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自己的主人?”狐妖缓缓道,“你跟我玩障眼法呢?”
乔方容挽了个剑花:“你可以开始跑了。”
狐妖半信半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确认戚珩是不是真的死了。
楼宵半抱着毫无反应的戚珩,焦急地喊着:“少将军,少将军!”
小狐妖见状,到底是不敢赌,恨恨一挥衣袖:“乔方容,算你狠!”她化作一团烟雾,带着陈德兴一起消失了。
等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乔方容才撑不住单膝跪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楼宵见他吐血,带着哭腔道:“乔方容,少将军这是怎么了啊,你,你又是怎么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有些惶惑,“那妖怪怎么这么厉害?你又为什么要刺少将军啊!”
“你们……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乔方容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戚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到了楼宵的怀里:“把这个给他吃下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等他醒了告诉他,我和他的契约已解,剩下的事情别管了,你们早日回北境。”
他顿了顿:“这一切都是我的事,告诉他,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说罢,他不等楼宵反应,脚尖一点,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楼宵愣愣地抱着戚珩,手中紧紧攥着瓷瓶,不知道为何转瞬之间,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乔方容握着灵剑,忍受着强行断开契约带来的翻墙倒海的痛苦,灵气正在快速的枯竭。
方才和那小狐妖说的一炷香的时间,并不是瞎说的,他确实必须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解决掉那只妖怪,否则……他就撑不住了。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看到那曼陀罗花再次绽放,乔方容终于明白,即便穿越了百年,有些事情,依旧如同跗骨之蛆,除非削肉剔骨,无法拔除。
幽深丛林,漫漫盘龙岗,小狐妖和陈德兴早已不知所踪。
没时间了。
乔方容站住脚,闭上了眼睛。
磅礴如同汪洋的灵气不要命地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转眼之间就覆盖了整片盘龙岗。
坐在深山树杈上的狐妖脸色一僵,暗骂道:“该死的一方容华,他还真是不要命了。”她转身欲走,却只听得一声剑鸣,不知何处飞来一柄黑剑,一下子将她的衣领死死钉在了树干上。
“啊!”狐妖短促地叫了一声,扭头一看,乔方容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树杈上,他神色间没有了和戚珩在一起时的闲适自得,向来挂在嘴边的笑意也荡然无存,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狐妖,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物。
是了,这才是乔方容,这才是一方容华。
他是天生剑灵,出世之时万剑轰鸣,天雷鸣,大地动,天地间的灵气几乎要被他吸空,剑气所到之处,可荡平九州。
这么多年了,几乎所有人都忘了,在被江崇华收服之前,乔方容天地间自由来去,是谁也不敢惹的煞神。
狐妖暗自心惊,失去主人这么多年,他竟还保有这么丰沛不见底的灵气,比仙人说的还要深不见底。
她不敢停顿,立马撕了衣领逃生,然而比她动作更快的,还是乔方容。
狐妖刚刚转身,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片阴影便已覆盖住了她的去路,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句“呃”,便被一股大力掐住脖子,一路从树杈摔到了地上。
乔方容面无表情,掐住狐妖的手却稳如磐石。
“陈……德兴,你……你还在……等什么!”狐妖艰难地挣扎着,从已经变形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乔方容一片头,一根木棍伴随着陈德兴破音的“啊——”狠狠砸在了他掐住狐妖的手臂上。
木棍应声而断,乔方容的手臂却一动没动。
他转头看去,冰冷沉静的目光扫向陈德兴,后者扔了棍子残骸,吓得面无血色,连滚带爬地往远处爬去。
狐妖眼见乔方容的注意力被陈德兴吸引了过去,连忙一爪子抓向乔方容的面部。
乔方容下意识往后一退,掐住她的手松了松。
狐妖趁着这点空隙,赶忙化作一团云雾,飞速遁走。
乔方容冷笑一声,反手化出一柄灵剑,朝着那团云雾猛地掷出,只听得狐妖惨叫一声,那团云雾瞬间散去,她的身影狠狠摔在了地上,那柄灵剑散发着可怖的灵气,穿透了她的肩胛骨,直没入地上数寸。
“怎么,不好玩吗?”乔方容缓步朝她走过来,看在狐妖眼中,却似恶鬼一步步逼近,“我给你一炷香,你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被抓住了?”
狐妖哀声求饶,眼珠子却在四处乱转,思考着逃脱之法。
“怎么,你不会还指望这个凡人吧?”乔方容似乎是看出她在想什么,突然一挥手,在他背后鬼鬼祟祟准备偷袭的陈德兴就被一股大力提了起来,四肢乱挣。
乔方容抬起的手突然握拳,那陈德兴没有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就脖子一歪,血从他的口鼻流出来,已然没了声息。
狐妖惊骇道:“你,你杀了人!”
乔方容反问:“那又如何?”
“江崇华……江崇华明明给你留了禁令,让你不能对没有灵力的凡人下手!”狐妖喊道,“你杀了人,不怕遭到禁令反噬吗!”
“你果然知道江崇华。”乔方容不答反问,“你背后的仙人,只怕也是江崇华的旧人吧?”
狐妖面色惨白地闭上了嘴。
“怎么,以玄天镜和通天杵诱之,却不敢在我面前表露真实面目吗?”乔方容一步步靠近狐妖,“你不过是个小喽啰,我这些年真是脾气太好了,所以让你这样的货色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别杀我,我还有用!”狐妖看出了他眼中的杀意,连忙道,“我掳走的那些新嫁娘还没死!我告诉你她们在哪儿!还有……还有,你不想知道仙人他是谁吗?曼陀罗!曼陀罗花的种子……”
她口不择言,但乔方容却十分冷漠。
他对她说的那些秘密似乎毫不在意,也丝毫不怜香惜玉,直接踩住了她,伸手将那柄灵剑拔了出来。
伴随着狐妖的阵阵惨叫,属于乔方容的灵气不断侵蚀着她的伤口。
乔方容拎起剑,随意一挥,一道血线出现在狐妖的喉咙间。
她瞪着的双眼中流露出的恐惧还未来得及消散,就迅速地灰败了下去。
一团黑气从少女冰冷的口鼻中散出,乔方容知道,九尾狐有九命,不过杀死她的一个替身,远远无法杀死她,但他更加深知,自己的状态已不足以再追下去了。
他消耗过多,灵力即将耗尽。
幕后之人做了这么多,目标是他,只要他的灵力消失,戚珩他们就会安全很多。
“你也看到了,我并非你们认为的那样和善可亲。”乔方容挨着树坐下来,突然开口道,“我是天生剑灵,正是因为我煞气太重,才会被江崇华那家伙封印锤炼数年,在死前还不忘给我下道禁令。”
“青石镇的无数百姓,盘龙驿的无数冤魂,很有可能都是因为我,在报没还完的杀孽。”
一旁的树林中,楼宵扶着树慢慢走了出来,神情复杂。
他在树林中找了许久,身上狼狈不堪,头上还挂着树叶子,他的目光缓缓在死去的陈德兴和狐妖躯体上扫过,突然说道:“你没受伤吧?”
他嘀嘀咕咕:“你若是受伤,少将军醒来后要怪我的。”
乔方容笑了:“你就想问这个?”
“当然,当然不是。”楼宵慢吞吞道,“那个……那妖怪说你是一柄剑,是真的吗?”
乔方容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快速溃散,甚至随时可能失去意识。
他没想到楼宵想问的是这个,他叹了口气,垂下头,声音变得有些低:“既然你来了,我再拜托你一件事,那些新嫁娘还活着,如果你们还有余力,通知官府前来搜山,她们多半还有活路。”
“还有,把我的真身藏起来,不要交给……”
他话未说完,身体便化作了点点灵光,消散在了空气中,留在原地的,是一柄玄色利剑。
楼宵四处看了看,把剑往怀里一抱,撒腿就跑。
戚珩并未昏迷很长时间。
乔方容的那柄剑刺穿他胸口的一瞬间,那道已经从他脑海中消散许久的声音随着剑刺入了他的脑中。
“她的目标是我,交给我。”
他虽笃定乔方容不会杀他,但却担心他独自一人做出些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
自从入了淮地,他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盘龙驿炼器炉一事,似乎触及到了他不愿提及的过去。
而那狐妖说的话,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孟国舅借国师之力祸乱朝纲,又在淮、蜀两地布局良久,若这一切都和乔方容有关系,只能说明他的身份并不简单,甚至有可能是孟国舅大计中的一环。
不论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让乔方容独自面对这一切。
戚珩猛地坐起来,心口一痛。
他捂住胸口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被藏在了一个树洞中,洞口被枯叶埋住了。
洞口发出稀疏的声音,楼宵脏兮兮的脸从枯叶中钻进来,看见戚珩醒了,表情开朗了许多:“少将军,你醒了!”
戚珩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楼宵从背后掏出一柄眼熟的玄剑,正是乔方容的真身。
“他……”戚珩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深知,自己护不住乔方容,这个是因为他的无能,才让乔方容三番五次冲在他的前面,眼下又是因为他遭人暗算,才让乔方容又一次变回了真身。
“乔方容,回答我。”戚珩在脑海中说道。
这一次,乔方容的声音再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不知道是因为彻底沉睡了,还是因为……他们的契约,已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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