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她出门时,瞧见的是忙里忙外的小青,与宫中被贴的无处不在的黄符。
“原来逢缘昨日画的这样多的符纸,都是给我准备的吗?”
洵殊看着里里外外的符纸如是道。
恰在这时逢缘来了,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锦盒,听到洵殊的问题,便抢了小青先开口道:“回公主的话,在下既暂替了师弟的工作,那自然是要将他未完成之事做完。”
“只是,我的法力终究比不得师弟的,这符纸须得贴的多,换了勤,才护的安稳。”
他说着,将手中锦盒递出。
小青接过,将之打开,露出里面纯净的、不掺杂一丝杂物的红玉髓手镯。
洵殊见过的宝物数不胜数,这小小红玉髓手镯她自然不会觉得稀奇。
只她好奇,逢缘将这红玉髓手镯拿给自己是何寓意。
“这手镯是?”洵殊看着逢缘,这样问着。
逢缘似是懂她眼底的情绪,也懂她话中隐藏的意思。
他藏起了心中的不甘,强颜欢笑的解释道:“这是蘅芜师弟在闭关前夕,取自身心头血加之法力炼制的。”
“而这其中也放有许多张符纸,也均是出自蘅芜师弟手,这便相当于是个储物器具,公主平日里存放些东西,拿取也更便利。”
洵殊听着,方才伸出想要拿起手镯的指尖,停在了半空中。
她漂亮的眼眸睁着,似有些难以相信,“蘅芜礼他为何要耗费自身血液,为我炼制一件饰品?”
听此话,逢缘眼中不甘更甚,但理智告诉他,自己本就不配,不该有这般不甘。
因此他强压下了一切的情绪,语气平缓的回答了,这开口便一切都再无可能的话。
“古云派先人规,知遇无可归,却仍然有心爱者,可取其心头血炼制法器赠与。”
“遣信任者送之,若平安归来便是聘礼,若陨落则替主护心上人。”
逢缘尽可能的保持自己的语气平缓,他最后道:“殿下,这手镯便是那法器,您收吗?”
他这话是问,洵殊可愿与蘅芜礼结下婚配,亦是在看她的态度。
洵殊悬在红玉手镯的指尖动了,她小心的拿起那个承载着蘅芜礼一切告白,与承诺的手镯。
“我当然收。”洵殊语气温柔,她想到洵国这次遇到的劫难不只自己在担着压力,更有蘅芜礼在努力为自己分担着。
那日她站在古云派的山门外,眺望着最高的那座山峰,目送着自己心爱之人强行闭关提升修为。
而那时的蘅芜礼也似有所感般,站在洞府前,转身向着山下去看。
可出去层层叠叠的云彩,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的手抚上现今仍带着痛楚的胸口,他心道:“洵殊,等我。”
而在蘅芜礼闭关的前一晚,他头一遭不顾礼法的利用法术潜入了洵殊的宫殿。
彼时夜风呼啸,偌大的风吹得梨树上梨花纷纷掉落。
恰是巧合般,蘅芜礼站在洵殊窗前,手指微蜷,停在窗边不知该不该敲下。
偏是这时,夜风卷着梨花吹开了洵殊的窗户——梨花被风刮在跪坐在诸天神佛雕像前的洵殊发间。
听到窗户被吹开,感受着冷意,洵殊站起身来想要去关窗。
也是在这时,蘅芜礼看清了她白玉般脸颊上的莹莹泪珠,以及她哭红的一双眼眶。
四目相对间,蘅芜礼心脏抽痛,他觉今日洵殊的这般均是自己的错。
怪自己不担事,怪自己没能早早察觉洵殊的压力,与无措……
看着眼前人毫无血色的双唇与疲惫的眼,洵殊步步走近,她伸手抚上蘅芜礼的脸,眼中流露出的满是心痛。
“你这般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她本想问你为何来了,可话到嘴边却是问了更关心的问题。
感受着心上人轻柔的抚摸,蘅芜礼的眼神更软了,许是刚取完血的缘故他的语气是难掩的虚弱。
“臣无事,只明日便要回门派闭关,这一去又是不知何时能再见公主。”
他说着,目光看着洵殊是温柔至极的,口中的话咽下又想道出,欲言又止。
他黑羽般的睫毛沉下,掩藏着眼眸中的期许,终道:“臣斗胆,想要公主的一个拥抱。”
他不知自己这般大胆的请求洵殊会不会拒绝,却是再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眸与神色。
拒也好,厌也罢,他不愿看到洵殊对自己露出这般的神情。
这般想着,可出乎意料的怀中陡然贴上一个温暖的身躯,是洵殊的拥抱。
这般靠近蘅芜礼,洵殊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洵国前途渺茫,现今一切礼义廉耻她均不想遵守了,便也放任着内心大胆了一回。
当柔软的唇瓣贴上来时,蘅芜礼的眼眸瞬间睁大,一贯冷静自持的他难得地慌了神。
即便这吻转瞬即逝,却也足以让他羞红了脸,心脏不顾疼痛怦怦地乱跳。
洵殊低垂下眼眉,她的脸连同耳朵羞红了一片,话语也难掩娇羞,“你一定要平安,也一定要再回来见我。”
“还有……”她抬起眼,蘅芜礼看的清楚,里面写满了心疼,“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
也是自那晚后,逢缘接替了蘅芜礼的工作,两人也再没有见过。
回忆结束,洵殊将蘅芜礼用心头血炼制的法器带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轻轻地摩擦着。
“他一定会成功的。”
这句话后洵殊回了屋,也是今日她才知,那晚蘅芜礼身上为何会有着那淡淡的血腥气。
也是现在洵殊才知,他所受一切伤痛,一切压力都是因为自己……
山中精怪不知是听了何人的指使,平日里藏于深山之中,近来却是主动探入城镇之中。
其中不乏化了形的精怪,将人拆吃入腹后再化做那人的模样,去到城镇之中,家中继续残害人。
便是因此,举国上下大大小小的修真者,道者,除妖师均下了山,极尽全力地除妖。
妖邪无数,他们杀得疲了倦了,武器浸染鲜血,怎也止不住。
可这般停不下,精怪与人类的尸体堆积成小山般。
谭韵口中喘着气,因着刚杀戮完一场,此刻浑身脏污。
他眼看着血迹顺着砖石的细缝流淌,渐渐地他也站在这血潭之中。
彼时手中剑滴着血,不知是人是妖。而另一手中还拿着一个燃烧的火把。
他索性不再去看眼前可怖的景象,竟是将火把扔了过去,任它烧得一了百了。
“谭兄,你那边处理完了吗?”远处走来一人,这般喊着。
诸葛幕一身白衣被血染得猩红,面上却还嬉笑着向着这处的谭韵走来。
他来到谭韵的身边,毫不在意般将手上的血擦拭在衣裳上,而后伸手去牵谭韵的手。
“走啊,忙碌了一天,也该休息休息,吃吃酒。”
他这般说着,好似没心般。
谭韵则任他牵着,只道:“诸葛兄,要不明日去裁缝铺扯些颜色深的料子,制几身衣裳吧。”
诸葛幕看他,眼神带笑,“怎么,你嫌弃我现在这个不好看了吗?”
诸葛幕是个能逗笑的,他这般插科打诨惹得谭韵本严峻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一个笑来。
“这白衣如雪,本是高雅,现染了大片的血迹,算是毁了。”
“显得不像是个修仙者,倒像是个修成精的妖精会穿的。”
谭韵这样讲着,却是没怎么注意这话中的不对。
虽诸葛幕也不是很在意,但还是嬉笑着提了一嘴。
“谭兄不可这样讲,在这番的局势下,你一句我像是妖精化身,可是要将我推入火坑的。”
此刻谭韵看着他,却见他依旧是那般没心没肺的模样,他笑着隐去心中所想。
“诸葛兄知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咱们吃酒去。”
两人这般走着,却是谁也没有看到熊熊烈火之中,尸山底下压着的一只狐妖口中含着血。
开口鲜血汩汩涌出,声音却依旧被堵着,声音小小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道:“叛徒。”
酒肆之中,酒香与血腥气共存着。
而现今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自然是不敢出门吃酒的,这里坐着的自然就是各种疲惫的修仙者。
诸葛幕与谭韵推开门来到其中,有人看见,招呼着:“小谭,诸葛兄来这。”
打着招呼的人叫谭音,看装扮与名字便知她与谭韵关系匪浅。
看着谭音的招呼,谭韵回应着:“来了师姐。”
几人落座,谭音在怀中掏出干净的手帕为谭韵擦拭着脸上无意溅上,并已干涸的血迹。
“慢些吃,今天忙了这般久,饿坏了吧。”
说着,她将手帕折好收起,心疼地看着谭韵自下山后便消瘦了些许的脸颊。
她伸出的筷子夹起一块块的肉,径直地向着谭韵碗中放去。
这般的场景诸葛幕这几日已经见得许多次了,现在已然习惯了。
但却在听到谭音说,“多吃些,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又这般劳累,不长个了可怎么好。”
诸葛幕看着身旁谭韵目测一米七五的身高,又联想起他清瘦的身材,问道:“我记得谭兄今年十七有八了吧?”
谭音与谭韵均没听出他这话何意,谭韵口中塞着吃食,谭音便道:“小谭前不久刚过十八的生辰日,诸葛兄问这有何事吗?”
“十八啊……”诸葛幕的筷子摆弄着碗中的一根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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