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寂中,静神忍着车晕的白祈听到了身侧轻轻响起一句话:
“方才情急扯了你的玉佩,是我唐突了。”
白祈没有回话,只是微微低颔。
安平枭见他应下,便不再多言,撤开目光。
这时,白祈才睁开眼,他看向车窗,帘子时不时会被微风吹起些许缝隙,他看着地上的白雪,掩了掩眼中的笑意。
宫城较大,出宫的路程还不短,白祈只能闭上眼,尽量稳着身形,不让自己感受到马车的晃动。
安平枭注意到白祈的状态,他犹豫一刻,还是从腰间解下用薄荷香制成的金球,打开放香口。
这是他从某个集市淘回来的。从前打仗犯困,他便靠这个清醒清醒。
本来他不喜欢将这个假手于人,不过…此刻就当是赔罪吧。
他将开口放香的金球送到白祈攥紧的白皙手心之中。
正闭目的白祈显然有些意外他的举动,侧目看了过来。
安平枭躲了下他的目光,无事般道:
“可以止晕。”
白祈看着他,无言笑了一声,攥紧了金球凑近鼻尖轻轻的嗅了嗅,然后他无头无脑道:
“原来是这个味道。”
“什么?”安平枭疑惑了一下。
白祈还是没有回话,他只是再次闭上了眼。
安平枭见他这样,也作罢不再细问。
他的思绪沉到了刚刚的殿中,武帝已死,安佑康没有急着继位,很有可能是因为忌惮他自立门户。
除了宫中郭御手下的十万禁军,十五万镇骑军的兵权都在安平枭手中,更不必提还有其它副军队,同样是几万的兵量。
但安平枭并非一人可直调这么多的将士,他的下部同样有很多分部将军。
所以他能直接调动的军队便是镇骑军,可这同样不容小觑。
仅仅几年,安平枭南怔北怔收了不少兵将于麾下,将仅有几万的镇骑军打到了现在的规模。
这决定无论武帝生死与否,任何一位继位者都必然会出手,削弱他的兵权。
否则,武帝也不会将他的军队分成了两部分,分散在了相隔较远的地方。
但现在这位太子,竟异想天开,想要直接夺取他的所有兵权,揽到自己的手中。
自古王治将,都是擅用制衡之术,连根拔起一个善战的将士只为自己的帝王梦。
安平枭只觉得安佑康愚蠢。
但如此愚蠢的主意,竟还有人替他出谋划策,他想着,看向身侧安静的白祈。
白祈绝对不愚,他一定另有目的。
安平枭开口想问点什么,但他的直觉,白祈只会和在殿前一般,并不会说出点有用的东西。
所以,他还是放弃了无意义的询问,如果他真的是白祈计划中的一环,那他必然会主动来找他。
想着,他不再在意。
马车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城门外,禁军开城门放行。
等到出了城,白祈就立刻喊停了马车,攥着金球,戴上斗笠下来,改用步行。
安平枭确认无人后,才跟着下来。
白祈无事般往前走,走的并不算快,直到感受到安平枭到他身边,才停了步。
随后,他看到安平枭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金球,意思很明显了。
但,白祈丝毫没有要还的意思,双眼隔着面纱静静看着他。
最终,还是安平枭不想再跟他对峙了,干脆转身拐入了小巷子:
“算了…送你了。”
等他离去,面纱后,传来了一声得逞的笑。
玲福满脸不懂的牵着马车跟在白祈身后,看他轻轻拨弄着手中的金球:
“公子,您怎么还拿他的东西啊?”
白祈只是弯了弯眉眼:
“他丢了我的玉佩,总该还我点什么。”
他又抬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不然他永远只会道歉,太没诚意了。”
安平枭一路回了将军府,期间他看了一眼顶上的盯梢,竟趴在那睡的正欢。
那正好了。
他刚好需要一个发难的理由。
安平枭跃上房顶,那人一身布衣,头靠在房顶正脊上,正睡着。
他面无表情的抬脚,踹醒了他。
那人睁眼,还有些不悦,直到看见了安平枭冷淡的眉眼,才周身一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还没出口就被安平枭一把拉到了地面,扔向院子里。
正睡着的舒籁听到动静,赶忙起身,拿起剑跑了出来,随后也看到了这一幕。
“来得正好,他交给你了。”安平枭看了舒籁一眼,招呼他过来。
“将他的来历问清楚。”
舒籁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又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屋顶,了然的点了点头:
“是,将军。”
第二日,光耀京城,安平枭换了件常服,走出府门。
一夜之间,昨日安将军回京城的事便传的沸沸扬扬,一时间,将军府外站了不少人。
他看着这围满人的附院,竟觉得有些陌生。
此时,舒籁牵着马车赶来,他越过人群,向将军走来,行了个礼:
“将军,马车备好了。”
舒籁是知道将军向来不爱坐马车的,他此番话言下之意是,那人已经绑好在马车上了。
安平枭点了点头,他吹了声哨,一阵马蹄声立刻响起。
众人寻声回头,看到那匹马,都赶忙让路。
流星越过人群,稳稳的停在他的面前。
安平枭翻身上马,拉起缰绳,还未拉动绳向,流星便已知目的地般往皇城而去。
走着走着,到一个街角时,流星突然拐了弯,往另一条路而去。
“流星?”安平枭疑惑一下,看着流星坚定的小马步,便又耐了性子。
那拖着马车的红粽自是跟着流星,他也一个拐弯,把舒籁连马车都往那带着去了。
舒籁不解地抓紧了缰绳,看向前方。
流星毫不犹豫的踏进了红缘街,而这时,安平枭正巧又看见了那白斗笠。
象牙白的衣摆上,是沾了雪的潮湿,斗笠下露出的青丝随风摇动,白祈冒着风霜雨雪蹲在一边不知弄些什么。
他身后还站着玲福,正替他执着伞。
白祈是被两只镶着铁的蹄子吸引了目光,因为这双马蹄落在他面前时,还带着扑面的冰霜。
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安平枭打量他的视线。
他习惯着展出笑颜,突然流星低下马头,硬生生顶开了白祈的斗笠,白祈一愣,正要起身却又跌坐到了雪地里。
背后的冰凉瞬间灌进他的全身,白祈不自觉缩了一下,有些无辜的看向安平枭:
“将军…你的马好像和您一样,都喜欢掀人的斗笠呢。”
流星听着,率先愉悦的哼哼两声。
玲福皱了眉,立刻上前扶起白祈:
“公子,您没事吧?”
他不悦的看了一眼安平枭,随后低身轻轻为公子扫去衣上的残雪,同时捡起斗笠重新帮他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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