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镜苏醒,那些受困的孩子终于能够回家了。
好在玄天镜只是吸取他们的信仰,而玄天镜内的小空间时间流速比外界缓慢十倍有余,所以这些孩子不过是有些四肢无力,倒没有生了大病的。
只不过,那些曾经做过黄粱一梦的家庭,面对这些曾经“得道升仙”的仙童,还能否以寻常心待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我会安排人讲所有孩子送回去。”刘三娘抱着被抽离玄天镜而昏迷的福儿,脸色因为受伤十分苍白,“主子,你放心。”她看了一眼安详睡去的楼霄,露出一个笑容,“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楼霄脱离危险,崇华门众仙降临,感念众人情谊降下福泽,受伤的军士们皆伤愈,纷纷跪地拜谢仙人。
乔方容和戚珩二人站在最外面,看着眼前这福泽降世的盛景。
乔方容感受着属于戚珩的那份心绪难平,自己也高兴不起来。
这一切的闹剧画上了终止符,但又像是勾起了其他的开端。
乔方容握住了戚珩的手,戚珩顿了顿,朝他看过来,冲他笑了笑:“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戚珩并不愿意修仙,他早已做好了和扶余同归于尽的准备,眼下将他强行拉回来,又强行将他送上修仙一途,让他放弃凡尘间的一切羁绊,又谈何容易?
他知道,戚珩是在心里下决断。
“走吧。”良久,乔方容听见戚珩说,他扭过头去,只看见别过去的脸。
乔方容突然作出了一个决定,他两步追上去:“如果你不想,我们可以不走,就留在人间,崇华门那边有我,他们不敢为难你。”
戚珩却只是笑了笑,握了握他的手。
戚珩的掌心温热,好像是反过来在安慰乔方容一般。
楼霄睡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醒了过来,正如乔方容所说,他和玄天镜的相性十分相合,又因为楼霄从小在军营长大,心智坚毅,向来会控制宿主的玄天镜竟也拿他毫无办法,只能乖乖被束缚。
乔方容刚走到他的营帐前,就听见两个少年叽叽喳喳的争吵声。
“说了不是这边不是这边,你得先从那边绕过去……服了你这个傻子了!”玄天镜的声音高亢。
楼霄也不遑多让:“少叽叽歪歪的,说的跟你很会一样!方才不是听了你的,全给绞了!”
乔方容掀帘子进去,只见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头靠着头盘坐在床榻上,两人中间堆着一团红线,乱七八糟的,把两人的手都快缠进去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乔方容问。
闻声两个少年齐齐转头看过来,一个眉目俊秀,眼角点着一串珍珠,眼神却不善的很,正是那珠宝装点的玄天镜,而另一个则面露苍白之色,飞云入鬓,一副英气勃发的少年模样,是大病初愈的楼霄。
玄天镜转头见是乔方容,顿时吹胡子瞪眼,眼睛要翻到天上去:“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的混蛋!”
还不等乔方容动手,楼霄抬手就冲他脑门弹了一下子:“胡说八道什么!”
出乎乔方容意料,向来嚣张跋扈、这也不服那也不服的玄天镜竟然摸了摸额头,隐忍地闭上了嘴,继续去摆弄面前那团红线。
“福儿虚弱,全是因为玄天镜强行操控,现下玄天镜和我签订了契约,也算是我的人了,我想编一个平安扣,给三娘送过去。”楼霄道。
玄天镜坐在他对面看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看来这两人相处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和谐。
乔方容走过去,手指挑起一团红线:“这就是你们编的平安扣?”
楼霄和玄天镜同步涨红了脸,异口同声:“不要你管!”
乔方容耸了耸肩。
他三下五除二将缠成一团的红线捋顺,双手快速翻飞,一个简单的平安扣就已经编成了。
他顶着楼霄惊诧的眼神和玄天镜羞耻掺杂佩服的眼神,将那平安扣朝他们面前一放,轻飘飘道:“拿去研究吧。”
说罢翩翩然一掀衣摆,转身就撩开帘子走了。
他身后,楼霄捧着那平安扣左看看右看看:“乔方容还有这手艺?他怎么什么都会啊!”
玄天镜阴阳怪气:“又给他装到了。”
楼霄:?
玄天镜看了看那平安扣:“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楼霄困惑:“走?去哪儿?”
玄天镜两手一摊:“你不会觉得自己能一直呆在这儿吧?你一介凡人何德何能和我签订契约啊……你已经入了仙途了。”他顿了顿,“鬼门关走了一遭,也算是因祸得福,全身经络枯萎后被灵力冲开,算是无痛引气入体了,多少修仙人得到深山里修炼个几年才能做到。”
“可……”楼霄拿着平安扣有些呆愣,“可这和我呆在这儿有什么关系?北境是我的家,军营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为何非要离开?”
“你真不懂啊?”玄天镜一手支着脑袋,“修仙者和凡人,终究不是一条路的。”
“你想一想,修仙者逆天而行,与天同寿,莫说日后修炼进阶了,即便现在的你,引气入体后,寿命就有一百二十年。”玄天镜道,“一百二十年,多少凡人能活过八十岁都算是高寿了吧?”
楼霄闻言神色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玄天镜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衰老,离开,你能忍得住不用自己的力量去救助他们吗?”玄天镜道,“一旦出手,你就犯了和扶余一样的错了。”
扶余两字一出,楼霄立马正色道:“我不会!即便我获得了力量,也绝不会用来欺凌弱小,掀起风浪!”
玄天镜在这事儿上面有些理亏,他也是头一次被利用的这么彻底,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当然这种也是少数……修真仙门不会允许门下弟子做这样的事的,这次扶余能够出来掀风作浪,也是因为这两年各仙门都准备着大比,无暇顾及。”
“大比?”楼霄问。
“仙门大比,你们凡间话本子里不是常写吗……那是真的。”玄天镜偷偷将乔方容编的平安扣扔到一边,又开始拆面前那团乱七八糟的红线,“你快来编,你还想不想给那小鬼送平安扣了?”
与此同时,乔方容也被人拦住了。
“神剑阁下,很抱歉打扰您……”拦住乔方容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弟子,穿着崇华门白色的内门服饰,腰间别着通行玉佩,“关于仙门大比一事,可否听我们一言?”
北境与赤炎族一战虽是人间之事,但此事有扶余推波助澜,才会造成如今这般惨烈的局面,崇华门对此有监管不力之责,一众长老尚且有门内事务没有处理,只不过露了个面就离开了,留下了两名内门弟子,负责善后事宜。
这两名弟子,就是崇华门留下来的两人。
男子名为乔书,女子名为高雪莹,皆是崇华门掌门座下内门弟子。
“神剑阁下,此间事已了,是时候该带戚珩师弟返回崇华门了。”乔书率先说道,“仙门大比在即,戚珩师弟若再不勤加修炼,只怕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乔方容眼珠一转,这才想起仙门大比是个什么事儿。
自百余年前修仙界混沌的状况被江崇华一剑劈开,崇华门率先建立,随后大大小小的仙门也在各处兴起,一时间百花齐放,各行其道。
然而时日一久,许多问题逐渐暴露了出来。
崇华门虽是修仙界当之无愧的老大哥,又有第一神剑坐阵,向来拥有最高的话语权,而余下仙门,则以所供名器逐次排名。
一方荣华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但剩余的神器要分个高低,却无法光凭一句话了,于是,仙门大比由此诞生。
百余年来,仙门大比逐渐演变成了各大仙门争夺话语权的由头,以年轻一辈弟子互相切磋较量为名,实则也是各神器之间的切磋,毕竟在修真界,只有拥有力量的人才有绝对的话语权。
乔书和高雪莹只开了个头,乔方容便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崇华门这么多年长盛不衰,自是因为一方荣华坐阵,众人不知一方荣华早就被江崇华封印在了北境,所以崇华门这么多年都负责开场,并不参加比武。
毕竟有一方荣华的名头在,谁又敢挑战呢。
但如今,偏生出了扶余一事。
或许在崇华门眼中,扶余在人间掀起的波澜并不重要,他们急哄哄地派人前来,多半是只是为了一方荣华罢了。
扶余揭开了崇华门掩饰已久的遮羞布,等同于向仙门百家昭告,一方荣华从来不在崇华门的大殿中,而如今,一方荣华更是认了一个凡人为主,这凡人堪堪引气入体,不要提什么功法机缘,甚至练些微的术法都不会。
这,难道不是从崇华门手中夺取大权的最好时机吗?
崇华门做了百年的第一仙门,也是时候该下神坛了。
“虽然神剑阁下已认主,在这仙门中算是绝无仅有。”高雪莹道,“但仙门大比并未规定认主的神器也只能由主人出战,崇华门的大师兄天资卓越,修为更是……”
她话未说完,青年略显冷淡的声音便打断了她:“这位仙友,在对我的剑说什么呢?”
她一回头,正看见戚珩英俊冷淡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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