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胡说。”随知许上手给了他脑门一巴掌。
“嗷,痛!我都伤到了,阿灵你不心疼我。”
范令璋举起丁香紫袖子上的点点血迹给她看,再三强调,“很严重的。”
她的神情柔和许多,手抚上他的眼睛,指尖落在他的眼尾上,强烈的迷药过后他的眼尾依旧泛红。
好似一汪春水中泛起涟漪。
“小芙蓉,很漂亮。”随知许指尖向下捏上他的脸颊,“伤好了之后记得涂祛疤的药膏。”
“那是自然。”范令璋拿没有受伤的胳膊枕在脑后,动作潇洒,丝毫看不出他是个伤患。
“你先休息,换身衣服,我要去陪她们了。”
目光随着随知许起身,他腾的一下坐起来,“你要抛下我走?”
随知许面露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要抛下你了。你衣服都脏了,不去换一身衣服吗?我该出去了,我答应过她们,要不然她们也会不开心的。”
“好吧。”范令璋泛红的眼尾对上她直白疑惑的桃花眼一阵无奈。
“结束之后回来找我吗?”
他满眼希冀,波光粼粼的眼眸像是淬着光,布灵布灵的,随知许桃花眼弯起,肯定道,“嗯。”
“话说怎么不见你联系以前那些朋友,我记得是其中有位闻娘子武功很厉害,她是不是能帮到你呢?还是你不想麻烦她?”
随知许愣了一下,武功很厉害的闻娘子?
难不成是天阙楼的人。
思绪只一瞬,她遮掩住眼底的情绪,随意道,“她有她的事。”
“再不去那边该催我了,你好好休息,我一会来。”
“听话。”黑眸中掠过似是非是笑意,温柔款款。
竹绿色的衣裙划过他的手心,他靠在枕头上任由心中酥酥麻麻的爱意横生。
他一下子就听话了,懒洋洋在床上躺着,像一个大猫舒服的眯眼睛,惹得随知许临走前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傻笑什么。
她叹气,他没把头摔了吧?
过一会还是要让丹红看看,她不会医术,身上只有丹红让她常备的药物。
真把头摔了,脑袋不好了怎么办?
随知许眼底划过笑意,一双筋骨分明的手推开雅间的房门。
屋内的娘子们齐刷刷回头,千姿百态,各有各的美,刹那间百花齐放。
“你来了,快过来,我们正商量给明意添妆的事。”宁妍扭头,鬓边的芍药不俗,与额头眉间金边的芍药花钿相映。
她今日特意打扮一番,妩媚与灵动浑然天成。
一边的裴清莲素雅很多,卢寺卿入狱后,有宁妍照顾,她狱中不算艰难。
“安远伯父家底薄弱,她在长安又无其他亲眷,嫁妆少了武安侯府的程夫人必定不满。”
“哼!她怕是除了刘禧全长安城没一个她满意的。反正要明意添妆,不能让那个老太婆那此事做文章。”崔婉愤愤不满,涉及刘禧她就烦,想到武安侯府的破事更烦。
随知许点点头,“长安添妆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吗?”
她没有从前的记忆不记得和小芙蓉成亲时的规矩,重生后一直在忙更没有闲暇时间了解成亲的流程。
宁妍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吧,我们以自己的名义给明意添妆的话就随意很多。”
“好。”
等她回去,她就去库房和国师殿挑一挑,月龄和阿耶阿娘一定收藏了不少好东西,挑挑都送给明意。
再准备一些银钱给她体己,可以用来打点武安侯府的下人。
几人吃吃聊聊,基本上把添妆的事情解决了。
临走时随知许让她们先走,宁妍凑到她跟前,悄咪咪的打探,“你不对劲,说!是不是看上那个郎君了?”
“少瞎说。”随知许推开她毛茸茸的头,“回去干活去。”
宁妍撇嘴,“行吧行吧,那我们几个先走了,有事找我哈!”
她真的灿烂多了。
随知许微微颔首,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把几人送走。
走后,她回去找小芙蓉。
“娘子,大人明明让您不要找范郎君的,您这是骗他啊。”丹红满脸不乐意,私下去扯柳绿的衣裳。
三番四次地扯,柳绿终于吭声,“嗯。”
丹红无语了,朝天翻了个白眼,继续对随知许说,“娘子,奴婢觉得长安城的郎君那么多,您贵为家主和大人的女郎,天家儿郎都任您挑选,您何必非要和范郎君搅和在一起。”
“他很漂亮,不是吗?”
顿时,丹红胸口似乎堵上一种莫名的思绪,上不去也下不来,她尬笑住,脸上浮现不可置信的神情,眉头紧皱,“所以您看脸?”
随知许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思考丹红口中所言,对上她僵硬无语的眼眸,她还是点头。
并且道,“有什么不对吗?他确实很漂亮,除了阿耶他最漂亮了,像芙蓉一样。”
这哪里对了!
当局之谜,旁观者清。
您之前不是还让崔娘子不要看戏郎君的脸吗?怎么到了您自己就深陷范郎君的美貌难以自拔了。
丹红憋了一肚子的话,一句没说出。
她想说时,随知许早就推门进去了。
她扯住柳绿的衣裳,见柳绿疑惑不解的眼神更是两眼一黑,完了。
家主以为娘子只是玩玩,完全没把范郎君当回事,这下好了,她看娘子是真栽了。
“丹红!你快进来,帮我看看她。”
丹红:“……”
丹红已经快不行了。
“欸,奴婢来了。”
她望了望一脸无辜的柳绿,又见屋内的娘子,算了,她认命。
他要是不对劲,大不了她先斩后奏毒死他。
“你看看他。”随知许不咸不淡开口,语气稀疏平常。
丹红:她看一眼就知道没事,他乐呵着呢,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他能有什么事。
她上手把脉,没怎么用心,刚想随便说说时,突然眼神一凌。
什么情况?
“怎么了?”随知许看她脸色不对。
“娘子您等一下。”丹红从袖口掏出银针,抄起旁边的瓷碗,对准范令璋的指尖扎去。
主打一个快准狠。
力道之大,范令璋觉得有点痛,碍于随知许在,他咬紧后槽牙,一声不吭。
丹红取血之后,又从怀里掏出各种瓶瓶罐罐,挑出透明的琉璃瓶。
随知许可以清晰地看到红褐色的液体在瓶中荡漾,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倒入一滴在小半碗鲜血的瓷碗中。
刺啦刺啦,咕噜咕噜……水汽源源不断地从瓶口升腾,如云雾缭绕般弥漫,滚烫的热气扑在丹红冷峻的小脸上。
平静之后碗中鲜红的气泡鼓起又消失,更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气泡不断在碗边碰撞融合,最后消寂在血液与不知名液体混合之中。
仿佛碾碎的花瓣汁液,她嘴唇轻抿,心头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问,“这是什么?”
“娘子啊,世上好看的郎君千千万,咱换一个吧。”丹红喉咙吞咽,不自觉说出,发现人就在眼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范令璋脸色铁青,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死死盯住丹红。
“咳咳,也不是大事,就是你身体里有个蛊虫。范郎君走南闯北应该听说过吧,江湖十三疆域苗疆人擅长蛊虫,你身体里就有他们独特的迷情蛊,中蛊者会初时出现类似迷药的症状,如果此时与人交合,会把对方当做最心爱的人,死生不渝。”
丹红多说一句,范令璋脸色难看一分,他平缓自己的呼吸,问,“你是怎么察觉出的。”
“娘子是不是喂你清心丹了?”
随知许替他回答,“清心丹对他有害吗?”
丹红摇头,“但我给娘子做的清心丹与一般的丹药不同,我给娘子的清心丹除了有清神醒目的功效还能当做解毒丸来用,但蛊虫不是毒,解毒的对于他们反而是养料。”
“所以……”
“弄巧成拙了。”
随知许接过话头,神情很是低落,她握住范令璋的手,目光停留在他手臂上的划痕。
“那怎么能怪娘子呢,他中蛊之后试图划伤自己保持清醒,这个时候蛊虫反而活动的厉害,吃不吃清心丹都无所谓的,蛊虫活动起来,娘子也只是把他们养胖了而已。”
随知许肉眼可见的耷拉下耳朵,沉声道,“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丹红摇头,“暂时没有,医家寮虽然藏书很多,但关于蛊术的真的很少,苗疆对于他们的秘术并不外传。现任苗疆圣女姜离痴迷蛊术,鲜少与江湖有联系,导致苗疆人很少出现。奴婢也很奇怪范郎君怎么会中蛊虫。”
听完丹红的话,她揉了揉眉心,姜离会和司马显有关吗?
如果有记忆就好了。
“所以它还有别的作用吗?生死不渝听着还不错呢。”
范令璋没有忧愁,清俊的脸上笑意满满,微翘的睫毛下狭长的凤眸噙着温柔的目光。
随知许:“闭嘴。”
“那当然不行啊,迷情蛊主要在迷。范郎君不主动与人交合,蛊虫会得不到滋养便会产生幻觉诱惑郎君。而一旦与人交合,郎君就会像话本子里被吸精气的郎君一样,浑浑噩噩,神志不清,活不了多久了。”
“啊?活不长?那不行,我要和娘子长长久久的。”范令璋坐起身下床,走向破洞的窗户。
随知许走后,他只让小厮们收拾了一下,窗户当然没补。
他吹响口哨,不多久,黑夜郎君出现在他的身后。
随知许瞧见他和阿福长得一模一样,琢磨应该是阿福从前提到过的双胞弟弟,阿禄。
“阿禄,你去十三疆域打听打听蛊虫的事,看能不能给我找个人解蛊。”范令璋焦急万分,一想到自己命不久矣更是心急如焚。
阿禄眉头紧皱,没有多问,立即闪身离去。
留下的答复在空中回荡。
“有没有办法抑制它。”范令璋耷拉下耳朵,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丹红。
“条件随便你提。”
“您放心。”看见活的中蛊人不容易呢,她怎么会放过。
丹红标准微笑。
“对了,亲亲会有影响吗?”范令璋耳朵又立起来,眼睛闪闪发光看向随知许。
丹红不微笑,“不确定哦,说不定会。”
“我会想想办法的。”随知许垂下头,手指不断摩擦以此缓解自己心中的烦躁。
丹红在一旁附和,“您放心,随家一定会帮助您的。”
医家寮的人肯定对他都感兴趣,最重要的是他如果死了,娘子日后日日夜夜都会念着他,想着他。
死了的人永远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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