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云凝着她许久,紧蹙着的眉心缓缓舒展,嗤笑:“是你啊。”
“你认识她?”一旁的燕淮之疑惑道。
景辞云很快反应,回道:“昨日未能认出,今日才看清楚。两年前的冬狩正见过她,那时她还不叫什么阿月。”
“与景帝一起?”
“嗯。狩猎时追猎物,追到了此地。显示遇到一个名唤江月的女子,当夜设宴,她还跳了一支舞,当夜便侍了寝。”
燕淮之了然于胸,世人皆想要荣华,既是有这个机会,定会牢牢抓住。只是那女子大概未能抓牢,才会送命于此。
十安从不关心宫中之事,但沈浊对宫中事却是清楚得很。后宫中并未有江月此人,心想着大概是当时并未带回宫,遂问道:“江月呢?”
“兴许里面死的那人,便是了。”燕淮之回。
“原是死了?”
二人谈话之时,阿月正坐在地上。那双手依旧紧握着菜刀,双眸呆滞。
“我问你,江月是怎么死的?”
“别过来!!”
景辞云一动,阿月便像是失控般大声喊叫。景辞云冷眼瞧着她,满是不屑:“疯子。”
沈浊与十安不同,她并不忌讳这两个字。
景辞云刚一转首,突见一只白皙的手覆在眼前,身侧的燕淮之缓缓道:“阿月,这村中是否无人?”
经昨夜至今晨,这村中都未见到其他人。着实是有些奇怪的。
景辞云被捂了眼,容貌在阿月的眼中变得模糊不清,这才稳定了下来。
阿月看了看手中的菜刀,眸色有些呆滞,似有些不解自己为何会拿着菜刀。
她的神色慢慢恢复正常,低声道:“二位姑娘,这村子不吉利。他们都搬出去了,故而除了我与娘子,并无其他人居住的。”
“阿月姑娘为何不也离开?”燕淮之又问道。
阿月摇了摇头,满眼惆怅:“娘子病重,走不了。”
“可有请大夫诊治?”
“请了的,请了的。大夫说她有所好转,很快便能下床了。”
景辞云被捂着眼,像是被封印一般,一动不动。
“长宁,好了没?”她不知燕淮之为何会突然捂着自己的眼睛,如此问道。
阿月刚欲放下菜刀,突然又是想起了什么,道:“二位姑娘既然来了,不如先吃一顿饭再走吧?这里除了我与娘子,就无他人了。我,我这便去准备饭菜。”
不等二人开口,阿月便呢喃着,自顾自地走了。
燕淮之放下手,满眼怜悯:“人若是不葬,便会腐烂,会有恶臭。床上那具白骨没有一丝难闻的气味,应当是处理过的。此人,病得不轻。”
“此地看上去并未荒废,却是只有她一人居住,甚是奇怪。两年前,此地还并非如此。”景辞云看了看四周,沉声道。
“如今还有人追杀我们,还需小心才是。”燕淮之凝声说着,见着那小木桌上有一把剪刀,遂取了来剪下衣裳的一角,准备为景辞云遮住眼睛。
她眉头一挑,原是被追杀至此?心中冷笑着,骂十安无用,居然被人追着跑。
“长宁,为何要遮我的眼睛呀?”景辞云虽是奇怪问着,却也未避开她的动作。好似就算是燕淮之不说理由,她也会任由着她。
“那个阿月一见你的眼睛便扬言要杀你,约莫着是因为这眼睛将你认成了景帝。”
“那你是担心我吧?若她要杀我,你会帮我杀了她吗?”景辞云笑问。
“不会。”燕淮之只严肃拒绝。
景辞云轻哼一声,抓住了她的手,在她的额上很快一吻。那凤眸微怔,有些紧张地看向就在不远处备菜的阿月。
景辞云嘴角噙着笑,漫不经心地也瞧向了阿月,见她已经将饭洗净蒸上,开始备菜了。
此时看着,倒不像一个疯子。
她突然搂过燕淮之的后颈,咬住了她的唇。阿月就在一旁,只要转身便能看见。深吻之下,景辞云只觉兴奋。
燕淮之试图将人推开,但这人竟是咬了她一口,唇上有些刺痛,应是出血了。景辞云并未吻太久,咬了这一口后便将人放开了。
她眸中带着笑,舔了舔唇。燕淮之忍不住抬手敲打了她的额头,低嗔一声:“景辞云!不许乱来!”
“我们都要成婚了,亲一下怎么了?再说,我许久未亲你了,长宁。”
景辞云似笑非笑,说话时也只瞧了瞧她那莹润的唇。那刚被自己咬了一口,轻轻痕迹未消,这让她十分满意。
燕淮之都懒得与她再言,回头看向厨房,见到阿月的视线刚从这边收回。她心中咯噔一声,方才之事定是被瞧见了。
“长宁,你的耳朵好红啊。害羞了?”景辞云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耳朵,怎料被她抬手打断。
燕淮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还有些心虚。她赶紧拿起那布条将景辞云的眼睛遮上。
“姑娘,吃饭吧。”这边方一才遮上,阿月便端着饭菜从厨房走来。只是普通的几样素菜,无肉。
燕淮之倒是不介意,但景辞云并不喜欢吃素。她虽看不见,但能够闻到这桌上没有肉味。被燕淮之塞入手上的木筷,又放下了。
“怎么了?”
景辞云双手抱胸,轻哼一声。燕淮之都不知道这祖宗又想做什么,但又怕阿月失控,只能哄声道:“阿云,快些吃完,我们好赶紧回去,好吗?”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景辞云计上心头,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可是长宁,这东西扎得疼,我想取了。”她边说着,边上手欲去摘下那纱巾。
燕淮之忙伸手拦住,道:“忍忍就好。”
“那,那你亲一亲就不疼了。”
燕淮之一滞,景辞云平日里直白也就罢了,今日居然还在外人面前这般说话。她不知如何接话,沉默了。
“那还是取下吧。”景辞云作势要摘,燕淮之抓住她的手,语气微沉:“不要闹了。”
听出她语气的嗔意,景辞云也见好就收,退了一步,道:“那我瞧不见,你喂我吃。”
“你们感情很好。”一旁的阿月道。
“是啊,长宁最爱我了。对吧?”
燕淮之不由自主地微扬起唇角,夹起一口白饭递到景辞云的嘴边,突然听见外头有人大喊救命。
阿月立即放下碗筷起身,慌张道:“你们……千万不要出来,此,此地闹鬼。”她说完之后,匆匆离去。
“走,我们也去瞧瞧。”景辞云取下这纱巾,紧跟着起身。
当二人也跟出去查看后,竟是见到阿月怀中抱着一少年,她的手紧紧捂着那少年的口鼻,只那少年躺在她的怀中,一动不动。
听到脚步声后,阿月猛地回头,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二人。
“你们,不许走!!”
“找到她们了!!”阿月话音落,突然从屋檐屋后冲来数十黑衣人。
景辞云立即将燕淮之推至身后:“长宁,你后退些。”
她取下腰间软剑,薄如蝉翼的软剑发出一声剑鸣,游龙飞舞,剑剑毙命。甚至无人能越过她,来到燕淮之的身边。
许是来者武功不高,又或是景辞云武功太高,所以来人很快便被解决。
此地既是出现了杀手,那便也不宜在此。景辞云转身朝燕淮之走去,道:“长宁,我们先离开此地。”
见她那双充斥着杀气的森冷眼眸,燕淮之都无意识后退,想要躲开。景辞云见到了她的动作,蹙下眉头。
一旁的阿月已经放下怀中的少年,走了过来。她指着地上的尸体,压低了声音:“我早说过的,这里有鬼,不能走。你们瞧,这地上……都是。”
景辞云有些不耐烦了,大步上前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冷肃的眼眸狠狠瞪着她:“信不信我让你变成鬼!”
阿月双手舞动,怪声大叫。直到景辞云手上用了力,她也叫不出声来,只是双手击打着她的手臂。
“景辞云!莫要伤她!”燕淮之喝道。
景辞云一怔,没想到燕淮之会为了别人而如此呵斥,心中顿生怒火,又只能强忍着内心杀意,松了手。
阿月无力瘫倒在地,很快又爬了起来,满脸慌张地朝着屋内跑去::“月儿……月儿……”
景辞云瞪了燕淮之一眼,有些气恼地踢了一脚地上躺着的少年,怎料这一踢,这人便突然剧烈咳嗽,醒了。
她一脚踩在那少年的胸前,冷冷问道:“你是何人。”
少年慢慢反应,见到眼前的陌生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有些着急,又挥舞着双手。
“景辞云,快放了他。”燕淮之走上前来,依旧紧蹙着的眉心预示着她的不满。
景辞云受不了燕淮之总是维护着别人,她不想放,甚至脚上又故意用了力气。
“他是无辜的!”她拉住景辞云的手,又道。
“放放放!!烦死了!”景辞云有些烦躁地走至一旁。
少年紧紧拉着燕淮之,双眸瞬间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慢慢说。”燕淮之轻声询问。
少年发不出声音,只是做了手势,示意燕淮之随他走。二人随着他来到一间空屋,而这空屋之中,竟是被绑着十数人,看年纪,大概三十岁上下。
见到有人来,那些人激动不已,眼泪瞬间落下。只是他们皆是口不能言,燕淮之问起缘由时,便有人写了下来。
原是两年前村中遭遇屠杀,只幸存部分。那些闯入的外人佯装村民,等待时机想要刺杀景帝。
而江月确实是与阿月成了婚,但不知为何,又去勾引了景帝。
阿月受不了这样的背叛,却又对抗不了那样的滔天权势。她想要报复,准备杀了他们。
她觉得这是一对狗男女,是贱人,该死。
只是那日,伪装成村民的刺客惹起混乱。未料那江月也手持匕首冲了上来,当他转身时,竟是见到江月手中的匕首掉落,而她的胸前,正有一把菜刀,鲜血淋漓。
阿月成了救驾的英雄,景帝赐了金银。
江月死了,她就那样跪在地上,守着江月的尸首。直到尸首慢慢腐烂,开始发臭。剔了肉,处理一番后穿上江月生前的衣裳,放在床榻上。
阿月疯了,威胁幸存者不许离开。两年之间,他们是能够自由行动的。只是在景辞云与燕淮之闯入后,才将他们关起来。
当时,景辞云在江月勾引景帝后便离去了,她并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何事。今日听着只觉好笑。
想要刺杀景帝者太多了,多到景帝自己都不将他们放在眼中。兴许他也早知江月接近的目的,但是他并未料到阿月会突然出现,杀死了她。
阿月与江月的关系一查便知,大概是景帝见她疯了,便也放了她一马。
“长宁,那我们先……”景辞云边说着,伸手去想要牵她。可燕淮之却不经意地躲开了。
微抬起的手有些僵硬,她又瞧了一眼沾有些血迹的手,心中有些恼火燕淮之的躲避。
她十分强硬地抓住燕淮之的手腕,语气不满:“我们先走。”
景辞云离近时,浓郁的血腥气瞬间涌入口鼻。这让她想起八年前国破那日的尸山血海,她再是忍不住,甩开了景辞云的手。
景辞云的神色瞬间一变,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长剑。
“长宁?”冷肃的声音微低,隐隐有些威胁的意味。仿佛若燕淮之再躲避,她便会一剑将人刺死!
“我有些……不适。”
景辞云侧眸瞧了一眼手中被鲜血包裹的长剑,慢慢深吸了一口气道:“长宁,我先去洗洗。你在此地等我,不要乱跑。”
她转身走入一个屋子,在屋内翻寻半天,寻到了一身干净衣物。只是堆积着陈年的气味,不太好闻,但也比这一身血腥气要好上许多。
景辞云难得耐着性子处理着身上的血腥气,怎料她前脚刚走,应箬后脚便到了这里,二话不说便拉住了燕淮之往外走去。
“老师!你……”
“莫言,先走再说。”应箬看向景辞云走入的屋子,将她抱上了马,很快离去。
听到马蹄声的景辞云立即跑了出来,外面已是空无一人。
她站在原地许久,眸色逐渐变得冷森,冷沉的声音满是愤恨:“燕淮之,你竟敢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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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莫乱跑啊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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