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青阳县的集市逐渐热闹起来。
炊烟、汗味、牲畜粪尿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标准的底层生存图景。
陆简言把小鱼送到昨天的摊位，又拜托周围老摊主们帮忙照看一下。老摊主们昨天听说她俩是孤儿，好不容易逃难过来，找了这么个营生，心生怜悯便应下了。
剩下就是她今天要做的 -- 踩点找需求。
她扫视着各种摊位，很快锁定目标：鱼摊。
一个中年鱼贩正一脸懊恼地看着水缸里翻肚皮的鱼——半上午不到，就有七八条死了。
“这破天，一热鱼就糟！”
“王叔，不然您去请个术士做个冰阵？”小伙计小声建议。
“请得起吗？听说城北货庄那边请了一次，光开口就要十两银子，还不准讲价！”
陆简言在旁边听得仔细，心中灵光一闪。
她走上前，拱手一礼：“王叔是吧？我认识个术士朋友，擅长冰术，平日不喜抛头露面，但想挣点外快。”
“术士朋友？”
王叔眯眼打量她：“城里现在在抓野术士，你朋友敢出头？”
“我朋友可是在册术士。”陆简言语气平稳，“正巧他最近手头紧，才愿意出来接接这种活儿。不过您也知道，没有正经术士会来集市上抛头露脸。如果您愿意晚上腾出个库房，把鱼放进去，他夜里去处理即可，无需与雇主会面。”
王叔脸黑下来：“你……这不是想诈我一筐鱼吧？”
“你不用信。试一晚，不收钱。”她嘴角一挑，“亏了你损一筐鱼，赚了的话这整个夏天都不用愁了。”
王叔沉默几息，终于点头：“今晚天黑前你带他来码头后面，往南走第三间房，门口有棵桑树”
“成交。”
陆简言转身离开。
—
午后回到屋中，陆简言立刻打开术式编辑器，开始新一轮术式规划。
她知道现在还不能频繁释放冰术，那会留下精神波动，撞上抓“野术士”的枪口。
她写下新目标：
【功能模块】术式波动封装系统V1
功能说明：将释放时产生的精神波动打包封闭，封装为“泛能量释放”信号
类比：术式的“□□ 噪音注入器”
开发尝试：术式波动掩饰模块（v1.0）
function 隐匿释放(术式本体) {
if (精神力 >= 0.5) {
消耗(0.5);
return 加密波动(术式本体) 插入噪点信号(随机频率);
} else {
return "精神力不足";
}
}
【编译失败】
【错误提示：封装模块缺少源数据结构】
“……果然直接加壳不行。”
她皱眉思考：“要先提取术式波动结构，再匹配封装协议——这不是前端，是网络安全问题。”
她坐在屋檐下，抱膝陷入沉思。
这一刻，她不是街头小贩。
她是——给世界写补丁的术士程序员。
夜色降临。
码头后街，一处破旧的库房内，整齐码放着一筐新卸下的鱼。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和潮湿的霉气。
陆简言悄无声息地从侧门进入，确认王叔已经离开，才关上门、反锁，走到鱼筐前。
“没想到我一个程序员，现在兼职跑冷链物流。”
她苦笑一声，闭眼，开始调出冰鲜术式模板，并调用“隐匿释放（v1.0）”进行包裹释放。
function 冰鲜处理() {
if (精神力 >= 1) {
隐匿释放(
消耗(1);
降温(鱼体, 4℃, 持续8小时);
);
} else {
return "精神力不足";
}
}
【术式运行中……】
【精神力 -0.5】
【精神力 -1】
冰蓝色冷气在空气中悄然流转，但并无波动泄出，仿佛被吸入某个“无声泡影”之中。
她松了口气，检查效果——鱼身无霜结，但体温稳定降低，鳞光透亮，呼吸放缓，保鲜效果极佳。
“初步成功。”
再一次检查锁，确认一切痕迹被抹除后，陆简言推门离开，消失在巷中。
第二天，天刚亮，王叔已经推门进库。
看到鱼筐后，他愣住了。
那些昨天还在翻白眼的鱼，此刻居然还活着，甚至比刚拉回来时更精神。
“……真管用。”
他拎着这一框大鲤鱼去市场，没多久就卖了出去。
不到中午，这事儿就在其他鱼贩、肉贩口中传开了。
“听说王叔请了神秘术士处理鱼，没现身，但冰术好得很！”
“真的假的？术士愿意做这活？”
“听说人不出面，价钱也收得便宜，要是鱼死了分文不取。”
大夏天马上就到，能保鲜就是帮了鱼贩、肉贩们的大忙。
中午时分，已经有三位商贩托王叔联络上她。
“我们术士朋友脾气怪，不见人，只晚上工作。要请他，得提前备货、备库。”
“那我们今晚送过去成不？”
“行，登记名和货物量，一次2两，包四个时辰冰封。”
陆简言接了生意，神色平静地改写术式。
冰鲜术 隐匿释放平均一单消耗精神力 1.5 点，每日限做5单。再多就要靠她“术式自动循环 精神力递延释放模块”的实验进展了。
不过，她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 术士会。
下午，阳光炽烈，陆简言戴了顶破草帽，领着小鱼进了城南最大的一家茶馆。
茶馆名叫“清言斋”，虽是边镇小城，生意却兴隆，二楼临窗的卡座已坐满了人。
“姐姐，我们也要喝茶吗？”小鱼眨巴着眼睛，明显有点兴奋。
“当然喝。但不是为了茶，是为了听人说话。”
她掏出今天刚收到的碎银，点了壶茉叶茶和一碟花生，领着小鱼找了个靠角落的桌子坐下。
她不说话，也不看人，只静静地喝茶——却精神全开，留意周围的关键词。
半柱香后，她听到了一组有效对话。
“……听说昨天东街又抓了一个，才十五岁，说是无意中触发术式，直接被带走了。”
“带哪儿去了？”
“还能去哪儿？术士会不是在县衙设了分点？抓进去肯定是评估精神力资质、录等级、看能不能驯化。”
“能驯化还好，要是查出是野术体系的，就废掉！”
陆简言眉头一挑，脑中术式界面迅速记下：
【关键词提取】
- 术士会 = 精神力监管机关
- 县衙设点 →有行政权力
- 野术士体系 = 非官方术式体系（高风险）
- 精神力资质测评 = 等级系统存在
- “驯化” = 或涉及术式重构 / 意识压制
她继续喝茶，耳边另一组声音又浮现：
“我家那亲戚本来只是帮个小铺子点火，术士会就找上门来了。”
“现在抓得严，是因为前段时间出了个‘伪术士’，据说靠偷来的术式结构招摇撞骗，骗了好几家商号。”
“术士会是被逼的，他们说要‘清除不稳定波动’，结果……东街有一夜整个扫描阵开到最大，好几个街坊都头疼了一晚。”
陆简言指尖一顿。
她想起昨晚离开库房时那一闪而过的精神波动。
原来，那不是术士个人的感应术，而是术士会设置在城内的精神扫描阵列，可以不间断低功耗“扫频”，一旦侦测到频率异常，就立刻标记、追踪。
她脑中迅速建立“术士会精神监控机制”雏形结构图：
【精神扫描阵列（版本猜测）】
- 类型：广域式低频被动扫描 中控节点处理
- 原理：识别术式释放频率、波形特征、能量扰动强度
- 识别手段：标记可疑术式 →跟踪释放源 →定位术士身份 →匹配注册资料
她暗自心惊——自己虽然封装了术式波动，但释放结构尚未打散，波动特征仍有可能被记录归档。
“姐姐你在想什么呀？”小鱼咬着花生，忽然问道。
“我在想怎么在一座全城都在监听的城里，开个插件市场。”
“啊？”
“你听不懂就对了。”
陆简言放下茶盏，起身结账，拉着小鱼离开了茶馆。
走到门口时，她耳边又飘来一段话：
“听说这次来青阳县的不止是执行官，好像还有术士会下辖的‘重构组’——专门处理违规术式结构的人……”
她脚步轻轻一顿，没回头，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
那一刻，她心中多了一层认知：
“我以为我只是在做术式程序优化，现在看来，我是在写一条危险的分支系统。”
“……一旦被他们发现，连代码都得重构掉。”
——
昨夜干完活回来的时候，路过西街，突然感受到一股“精神波动擦身而过”。
这就是“精神扫描阵列”？
她脚步一顿，立刻退入一条巷道，贴墙站定。
她的精神力还剩不到4点，释放术式的“脉冲频率”已经多次暴露，虽然用了“隐匿释放术式”，但她仍旧不放心。
几息后，那道波动消失了。
她转身离开：
“封装术式还不够，得让‘释放模式’也随机化、打散、延迟。”
她在面板备忘录上写下关键词：
【下一版本目标】：异频干扰 模式打散 中间延迟执行脚本
这，就是“术式虚拟化”的前置框架。
她要做的，不是把术式藏起来，而是让它看起来像是别人放的，或根本无法识别。
好在今夜有惊无险，明日可顺利入账十两，差不多是时候带小鱼搬离这个破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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