都很友好，应该不会拒绝。嗯，就这样！
她认真点头，作为附和，睁大眼睛看向两位大人，当然主要是姚文雯。
二人的对话同时响起。
姚文雯：“哦，当然可以啊。”
江夜白:“别带我，我要和雪老师一起吃。”
三人:“？”
姚文雯难以置信:“啊？竟然有人愿意和领导坐一桌儿？”
江夜白歪头:“你和雪老师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姚文雯按心得而起，“那怎么能一概而论！下班期间和上班期间是不一样的你知道不？”
江夜白悠悠:“不。”
姚文雯嘴角抽了一下:“……跟你说不通！”
她伸手去揽张雪涵的肩膀——不够高够不着——又拐了个弯儿挎住了小年轻的胳膊，把偷笑的刘明抛在身后，“你们这帮男的吃去吧，我和小涵先走了。”
刘明：“啊？等下我……？”
江夜白跟着叹息着摇头：“真没办法，这件好事儿就留给小明吧，要珍惜啊。”
张雪涵：“啊……？雯姐……这个……”
姚文雯：“没事没事，小明还需要更多磨炼，吃个饭嘛，别怕，他可以的，刚才还笑得挺开心嘛。”
刘明：“…………我错了。”
结果还是五个人一起吃了。
大家坐在八人桌上，左三右二、大人坐一桌，两个年轻人坐一桌，再细分，则是江夜白和姚文雯相对、刘明和张雪涵相对。
而领导祝点雪大人，自己坐在边上。
……怎么会变成这样。
刘明恍惚地往嘴里塞烧茄子，不愧是掌厨大娘的手笔，即使神思不属，嘴巴也能深刻体悟。茄子油过得正好，表皮焦香、内里软烂，滋味深入每一处，咬下一口后丰富的口感在唇齿留香，足以让迷茫的年轻人在心中感怀落泪。
张雪涵倒是心满意足，既没有抛下等待自己的刘明，还能挨着姚文雯吃饭，简直是完美的安排。至于领导，离那么远又安静不说话的领导，约等于无。
只是……
她悄悄瞥一眼江夜白，江助教并没有在食堂打饭，而是慢条斯理地抽食盒。
嗯？食堂这么好吃，居然还有人自己带饭吗？
姚文雯问出了她的疑惑，“你带饭做什么？食堂多好吃啊，比外面的一般饭店都强，还能补充精力，一举两得。”
江夜白：“也都差不多吧，食堂或者，饭店？”
姚文雯：“？”
刘明小声：“哪里差不多啊……”
一直认真吃饭、避免其他人紧张不适的祝点雪也将视线落在江夜白身上，静静等他反应。
“你们食堂的厨师，是自己喜欢做饭吗？”江夜白问。
姚文雯一怔，回忆道，“不是，她是被发现异能后，就一直被安排做饭了。”
江夜白：“嗯，那就对了，她做的饭是工作，没有个人情绪，喜欢完全不存在，讨厌也算不上。”
姚文雯脱口而出：“怎么会？她是为了照顾我才”
说到一半，她卡住，闭上嘴，但已经来不及了，两位小年轻震撼的目光已是在她身上飞泻而下滔滔不绝足以把她冲刷无数遍的瀑布了。
“那就是喜欢照顾你，跟做饭本身没有什么关系。”
江夜白无所谓地吃了口食盒里的蛋炒饭，眼睛一亮，扭头对祝点雪扬起笑脸。
“是你做的啊，什么时候做的？”
祝点雪语气有微弱的上升，“早上，在你认真听语文课并训练打字的时候，和早饭一起做的。”
江夜白“哦”了声，心情愉快地用勺挖饭吃，他这几天在祝点雪家住得很舒服，灵力探测没有无时无刻仔细地开着，没注意分辨祝点雪都早饭都做了什么。
姚文雯很想吐槽，为什么祝点雪知道江夜白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清楚，又为什么江夜白是这种毫无意外的反应啊？！
不过看在祝点雪给江夜白做饭这件事儿转移了两个小崽注意力这件事的份上，她就——
“小姚，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怎么不继续？看我们干嘛？”
江夜白咬着勺子笑看她，眼神狡黠，还有点儿非常明显的得意，明晃晃地说明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姚文雯：“……你真是死人吗？”
江夜白：“嗯哼？”
姚文雯：“你是狗吧！”
江夜白闷闷地笑，杏眼弯成月牙，“说说嘛，我也很想了解你。”
祝点雪筷子轻顿，睨他一眼，这才夹着肉丝送到嘴里。
姚文雯：“怎么，她也不完全是为了照顾我嘛，在家里那帮子老登……家伙的关注下做事儿更累更烦好吧，正好我出来了，她干脆跟着我出来了，理由正当，我有饭吃，她能出来和家人团聚顺便赚钱，那帮老东西觉得有人看着我，很好啊，三赢。”
江夜白：“哦？那她自己喜欢做什么？”
姚文雯：“画画，不算有天赋，不过她挺喜欢的，画画的时候心情总是很好。”
张雪涵若有所思，刘明专心投入干饭、不时抬眼看看，以免落伍。
江夜白：“哦，不错。”
他又想了想，补充问道，“所以你比雪老师有钱咯？”
“那当然——”姚文雯咽了口口水，脑子忽然想起祝点雪本人还在边上，赶紧战术咀嚼一口饭，“不能这么算。”
江夜白：“哦？”
“这个……唔，老大的钱靠自己……我这个，身外之物……啊，这个京酱肉丝真好吃。”姚文雯上演吃饭很忙，好奇的小崽子作为金牌配角参与其中。
祝点雪将嘴里的饭都咽下去，筷子尾点了点江夜白的手背，“别闹了，好好吃饭。”
又对旁边的姚文雯说：“你刚刚走太急了，我还有话没来得及讲，我看了你的报销单，朱砂黄纸没在里面，记得报。”
姚文雯无所谓：“本来我平时练习时也会用到，当正常损耗就行了。”
祝点雪挑眉，没点破什么正常损耗要短短时间花掉五位数。
两位小年轻没体会到祝点雪的反应，江夜白却是尽入眼底，他将最后一点儿饭吃完，拿起手机慢吞吞地打字。
[我是死人你让让我]：具体多少钱？
祝点雪不动声色地垂眼看，回复消息回出了一种处理工作的严肃认真、笃定沉静。
[洪炉]：市价三万多。
江夜白震惊了。
[我是死人你让让我]：比我弄坏的定位器还贵！
[洪炉]：怕死的有钱人很多，老姚的朱砂确实好用，而且单从纯度来说也不便宜。
[我是死人你让让我]:哦！好金贵的朱砂
江夜白再看姚文雯，只觉她全身散发着耀眼的金钱光辉。
姚文雯不解其意，但很有科研人员的钻研精神，她很有探究精神地将话题拉回最初的起点：“怎么会觉得差不多呢？补充精力的效果对你没用吗？”
江夜白摸不准这效果对那位“死人”同行是否会产生作用，干脆跑偏着答题，“这些对我无所谓。”他微笑，“我暂时还不需要像你们一样努力工作。”
众人：“…………”可恶啊。
姚文雯：“……所以你其实是在品尝食物里的……情绪？”
她的目光落在了江夜白还没吃完的蛋炒饭上，这是祝点雪做的，所以说，这里面充满了祝点雪的情绪？哦？这么厉害？
“是哦，没办法，点雪就是人太好了嘛，很关心我。”江夜白笑着说。
众人：“………………”
姚文雯：“呕。你这是什么语气，啊？还有这个称呼？？”
祝点雪：“……”
真是够了。
江夜白笑得更开心了，“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讲，爱称。”
姚文雯难以置信：“哈？！太肉麻了吧！我看你是没吃过好东西产生的错觉！”
刘明：“…那个，我觉得食堂算好东西吧……”
姚文雯拍桌站起：“今晚我请客！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刘明：“哇！”
张雪涵：“诶！”
江夜白：“哟，期待哦。”
顶着四面八方或明或暗的视线，祝点雪拿起勺子喝汤：“……先好好吃完午饭。”
姚文雯坐下收回手，老老实实拿起筷子：“对不起，我错了。”
[三花猫头]姚总大气，姚总威武
[星星眼]上来放存稿的时候才发现，竟然上榜了，很好，紧急来修改作话！为了庆祝，评论的宝都会有小红包嘿嘿，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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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姚永不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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