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时潇打开关押锁，把封灿叫出来。
时间太紧，她来不及讲述前因后果，直接下达了任务指令，“先说任务，你要去一趟重装安保局，那里有16个人可能会有危险，我需要你过去守着，任何一只鬼都不能放进去。”
“什么？”封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时潇没有重复，她知道封灿听明白了。
“对了，封瑶也在这16个人里，”她补充道，“如果不想让她看到你，可以换身衣服，去设备舱找个头盔戴上。”
要不要透漏死亡消息是鬼的权利，在得到当事人的允许之前，时潇不会侵犯任何一只鬼的**。
回拒的话噎在喉咙里，封灿迟疑地看着时潇，“你不会拿她当人质威胁我吧？”
“你有什么值得我威胁的。”
“…倒也是。”
时潇把封灿的手机扔给他，“封瑶说你会反追踪技术，有只鬼利用你的手机给我打过电话，这件事你应该还记得。尽量帮我找到他。”
“那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时潇的脚步很急，封灿只能边追边消化这些信息，“去安保局保护16个人，利用手机定位一只鬼，……这两件事我以前从来没做过，你觉得我靠谱么？”
“靠不靠谱现在也只能靠你了，干得好回来加鸡腿。”时潇把两大箱武器扔进警卫车的后备箱，上车前最后叮嘱了一遍，“不用紧张……”
刻在基因里的“撞鬼小诀窍”让封灿不自觉接过后面的话，“不要惊慌，不要乱跑，随便拨出三个号。”
顿了顿，又添了三个数字，“091。”
时潇打了个响指。
封灿：“可是……”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
午夜的寒风吹着塑料篷廊猎猎作响，封灿孤零零站在漆黑的街道上，看着远去的汽车尾气。
“难道在我之前从没出现过鬼怕鬼的先例吗？！”
“那是什么人？”行清未看着后视镜里呆站在原地的人影。
“是鬼。”时潇对她一直很诚实，“人手不够了，只能找鬼帮忙。”
行清未：“011队50个人不够你调动。”
时潇摇了摇头，“我可不敢用。”
行清未笑了一声，又说，“和封瑶长得很像。”
时潇抿嘴，扯了一抹很假的笑。
“失落者”电台在十三大道和南郊街道的交汇点上，距离不算近，行清未用每小时180km的速度开过去，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警卫车开到隐蔽处，两人把新取来的武器分发给各警员。
电流手枪和小型火弹枪都是好上手的武器，对于经验丰富的警员来说，用起来不算难。
行清未将一把小型火弹枪递给时潇，“你不需要？”
她记得时潇包里没有这东西。
时潇掏出一个金属打火机，对着行清未打了个火，“小型的我还是喜欢用这个。”
“没有异常。”一直监控着门口的警员向行清未汇报道，“一楼的灯一直亮着，二楼的灯在12点的时候全部关闭，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动静。”
“继续守着，”行清未简单吩咐过后，和时潇往电台走去。
“失落者”电台拥有独立的办公楼，是个二层长方体建筑，上下等长等宽，整体呈圆弧状，表面镶嵌一层漆黑色的透光玻璃。
以前的人们喜欢高层建筑，越高越彰显辉煌，楼层动辄百层以上，最高的建筑可以直冲云霄，早班的时候可以站在窗口看到云层中冒出来的完整的日出。
那时候的人口很多，生物科技崛起后，女性不再担负生育的义务，怀孕和婚姻一样，成为了一项兴趣爱好。
大量的人造人从生物工厂制造出来，像量产的机器人一样，工厂利用十年时间教授他们基本知识和技能，十岁之后统一流入市场，成为社会机器中最普通的一个零件。
疯涨的人口和机械引发膨胀式生产，生产带来物质，那时候的居民楼就像蜂巢，密密麻麻的拥挤在光与影构筑的城市之中。
但是现在不同了，科技危机炸毁了一座座高楼，那些被誉为城市地标的炫光建筑在硝烟与炮火中倒塌，人类战胜了仿生人，代价是手可摘星的建筑沦为废墟，占总人口超过六成的人造人成为垃圾废料。
现在的城市是危机重构后的城市，二层建筑就足够容纳全部的人口，30层以上的建筑只存在于两个地方——世贸商团总部所处的科技园，以及百年前科技危机中残留的旧世纪建筑物。
时潇居住的40层高的公寓属于后者。
如果认真评估的话，那里应该算是危楼，不过在朝不保夕的时代中没有人在乎这个。
“嘀——”
在距离建筑不到10米的时候，兜里的工作仪终于响了。
时潇赶紧掏出来。
【限时任务“失落者电台”已触发，是否接取？】
没有任何犹豫，时潇立刻电击接取。
【污染区域：失落者电台】
【位置距离：10m】
【任务难度：三级】
【可获取积分：500】
脚步停下，时潇皱眉看着任务面板。
三级任务意味着污染区可能被血丝渗透，区域内存在三个及以上的中阶异种，运气不好的话，还可能撞上携带大量血丝的高阶异种。
三级及以上污染区相当于一个不会移动的病毒传染源，如果放在平时，污染出现的瞬间就会被清理局监控，立刻进行疏散清理。
可自从清理局被洗劫，整组污染监控装置好像也停摆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周了，时潇没有收到过任何污染预警。
这不是件好事，污染监控装置相当于特派员的眼睛，一旦装置停摆，意味着污染区的出现不会被第一时间发觉，也无法被立即清理。
求助电话远远赶不上污染速度，在人口流量足够大的区域，只需要一个三级污染区，就足够让整个新清区沦陷。
何况她已经很久没收到过求助电话了。
时潇叹了口气，收起工作仪的瞬间，一阵凉意突然窜入四肢，她突然愣了一下。
清理局被洗劫是什么时候？
3028年12月28日。
可是失落者电台第一个受害者出现在12月17日，远远早于清理局停摆。
如果那个时候电台已经被污染了，清理局为什么没有收到预警？
“怎么了？”看她停在原地，行清未问道。
“没事。”时潇习惯性摇了摇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问，“安保局有没有收到过撤退通知？”
轻轻眯起眼睛，头盔下的行清未脸色不是太好，“没有。”
撤退通知只会在区域面临沦陷时发布，一旦被通知撤退，意味着整片区域都将被放弃。
总部不再进行任何支援，建筑、财产、人们制造出的一切，甚至不具备撤退条件的人，所有的所有，拱手让给异种与污染。
清理局被异种洗劫的那天，行清未以外会接到撤退通知。
但是没有。
整整八天过去了，没有撤退通知，没有支援，总部乃至整个世贸商团像一座沉默的机器，什么都没有。
“我问过封瑶，没有收到过任何通知，”行清未说，“光子大厦是一定会被通知撤退的区域，如果连他们都没收到通知，那就是真的没有。”
“走吧，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她道。
时潇却抓住她的胳膊，“你不能进去。”
行清未转过头。
“这是三级污染区，普通防护服防不住血丝渗透，”时潇将背包里的两瓶胶合剂掏出来，扔给对方，“在外面等我。”
“我不相信清理局没有专业防护服，”行清未面无表情地抱怨，却听话地停在原地，拆下自己的对讲机扔给时潇。
“如果有的话我不会不给你带，”时潇说，“那东西早就被淘汰了。”
握紧胶合剂，行清未点了点头，“我就站在这里，有事喊我。”
“好。”
黑色办公楼的层高很高，第一层的层高接近五米，进去后是一个简单的接待前台，所有灯都开着，却不见一个人影。
整个空间很干净，不像是空置了很久的样子，皮靴踏在瓷白的地板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鞋底的泥在地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
不对劲。
时潇检查着左右两排的办公区，心里却还在想刚才的事。
特派员是预防污染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区域却沉默得可怕，到底是为什么？
正想着，口袋里的工作仪却又传来“嘀”地一声，时潇拿出来，发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弹框。
【新清区川菜馆】
【营业额： 600量】
“？”
深更半夜，哪儿来的营业额？
“你看起来心神不宁。”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来，打断了时潇的思绪，紧接着响起熟悉的电流声。
“滋滋——”
收起工作仪，时潇抬手扶了扶耳机，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似乎这才想起自己还在通话。
但她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轻嗤了一声。
电话里的男人没有错过这个微表情，进入办公楼后，他似乎能细致地观察到时潇的一举一动。
语气里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他恨不得将对方的失误捏造出一个能够永久收藏的艺术品，“我听得到所有，我知道你们的计划。”
“那你应该明白，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了。”时潇平静的说。
“我不认为你还有底牌。”
“已经明牌了不是么，”时潇说，“我这边有一位计算机天才，他会追踪到你，你逃不掉了。”
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男人突然笑起来，“那只鬼吗？我吃掉他都不够塞牙。”
墙角有细小的血丝渗透，时潇认真喷好胶合剂，用火机点燃。
她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认真找，感觉自己像个雇佣来大扫除的清洁工。
没等到回应，电话里的男人沉默了很久，等时潇清理到楼梯附近时，才又一次开口。
伴随着电流声，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更加阴森。
“想听故事吗？”
他这次没有等时潇的回答，紧接着讲起了自己的故事，“一个关于鬼婴的故事。”
“十号是个法医……”
“还是我来讲吧。”时潇抬头盯着幽深的楼道。
血丝燃烧的红光映在她的瞳孔中，无规律的跳动着，“主人公不叫十号，她叫晨白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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