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慕南笙和云治毫不相让,两艘龙舟都别在洞口。
对面毕竟是个皇子,慕南笙不怕,慕南笙船上的人却不能全然无所顾忌,不免有人胆怯:
“世子?”请示下。
慕南笙桀骜,“本世子不退。”
云治也一副无所谓,“本王也不退。”
别以为他不知道,慕南笙此人对他长姊堕胎、和亲之事,早就心存私怨,屡次恨屋及乌加害于云浓。父皇和云霁顾全大局,念及慕国公存世的只有这一个孩子,慕南笙又骁勇善战,战场上对晋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对慕南笙诸多忍耐。
但他不同,只是个王爷。
长姊被恨,幼妹又被欺辱!
云治誓要在今日出一口浊气。
双方龙舟焦灼的不行,船身摇摆幅度更甚,船上的人皆是战兢:“那现在怎么办?”
慕南笙邪肆一笑,想到云治是云清的亲弟弟,又想到云清打掉了他阿兄唯一一个孩子。
面上发狠道:
“给本世子撞!”
船上的人骇了一跳。
这时候沈含章悄无声息追到了两人身侧,闻言看了云治一眼,又双双别头。
随即变化仅在电光火石之间。
慕南笙的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沈含章和云治从两边同时夹击……
观战的云浓心惊胆战,忍不住抓着窗沿站起来。
只见沈含章和长兄把慕南笙的船顶起来,又重重放到水中,随着水波推动,慕南笙的船往后少许。
沈含章趁此机会,眼神一变。
脸上褪却惯有的温和,变得锋芒毕露,带着些戾劲,“冲。”
他船上一直蓄着力的众人,闻言立时接命,船桨迅速摆动,率先冲过了桥洞。
慕南笙眼神一沉,敲着鼓叫:“给我撞上去!”
此刻他和沈含章的想法一样——他可以不是第一,但沈含章绝不能做魁首,即便两人同归于尽。
慕南笙船上的人也马上开浆。
云治虽不甘心沈含章第一冲过去,但耐不住人家反应快啊,自己愿赌服输。
听到慕南笙想撞上去的话,即刻给属下一个手势。
他的船直接整个横在桥洞,招摇的姿态堵住了所有人去路。
慕南笙气急,“永川王,赛场之上无兄弟!”
云治点头故意气他,“本王知道,可沈书衡是本王妹婿!”妹婿而已,又非兄弟,我帮一帮怎么了?
云治主打一个巧言善辩。
这话却听的云帝暗暗颔首。
不错,书衡有谋,老大念情,都是好孩子。
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即便做了皇帝,他的孩子们仍旧兄友弟恭。
慕南笙恨的红了眼,“王爷同沈含章联手耍诈!”
眼瞅沈含章已经到了岸,云治嗤笑:“赛场结盟,兵不厌诈,输了也是你技不如人!”
慕南笙抿唇,无可奈何。
最后沈含章得了第一。
慕南笙气的跟云治相争到第二。
出了一口气,云治也无所谓自己第三。
虽说一场比赛,出彩的是女婿和儿子,但为彰显自己的一视同仁,云帝还是把三人都嘉奖了一番,然后放任年轻的儿郎们离去。
慕南笙一出来,撸了袖子就要找沈含章算账。
被慕国公从后踹了一脚,厉害他道:“男子汉大丈夫,赢得起也要输的过,跟老子回去!”
慕南笙无法,只得熄了气焰。
沈淮一直面无表情,但心里也是有话对孙子说的。
只是不待他这边开口,云治拉过此番让他格外满意的妹婿,对沈淮道:“阁老,您这边有何指教不若回家再说?本王和书衡衣裳且都湿着,就先去更衣了。”他瞧见云浓在楼上看沈含章,想必是急着见沈含章,沈淮自然要排到自己妹妹之后。
沈淮默了一瞬,从善如流。
沈含章就这么被云治从人群中带出来,朝着茶楼靠近。
楼上云浓瞧见他们,站在窗边也有些无法淡定了。
舒妃笑着看了眼年轻耐不住性子的公主,端着茶一副过来人样儿调侃:“心都飞了,人还留在这儿作何?还不快些去找你的驸马,待会儿就直接随他回沈家去吧!”
别以为她不知道,呆在宫里这几天云浓都憋坏了。
另外纵使云浓身为公主,留宿宫中无人敢说什么,但她毕竟已经嫁为人妇,也不能长时间和沈含章两地分居。时间久了,再传出什么岁欢公主与驸马夫妻失和的谣言,也就搞笑了。
听了这话,云浓再不用忍耐。
提着裙子跑到门边,后又沿着楼梯一路往下。
跑到更衣处时,云浓尚有些小喘,她捋了捋有些纷乱的两鬓刘海,平顺了下呼吸。
然后面带笑意,故作镇定的朝来人招手,“长兄,沈……”
轮到沈含章时,她却有些犹疑,盖因最开始便感觉到沈含章不乐意她叫夫君,往后在外面她就在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只能轻轻嘟囔了声:
“沈含章。”
这个总不会出错吧!
沈含章抬眸,掀出惯有的清冷的眼帘落在云浓身上。
两人多日未见,她却又白了许多,穿着身明黄色织锦牡丹叠纱裙,墨发尽数用金簪盘起,额际仍旧薄薄的一层刘海,里面点了个花钿,看上去雍容华贵,却又不可避免的明媚可爱。
眼睛笑盈盈的望他,带着几分有荣与焉的骄傲。
这种单纯热烈的情绪,不免了灼烫了沈含章心里一下。
夫妻俩谁都不曾说话,反倒云治左看看右看看却是调笑,“啧啧,看来本王是多余了。得,人长兄给浓浓带过来了,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甜蜜了。”
云浓脸红了一瞬,跺脚薄怒,“长兄!”
沈含章则目露犹疑,不禁瞥向说话的云治。
觉的云治眼神多半有疾……就他和云浓,能算甜蜜?
其实若非一早留意到云浓在楼上巴巴的看着,云治未必愿意带沈含章离开。毕竟他一心只做辅政的王爷,过多亲近云霁的左膀右臂也不好。
云治哈哈一笑,取出折扇。
心里聪明,面上却乐意装着糊涂,边摇边去。
云浓嗔了长兄一句,方才转向沈含章说:“我长兄有时爱说玩笑,你莫放在心上。”
沈含章道:“不会。”
云浓注意到他的身上。
“你衣摆都是湿的,赶紧去换一换。”
说着拉起沈含章往更衣室去,路上喋喋不休,“我方才瞧见你比赛了,划的可真厉害,还没恭喜你拔得头……”
话没说完,开门对上里面坐着的云霁。
云浓一愣,张口就是,“二兄你怎么在这里?”
云霁放下茶,瞥了眼她身边的沈含章道:“你这驸马一战成名,孤不得来庆贺一二?”
他坐的端正,云浓还以为什么事。
如今听到只是来恭贺沈含章的,瞬时松了口气。
云浓拍拍胸口预备走进去,“恭贺便恭贺,二兄这么严肃做什么?累的我以为……”
话音未落,云霁凝着她道:“站住!”
闻言云浓脚步一顿,惯性使然差点没摔出去。
幸而沈含章手快,扶了她一把清冷的眼神扫到云霁身上。
奈何此时云霁满腹情绪,毫没留意到,瞧见云浓已经站稳,继续对她命令。
“孤与书衡有话要说,你且就在外面等着。”
云浓抿唇犹豫一瞬,望着不大对的两个人……
试探道:“不就是普通的恭贺,有何是我不能听的吗?”
沈含章不说话,闻言却是隐隐猜到,云霁既然能这种气愤的情绪找过来,想必是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如今这番,怕是作为兄长身份来向他质问的。
云霁也不过多解释,只端肃的模样看着云浓。
瞧旁边云浓紧张担忧又害怕的脸色,沈含章抚了抚她的肩,仍旧一副温和姿态道:“无事,殿下先出去。”
果真沈含章的淡定让她安稳许多。
云浓抿了抿唇最后交代,“不要吵架。”
“恩,不吵架。”沈含章答应她。
云霁却没那么多耐心,催促云浓,“走远些,莫要偷听,否则——”云霁瞪了她目。
吓的云浓匆忙关门,哒哒跑的离这儿远了两步。
沈含章这才平静的眼睛转向云霁,“公主胆怯,也并非不听太子的话,你又何必事事吓她,让她对你更加畏惧!”
这声音听着没什么起伏,可却隐隐让人察觉到他不高兴。
是在为他厉害云浓生气吗?
云霁冷笑,也没了方才一直忍着的好脾气,“沈含章,你以什么身份对孤说这种话?”
沈含章一默,并没说话。
云霁抻了抻太子华服站起来,保持着和沈含章同等的视线,“这个问题不答也没关系,你且告诉孤,你今日为何要下场比赛?”
是啊,他为何要上场?
沈含章自省。
他一贯自持,对事冷静从容。
他又一惯隐忍,对人喜怒自消。
可最后却因云浓一句押注乱了方寸,恰巧遇到范敬直请他帮忙,甚至都没多少犹豫就顺水推舟应下了。
其中多少是想发泄和慕南笙的私怨?
又有多少,是因为云浓押注慕南笙的不甘?
这个无人可知,沈含章心中茫然,面上却仍旧神态冷静,任由云霁观看。
只是这份沉默,到底激怒了云霁。
他抬手一拂宽袖,扫下了桌上茶盏,翠绿的青瓷随声碎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瞬间空气焦灼,紧张一触即发。
云霁凛冽的视线定到沈含章身上,对他怒目而讽。
“你以为你不说,孤便不知道吗?龙舟上你和长兄言的什么,我一清二楚!沈书衡,你扪心自问一下,是慕南笙不能当第一,还是浓浓押注的男人,都不能当第一?”
一派淡然的沈含章,听了这话心下微惊。
本来还有些迷茫的思绪,在这刻逐渐变得清晰。
是了,不是慕南笙不能当第一,而是无论是谁,今日被云浓押注坚信会赢,他都不会高兴。
即便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认……
婚后不过几月,云浓处处温软可爱,他的确对云浓生出了本不该有的情绪。
沈含章张了张嘴,欲要说话。
这个时候,门被人从外敲了两声。
屋里的两个男人都不敢再动了。
不约而同的,他们都知道是谁。
但那人似乎不甘心,紧接着又敲了两下。
大有他们不给出回复,她就会锲而不舍的继敲下去,云霁无法,只得揉着眉心道:“进!”
门这方从外面被人推开。
云浓探头出来,双手扒着门框。
模样紧张怯怯,瞥了眼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
又看看相对而立,明显对持,闹了不愉快的丈夫和兄长,有些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们的事从不与她说……
这也就造就云浓两眼一抹黑。
她怯于面对这样的局面,更或者说是恐慌。
人生没有多少纠结的小公主,忍不住红了眼,手指抠着门框,无限纠结对里面说:“你们不要吵架,有什么事好好说……”哪怕是为了她。
她的小心让沈含章心中抽痛。
云霁叹声,走过来经过云浓,“跟孤回宫。”他抓住她就要往外走。
云浓扒着门框,一时没来得及松手。
拉不动的云霁怒不可竭,回头瞪着妹妹就骂:“云浓,你是个公主!公主!!能不能有点出息?”说罢指着沈含章,“他都不对你好,你执着个什么劲?”
被骂的云浓一时懵怔,根本不知二兄哪儿来这么大气。
可也不知是不是云霁的话戳中了她伤心的事,云浓一下红了眼……
云霁发狠了要带她走。
没注意到云浓即将被夹到的手。
随着门框受力摇晃,缝隙慢慢缩小,马上就要碰到云浓手指的那刻,沈含章往前一把抓住她手,膝盖抵住门框。
兄妹俩一惊,双双回过头来。
云霁怒意未消。
云浓则漂亮的眼睛泛起委屈的水雾。
那水雾明明只有一点,却仿如滔滔山河,瞬间冲泡的沈含章心中酸涩,他皱眉对云霁道:“对她不好,是我之过,你别这样瞪她骂她,公主会伤心和害怕。”
云霁不可置信的手指一松,看着沈含章。
而上一刻还尚有力气和云霁焦灼的云浓,听到沈含章这话……毫无疑问是对她的维护。云浓瞬间卸了力气,顺着门框瘫坐在地,忍着肩膀开始发颤。
是啊!一腔孤勇喜欢沈含章,婚后却处处不如意。
哪怕尽力奉劝自己日子总会好的,可被云霁这样毫无预备戳破,云浓也会伤心和害怕。
“你什么意思?”云霁问他。
沈含章屈膝挡住云浓,防止她有可能摔倒撞到地上。
方才正视的回云霁,“我什么意思,自会给殿下一个交代,只是如今人在外面,还望殿下莫多为难公主。”
本来沈含章一心为国,惦记着他的北伐大计,即便娶了云浓,也怕没命陪云浓长久,所以对她疏离淡漠。
云霁对此虽有怨气,可也知道如此对云浓更好。
只是如今……
云霁暗中观望着沈含章转变的态度。
却是冷笑一声,差点给气死,“孤为难她?我是她嫡亲的兄长,唯盼她好!”说罢瞥了眼地上蹲着的云浓,的确不适合再逼她做出选择,云霁哼的一下,“也罢!暂且把人放在沈家,谅你们也不敢亏待她去,孤等着你的交代。”
说罢云霁疲惫的转身而去。
午后的烈日仍旧高悬,耀眼的光芒洒遍大地。护城河的柳树仍在摇动,波动的水面涟漪不断。
四周热闹氛围不散。
而沈含章的腿下……
云浓却抱膝缩成一团,脸埋在膝盖中呜呜的啜泣,手紧紧的抓着衣裙,伤心极的样子。
沈含章抿唇,蹲了下去。
从云浓嫁他的那刻起,他就见不得云浓哭。
因为她哭了,他却连给她擦泪的勇气都没有,唯恐她陷得更深。
但是现在,沈含章把她扶起来。分别握住她手腕,两边用力,轻而易举露出云浓那张小脸。
此刻挂满了泪珠。
且其他泪珠还在连绵不断涌出。
他心里酸酸胀胀的,抬手不厌其烦给她擦着泪,“殿下别哭,是我对不住你。”
喜欢我这件事,让你为难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云浓就更伤心。
但是仿佛又知道这样不对,有失公主颜面,所以云浓故作坚强,泪眼婆娑的抬起头。
“那你能对我好吗?”
云浓哽咽在他眼前道:“你对我好了,二兄便不担心……”她也就不会为难了。
阳光穿过层层阻碍,照在沈含章的脸上。
他感觉心脏被灼烧一下,硬生生皱缩一团。
纠结和挣扎翻涌在心头,云浓的每一滴泪都成了利刃,割在身上他却只有心疼。
云霁说的也不错啊!
她是公主,本当一身高傲。
如今却不止一次崩溃哭泣,是他把她逼成这样的。
树影斑驳的小道,沈含章背着云浓走在这里,因为她的问题沈含章不曾回答,云浓咬他一口后,啜泣了一路都不曾理他。
只不过伏偎在他背上,手臂始终紧紧的搂着他。
沈含章从后门迈出去。
青隐套着马车一直在这里等。
瞧见沈含章有些惊喜,可待瞥到他背上哭泣的云浓,又是头疼,心道二爷怎么又把公主惹哭了。
敢想不敢问……
青隐头疼的放了脚蹬。
沈含章踩上去,把云浓放到座上。
她面朝着左边,两人谁都不曾说话,沈含章就这么看着她悲伤了一路。
直到如是行了两刻钟后。
沈含章挑帘朝往一看,“殿下,沈府到了。”
虽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云浓也并非全然没有耳力,听到沈府到了,她刚觉怎么这么快。
随即又听沈含章道:“祖父正在外面。”
沈阁老正在外面?那却是不能失礼的。
云浓立时撅嘴赶沈含章,仍旧不高兴的样,“你先下去。”
“殿下先把泪擦掉。”
说罢就要伸手给她擦泪。
被云浓格回去,她撅嘴瞪他,“我不要你!”
闻言沈含章楞了下,心好似空了一块……她说不要他了,他却并没想象中高兴。
云浓才不管他什么反应,抹泪开始整理起仪容。
人在外面,总要维持些公主气度的。
沈含章深望她一眼,转而下了马车。
*
龙舟赛结束,沈淮迎来了好多人的恭贺。
其中无不是因为沈含章夺得魁首,过来虚伪的。
为应付掉这些不必要的恭维,沈淮回府也就晚了,整个人满身疲惫。
这边他和两个儿子刚到家,就看到一辆车马。
赶车的是青隐,那么里面坐着的,无疑就是让他憋了一肚子火的长孙沈含章。
故沈淮立着不动,怒气待发。
沈伯文和沈叔礼也相继停下,隐隐感觉到父亲的不悦。
对此沈叔礼事不关己,沉默而立,挺胸抬头之间,尽是一派六部侍郎,沈家接班人的风度。
而沈伯文,就无脑多了!
知道儿子在龙舟一途出尽无用风头,连累父亲生气,他在父亲面前也小心翼翼,顺带的沈伯文对沈含章就没什么好脸色。
瞧见他下来,直接横眉冷对。
沈含章给几位见了礼,仍旧那身白衣。
沈伯文是越看越气。
不过他也不傻,等了少许见马车里面再无动静,便以为只有沈含章一人回来,沈伯文这才开骂,“你说说你一个好好的阁老孙子,不习书温字,跑去龙舟赛上出头冒尖什么?你是生怕自己量地之后,士族对我们家太温和?”
沈含章眼神一利,抬向沈伯文。
这一眼冷的沈伯文激灵一下,有些后怕。
不过回想起来自己是父亲,管教儿子天经地义!
再说父亲也在身后,听了这话也无甚反应,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无甚反应,这更助长了沈伯文气焰,瞪着儿子生气,“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敬父亲,那可是大罪!”
听了这话,沈阁老却是拧眉。
他虽说不喜沈含章在公事之外其他地方出尽风头,但到底也只是不喜。
并没想过给沈含章什么帽子。
一个不敬压下来,往后沈含章的路便难了。
好在沈伯文也没揪着不放,而是继续训:“才因量地对上了崔永和!又因赛龙舟得罪慕南笙。前者是正事,尚可以体谅,但后者……”沈伯文指着沈含章鼻子,“你简直玩物丧志!”
不敬?玩物丧志?
沈含章嘴角勾出一抹讽笑,抬起头眼神过于淡漠的越过沈伯文,看向沈淮。
“祖父也是这么以为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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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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