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澄看着小二已经上前来收拾碗筷,想着不好打扰人家早些收拾完去安置,便牵着柳环打算上楼,却见桌子边那位懒汉支颐斜坐,笑出不尽风流。
林欢澄挑挑眉:“你不走?”
李曳道:“酒足饭饱,少不得闲话片刻。”
林欢澄撇去一眼,见他袖口被奋力擦拭桌面的小二溅上了油污,心道消遣过这番闲情逸致,那片油渍便不好清洗了。随之想起出门没带多余衣物,苦恼起来。
柳环闻言来了精神:“是了!我家有时吃过饭后,也坐在一起叙闲话的。”
李曳拖着长音道:“正是。”说着一撩衣袖打算换个坐姿,终是瞧见了那与红油难舍难分已辨认不出本色的袖口。
他抬起头环顾一圈,想是那几个大一些的伙计躲懒欺负后生,店里只余眼前埋头苦干的少年,。便道:“这里没有宵禁。不如去街市买些蜜饯果子、淘换两身精绣的衣裳,也算不虚此行。”
······
林欢澄捧着衣裳跟在两人身后,有些愣神。她继任掌门后不曾下山,如今已有十载,自然不知物价几何。只是从方才柳环的志满意得、店铺老板的痛心疾首·······还有李曳靠在门边不咸不淡夸的那句“物美价廉”中,大概悟出他们这是赚了。
于是在李曳问到他房里摆着的夜明珠拿去换了多少钱的时候,林掌门不由忆起音姑娘抱着算盘拨来划去打算收笔酬劳,添给厨房筹备年货的纵横谋划。
林掌门双手背在身后,面不改色:“五十金。”一千三百五十金。林掌门悄悄叹口气:没法子,前些年弟子收多了。
李曳“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如今夜明珠不大值钱,能卖上这个价,花音出力不少啊。”
林欢澄点点头:“杂事冗多,全赖她周旋其中。”想了想,又道:“夜夜笙的人来过多次,你······”
“待江州事毕,我折返时会去把人赎出。她年后及笄,也有一技之长,可以立身。”
林欢澄本待说长风仙门的女修不少,不如收为弟子,和花音一般,与烟花巷再无纠葛。只是修行艰难,机缘不到,耗上数十年也可能落得一场空。反倒不如李曳如此打算。便道:“这样也好。”
偏偏有个讨厌的人要问到底:“这样也好?那本来是如何?”
冷雨稍霁,长街灯火如昼,虽至黄昏,沿街叫卖的摊贩、奔跑嬉戏的孩童、满怀心事的少男少女把石板路充盈出一片烟火气,想必平日也是行人如织的荣盛景象。
原该世上姑娘皆做莫愁女,案前读书写字,窗下描眉绣花。或当李娘子,凭着自己一刀一枪,纵马关山挣出无限荣耀。不会因父母偏疼幼弟而轻受蒙骗,怀着满心期待与人私许终身。不会有年少失怙,几经颠沛流离不得已委身风尘。林欢澄想起早些时候在客栈,柳环期期艾艾,问她会不会瞧不起自己——世有名花精养于墙院,便有兰草蔓延山野。一朝风雨交叠摧花折叶,怎能绕过造物无情,偏怪她开在枝头?
林欢澄深吸一口气,终是咽下方才思索的百转千回,淡淡道:“不及你周到。”
李曳顺着她目光所及瞧去,柳环正挤在人堆里看耍猴。
小姑娘到底天真烂漫。
一时感触,竟懂了她所想。
柳环看的热闹,不忘朝这边招手。两人对视一眼,并肩踱过去。
李曳忽然问:“邪物捉人,小姑娘可有损伤?”有时常人受了邪物侵扰,表面看似无异,然而邪气浸入骨血,日积月累,恐生大患。
林欢澄一滞,没有答话。
李曳道:“青帝从前不肯认主并非因我灵根受损,你不必顾虑。”
是了,灵根受损不可逆转,是她多虑。
林欢澄缓缓道:“我探过她灵根,完好无损······周身灵气也无丝毫异样。”
柳环还在人群里灿笑,李曳听见身旁的人说:“那位桃花郎君,或许不是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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