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人?”
“谁?”
“白静夜。”
“普通人。”
宁韬真想抽他:“在爆炸现场的是普通人?”
唐徵一摊手:“宁队,我今天都没跟他说过话,您不是刚去审讯室了,他跟您是怎么说的?”
“哼。”宁韬掏出根烟摩挲,根本不接他的茬,“你跟他认识这么久,就当他是个普通人相处?你要是敢回答是,你现在就给我交出证件回家写反思检讨。”
唐徵摸摸鼻子:“人都有秘密啊,他前几次出现在案发现场,也都是受害者,他前几天刚拆完线您忘了?您还让我去慰问人家呢,怎么现在态度转变这么大。”
“啪”,宁韬一拍桌子,手里的烟划出一道圆润的弧度,落到了地上。
“我那是就事论事!你在现场接玫瑰花是怎么回事?那是爆炸现场!要都是队里的人也就算了,武警的、痕检的、119、120都在!你一个副支队长,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你警队纪律都背到狗肚子里去了?!”
“昨天炸弹这个事儿,沈局刚刚亲自过问过,你就敢给我这么干?你是生怕自己挨骂挨的少是吧?啊?!”
办公室的桌子被拍的发出震颤,宁韬痛心疾首,指着唐徵的鼻子骂了十分钟。
最后气的一屁股坐下,端起水杯,喝水缓缓。
唐徵见他发完火,捡起地上的烟放到他跟前,开口:“师父...”
“你别叫我师父!”
“宁队。”唐徵从善如流换了称呼,如愿获得了宁韬甩过来的一个眼刀子,又笑着换回来。
“师父,您没看到他的伤吗?他是受害者,于情于理,我在他面前,他做什么我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只是接了一束花而已,那花已经被痕检的拿走了,我清清白白,沈局说我也不怕。”
对于他的话,宁韬简直气笑了,他这个性格完全遗传他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爹,再加上有个有钱的娘,平常看不出来,一到某些时候极其自信,倒是没有什么眼比天高的的坏毛病,就是不分场合。
“你凭什么说他是受害者,你有证据吗?现场就他一个人,他要是自导自演呢?”
“他是不是自导自演您不是已经清楚了吗?他怎么跟您说的?”唐徵十分胸有成足,甚至还试探的想从宁韬嘴里挖出点什么。
宁韬:“......”
唐徵见这样行不通,轻咳一声,换了个问法:“那我还用避嫌吗?师父。”
他已经准备好替自己辩解一番,不过他也想好了,就算最后还是要停职避嫌,这案子他也有别的方法查。
宁韬:“不用。”
唐徵脸色一下子变了:“他说什么了?”
宁韬吹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对于白静夜的回答,他很满意,这会儿终于气定神闲了许多:“他说和你没有关系,花是随手给的,他当时受伤了,手上没劲儿。”
唐徵怒了:“这您也信?!”
形势逆转,这回轮到宁韬从容不迫了。
“为什么不信?他亲口说的,晚会儿我就去跟沈局汇报。正好隔壁成嘉市局有个会,你去开,这案子你先避着点儿。”
“成嘉?!”
唐徵有些不可置信,连嘉江都不让他呆了,直接把他驱逐到隔壁市了,这还不如停职避嫌。
“我不去,我走了爆炸案...”
“交给队里其他人,你不用操心,我负责指挥,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
唐徵拳头握起又松开,跟宁韬瞪着眼犟,宁韬皱眉,刚要发作,只听唐徵咬牙道:“行,去几天?”
“半个月。”
“多少?!”唐徵嗓门陡然拔高,尾音百转千回劈了好几个调,“什么会开半个月?宁队,师父,让别人去行不行?我外公还有一副珍藏的象棋,听说是玉制的,触手温润...”
他还没说完,宁韬已经把手边的一沓资料卷巴卷巴,“啪”拍到了他头上,总支队长双眉倒竖,骂道:“你个混小子今天反了天了?!”
唐徵挨了一脑袋打,被宁韬轰出了办公室,并给他留言:“会议包括下去调研,会拍照,要是图片上没有你,你回来试试。”
唐徵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么个熟人避嫌法,直接给他架空了?!
他站在总支队长办公室外面深深呼吸了好几分钟,抬步正想往办公室走,向北年拿着份文件路过,见他一脸颓靡,不由好奇道:
“怎么了这是?谁给我们副队气受了?”
唐徵拨开他就走。
向北年在他身后啧啧感叹:“可怜的人呐。”
唐徵脚步停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拿出手机给宁韬打了个申请。
他回到办公区,队里人基本都回来了,唐徵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了一下,告知众人自己可能要去成嘉开个会,队里暂时由老陈负责,让他们有紧急情况直接去找宁韬。
王可乐表示震惊:“唐哥,为什么是你去开会啊?咱们正忙着查爆炸案呢。”说完没等唐徵回答,他又有些恍然大悟,指了指审讯室,啊?是因为那位?
唐徵默然,他怎么也没料到宁韬会选择把他摘这么干净,那边白静夜刚表示和他没关系,转头就给他送走了。
“唐徵!你丫的!你去开会为什么要带上我啊?!我特么是搞内勤的!”
一道响亮且带着杀意的声音由远及近。
唐徵面色一凛,立刻转身就跑。
向北年拿着签好的资料提刀杀了过去,办公区众人愣愣看着这一幕,大眼瞪小眼。
——
李继承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走到冷者的办公桌前,这里是三楼的办公区,和刑侦支队的离得很远,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文职的这一帮人这段时间不加班,基本都走完了,之所以还亮着灯,就是因为冷者这个把市局当家的还没走,这会儿他已经出去了。
李继承咽咽口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眼睛快速扫过去,果然见上了锁。
他伸出手,快速输入了几个数字,电脑开了。
他调出审问记录,一目十行,转眼间,六七页内容他已经记得差不多,他又把电脑重新关好,删掉访问记录,急急忙忙往楼上赶,他上楼之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卫生间,洗了个手,然后边擦手边出来。
“叮铃铃——”
李继承被手机铃声吓得一激灵,刚做完亏心事的小心脏差点停滞,他深呼吸两口,才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冷者。
他清清喉咙:“喂?小者哥?”
“是我,继承。”对面声音有些急躁,“你说的审讯室这附近没有钻石,你确定是在这边捡到的吗?”
“是啊,小者哥,走廊各个小缝隙里你找了吗?正好,我这会儿忙完了,我来帮你,肯定帮你找到钢笔上的那颗钻石。”
对面说了什么,李继承应了几声,挂了电话,然后往审讯室走。
冷者果然拿着手机灯正在地上找什么,李继承连忙走过去。
“怎么样,小者哥,找到了吗?”
“没有,怎么会找不到。”冷者起身,语气气馁,他怕走廊的灯不够亮,打着灯找了十几分钟了,还是没找到。
“没事,我来帮忙,我就是在这里捡到钢笔的,钻石肯定在这附近。”
李继承也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蹲下和冷者一起找。
冷者道了声谢,也蹲下身继续找,两人一人一边,每一丝角落都不放过。
两人速度持平,李继承看了一眼,默默加快速度,超出冷者几步,他单膝半跪,凑近了地板查看。
冷者见他这么认真地寻找,不由得对他另眼相待,心道日后可以多提点一下这个刚来几个月小警察,免得被唐徵带成王可乐那样的懒散人员。
他这样想着,又把心思移到钻石上来,那是他父亲送的钢笔,年头久了,钻石不怎么结实,掉过好几次,他都及时找到粘好了,这次难道找不到了吗?
不是什么罕见的钻石,但是钢笔上少了,他心里也缺了些什么。
突然,眼角明光一闪,冷者立刻去捕捉。
“继承,别动!”
李继承单膝下跪的动作一僵,动也不敢动,举着手机,缓缓回头:“怎…怎么了,小者哥?”
冷者双眼放光,他立刻起身走到李继承身边蹲下,手机光照向他的鞋底。
黑色的鞋底花纹缝隙中,一颗很小的钻石正闪闪发光。
“找到了。”冷者喃喃自语。
李继承心里一松。
——
“就是这样,唐队,白先生跟宁队说的是他是被人引过去的,手里的花是…是要去约会的。”李继承硬着头皮说完后半句,果然见唐徵黑了脸。
他虽然没在现场,但也听人说了,白先生把花递给唐队的时候说的明明是“送你的花”,但是唐队这两天都在查炸弹的事,根本没说过他有约会,他也不可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有个约会在身上。
唐徵绷着脸:“他们还说什么了?”
李继承回忆了一下,背书一样往外吐:
“宁队问白先生和您是什么关系,白先生说没有关系,宁队又问没有关系为什么把玫瑰花给您,白先生说,额,说您离得…最近。”
好,很好。
唐徵一口牙都快咬碎了,眼睛几乎要喷火。
“还有呢?”
“宁队问这场爆炸是否是白先生所为,白先生说不是,他是被人引过来的,他和那个人在商场三楼一面之缘,对面带着棒球帽,蒙了面,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引爆了炸弹,至于白先生和那个炸弹客说的什么,白先生没有透露。”
“宁队还问了白先生他对这场爆炸怎么看,白先生说,意料之中。宁队问他还知道些什么,白先生沉默,什么都没说。”
“宁队又问了他对您是什么想法,白先生说,您是个很好的警察。”
“宁队问他是否清楚众目睽睽之下,在案发现场把玫瑰花送给您的意义,白先生笑着说,只是离得近。”
“宁队还问了他要跟谁约会,白先生说私事,无法告知。”
……
李继承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口干舌燥,唐徵适时递过去一杯水。
“谢谢唐队。”
唐徵一颗心几乎沉到了底,白静夜知道把花递给他的意义,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因为这样而被踢出这场爆炸案。
白静夜为什么会被牵扯进这场爆炸里?他要跟谁约会,才会被人引到一个废弃的商场里?
他一时之间,看不清白静夜在究竟想什么。
唐徵吐出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个面包和几包零食塞给李继承:“辛苦了,是不是还没吃饭?先垫垫,给你们订了外卖,一会儿到。”
又想起什么,问:“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审讯内容?冷者告诉你的?”
冷者可不像那样的人啊。
李继承喝完水,把一次性杯子丢进垃圾桶,舔舔嘴唇说道:“记下来的,看完就记住了,我记忆力比较好。”
唐徵疑惑:“不是冷者告诉你的?他居然肯给你看审问记录?”
他以前可没少和冷者接触,那个人嘴严的很。
李继承顿时心虚起来,他看看唐徵,又低下头:“唐队,我刚才,偷偷去看的。”
“偷偷看的?”唐徵讶异,“这么厉害,不过要有人问你,你可别承认,实在不行就说是我让干的,宁队最多让写写检讨,别担心。”
他拍拍李继承的肩膀。
李继承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嗯。”
“外卖应该到了,吃饭去吧。”
李继承从唐徵办公室里出来,看看怀里的面包零食,顿时开心起来,欢乐地抱着去和王可乐他们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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