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明媚,戏玉绍站在墙角阴凉处,眼睛弯弯,好心情地给随知许招手。
随知许扭过头,冷哼,不怀好意。
“不早了,再在这聊就下午了。”她不知道那厮怎么来的,反正从现在起不准和阿婉见面。
“我请客,走啊。”率先提溜起崔婉的后脖领把她扔进马车。
“我们就不必了,裴家还要我们收拾收拾。”裴国公笑呵呵的,“你们小的出去玩去吧。”
丹红接过上抛的崔婉,露出标准的笑容,“崔娘子安。”
崔婉二丈摸不着头脑,眼见裴清莲和宁妍进来,干脆不想了,坐起身扑到宁妍怀中。
“阿妍阿妍,我好想你啊。”
娇俏粘人的模样惹人发笑,宁妍摸摸她的头,温柔道,“我也想你。”
风中凌乱的裴清琢:“……”
裴国公搂住他的肩膀,“看啥看,回家干活去。”
“我的未婚妻……”
“你也知道未婚妻啊,你现在一穷二白拿啥娶人家,赶紧回家收拾去,你妹妹们的婚事有的还需要你出面呢。”
裴清琢向后看,经此一事裴家好几房娘子们的婚事都不行了。
此事确实需要处理。
另一边随知许把三人弄上车,自己刚打算上车时,身后传来声音,“随娘子!您等等!”
她定眼一瞧,是范令璋身边的小厮阿福。
她拍了拍马儿,让车夫先走。
“娘子?”丹红探出头,疑惑为什么她不上车。
马车渐行渐远,随知许招招手,道,“你们先走。”
她第一眼注意的是墙角的戏玉绍,视线挪动。
还好,墙角无人。
裴国公见此和随知许打了个招呼,拎上裴清琢兄弟几人也走了。
四下无人,气喘吁吁的阿福忙道,“您快跟小的来,郎君、郎君他出事了。”
随知许厉声道,“他在哪?”
阿福上气不接下气,艰难道,“云来楼雅间,老地方。”
“我先行一步。”随知许跃起,双脚落在房顶上,接连掠过数家房屋。
绿色的身影走远,阿福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了,不行了。
这种活应该阿禄来干,他一没武功,二来体力不行。
他现在都快跑了半个长安城了,脚丫子都轮出火星子了。
随娘子可真能走,他先跑去宫门口,见没人问街坊邻居,知道人早走了,又猜是不是来大理寺了,疯狂跑到大理寺门口。
不行了,他要累死了。
都怪宣平郡王,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一个和娘子长得那么像的一个人?
戏娘子不知道干什么,她非得盯上他们家郎君了,尤其今天上门堵他们家郎君。
阿福表示,在郎君胆大包天喜欢上丞相家的娘子和找替身之间,他果断让郎君胆大包天。
虽然他背地里骂了郎君无数遍薄情郎,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但是郎君不可以找一个和娘子长得一模一样的,那就不是薄情郎那么简单的事儿。
那是脑子有问题,疯了。
到了东市,随知许瞄了一眼,跳到云来楼外的大树上,对准窗户冲过去。
破窗的巨响惊动了屋内两人,剧烈的震动下窗户的残骸遗落的到处都是,扬起一片木屑与尘埃。
“随娘子,你怎么来了?”戏玉珍连忙扯住肩头掉落的衣服,急急忙忙问。
随知许没理会她,目光扫视,注意到缩在角落里的范令璋眼神迷离,胳膊上全是利器造成的划痕。
血流顺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滴落在地板上。
她连忙上前从怀里取出清心丹,喂给他。
“阿灵?”,范令璋迷迷糊糊开口,“我头好晕。”
“你躺会,我来解决。”随知许敲敲他的脑门,真行,自己的地盘还能被人下迷药。
她抬眸看向戏玉珍的脸,所有人都说戏玉珍和前世的她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的脸,可当她看见时,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远山黛眉,上挑的眼尾勾人心弦,眼波流转间抓人心魄。
明艳的脸庞让人一眼就忘不掉。
随知许起身慢慢走向她,戏玉珍向后踉跄几步,腰身撞到桌子上,裙摆下的脚被凳子绊倒,哗然摔倒在地。
“又是这样,戏娘子,我很吓人吗?”
“没、没有!”
她尾调高喊,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她的心虚与恐惧。
扭曲的五官破坏了明艳妩媚,上挑的眼尾此刻落了下成。
随知许停下向前的脚步,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真的很吓人吗?
“司马显让你来的?还是你自作主张用了他的名头?”
云来楼好歹是范令璋的地盘,不叫酒楼其他人反倒叫她来,直到现在依旧寂静的门口怕是不少人守在不远处吧。
她蹲下身子与戏玉珍面对面,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左右观看,她真的对这张脸没一点感觉。
不过长得不错。
都说外甥肖舅,她没看出来从前这张脸和司马显哪里像了?
她目前长得像丛澜,或许以前也像父亲。
见她畏畏缩缩不说话,随知许觉得她很奇怪,明明每次干的事都像食人花一样,她为何如此可怜。
同样绿色的衣裙,两个人截然不同。
随知许的脸,纯净中桃花眼添上了娇媚,冷淡的性子冲散了恬静。
绿色的衣裳在她身上,让她如同竹中花影,清脆有声。
随知许扭头,“又不说话,你也不善言辞?”
世间的人啊,果然很复杂,有曹春风那般的可怜人,有买胡饼婶子的平凡人,大理寺狱卒的苦中作乐,还有他们这样的怪异人。
明明楚楚可怜,干的全是手段狠辣的事。
“你想不到吧,摔下悬崖和割腕一样都很痛。”
眨眼间,随知许鬓边的银簪落在手中。手起簪落,伴随的是戏玉珍痛苦的喊叫声。
随知许站起身,“你既然不说话,我就替你做决定。现在先还他的几刀,至于我和你的账……”
她看向宣平郡王的府上的下人,“你告诉他,我静候佳音。”
“娘子,您没事吧。”
……
随知许为他们闪出一条道,留下戏玉珍的命,一开始是不想打草惊蛇,后来事情太多,忘了她。
今天之后司马显一定会知道范令璋和她有关系,戏玉珍作为一颗没有用的棋子,他会怎么办?
亲自养大的都能随时抛弃,尸骨无存。
随知许笑了下,宣平郡王府的人仿佛她是特殊的禁忌,没有一个人敢和她说话,匆匆带走身上都是伤痕的戏玉珍。
唯有开口喊戏玉珍娘子的侍女目光落在随知许几息。
接触到随知许视线的一刹那避开了她的探究。
“什么情况?”
几人刚到云来楼,崔婉一眼认出戏玉珍,转头抬眼看见楼上神色冰冷的随知许,她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戏玉珍一行人走后,她喃喃道,“阿许……”
随知许轻笑,眼底荒芜一片,“只有你才会信了戏玉绍的鬼话,认为悬崖边上马车绳索是自然断裂和戏玉珍无关。”
“我没有信,可这一切都是戏娘子所为和他……”
无关。
崔婉止住话头,心底蔓延出的声音告诉她,不该说的。
她的手臂垂下去,只抬头望向随知许,一袭红衣热烈然而主人的悲伤打散了一切。
“中午了姐妹们,咱们几个好不容易凑在一起,谈那些东西干什么,走啦。”宁妍率先握住她们的手,上楼去找随知许。
到随知许面前仰仰头,“小少主说好请我吃饭的,我今天一定要狠狠宰你的钱包。”
随知许面色缓和不少,招呼一旁的小厮,让她们先进雅间。
“我去处理一些事情。”她脸上情绪淡淡,宁妍和她供吃供住近两个月,知道她是有事要办。
利落地答应她,连忙把崔婉推走,手上牵住裴清莲的手向她摇了摇,口上道,“那你可要快一点啊,菜上来了你还没回来,小心我们不等你。”
随知许笑了下,笑容很浅,宁妍安心了,大摇大摆地招呼小厮点菜。
“今天让我们吃穷阿许。”
“我同意,好好宰她。”裴清莲附和,把几人推往隔壁雅间。
门合上后,随知许转身进了雅间,居高临下看向范令璋。
没好气地掐住他的脸,“再装。”
凉嗖嗖的感觉直冲头颅,范令璋悠悠睁开眼,笑得眼睛都弯起来,“阿灵。”
他上半身起来,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环抱住随知许的腰身。
范令璋笑嘻嘻:“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
“插科打诨。”
“耳边翡翠绿的耳坠很适合你,口脂的颜色也好看。我家娘子最好看,古来君子称竹,我瞧那些自称风雅之士的文人墨客们都没有娘子的气质。”
随知许眸中依旧是沉和冷,“逃避事实。”
“我没有,我是想让娘子先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一袭丁香色的衣袍,色泽淡雅,柔和而不失明丽,领口与袖口处以银线勾勒出云气纹。
墨发束于头顶,用一支温润的白玉簪固定,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添几分不羁。
尤其清俊的脸上眉眼含笑,让人生不起气。
随知许坐在塌边,神色平静,“没生气。”
余光中郎君手臂上横七竖八的划痕扎眼,“你真没用,自己的地盘上都被你算计。”
范令璋撇嘴,挠了挠后脑勺,“意外。”
“她说找我,说她也不想假扮你,她是受宣平郡王所迫……”
对的随知许探究疑惑的眼神,范令璋手揉乱她的发丝,“我有那么蠢,她说什么我都信?”
“所以你是试探她,结果自己中招了。”
范令璋嘴硬,“谁知道她拿到了宣平郡王的令牌,手里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迷药,我服下的百毒丹没有用。”
随知许偏头,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
“可能在百毒之外吧。”
范令璋仰在床上,痛骂商人该死,“那我以后中毒还有查查毒有没有在百毒之内吗?原来我不是歹毒的商人,他们才是。”
他不停的哼哼唧唧,随知许掏出药瓶给他上药,“蠢,划自己干什么,留下疤怎么办?”
“那不能让她占我便宜啊,真的,我悄摸摸毒死她吧,她回去之后肯定会告诉宣平郡王你来找我,他会知道我们相认的。”
“已经撕破脸了,她也没用了,我把她毒死,省的在我面前晃悠,天底下怎么这么巧,偏偏长了一张脸,我怎么不和你张一张脸呢?”
随知许:“……”
那就要怀疑两人是不是有血缘关系了。
岂不是乱/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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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感情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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