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房牙人约好东家去看房。
房子和房牙人描述的差不多,一间前院改造而成的独立小院,东西两侧各一间屋,窗户也是开好的,灶台搭在西屋前。
屋子摆设很简单,一张木床,一个老旧的衣柜,一张跛脚的桌子,一长一矮的凳子。
灶台上什么都没有,不过听云师父说,这城里大多是烧炉子,且平民经纪(商贩)之家,多数外食。
通往内院的垂花门是封死了的,里面两家人都是从侧门进出。
互不打扰。
据东家介绍,内院两户,一户寡母带着一双儿女,母亲和女儿在坊市支摊卖吃食,儿子在书院读书,平日喜静;一户四口之家,在坊市里开了个香烛铺子,平日只有儿媳在家中做事。
看完房子,三人在一旁嘀咕了会,定下租这处房子,作为过渡之所。
一个月租钱是1200钱,萧芸杀了好一会价才杀到1150钱,预交半年,底钱是一个月租钱,外加房牙介绍费,一共8625钱。
啥都还没干,八两多花出去了。
定好后,云崖子随东家去衙门签租赁合同和一些文书,萧芸和元空青则要去客栈退房兼给马车找个租地。
这个简单,车马行就有这个服务。
去客栈前,萧芸将介绍费给房牙人结了,对方高兴地收下,还问他们:“娘子可需要找行老,鄙人可代为引见。”
行老是个什么?
萧芸不动声色地看向元空青,后者淡声回房牙人:“不用了,我们若有需要,自会去寻。”
“好,娘子郎君若有需要,尽可去牙行寻鄙人。”
说完,房牙人先行告退。
等人走了后,萧芸才问元空青什么是行老,等元空青给她说完,她觉得古代与现代也就是时代的差异。
这行老嘛,就是这个城市各行各业的领头人,负责给各种职业的百姓介绍活儿。
现代版家政服务中心老板。
“我看屋子是要修缮一番,那我们是不是得去找那啥行老?”
萧芸与元空青结伴往客栈方向走。
元空青走在外侧,将萧芸户在道路里侧,“等师父回来,我们再仔细看下屋子,到时候再说。”
聊了会屋子,又聊了会医理相关,不知不觉,两人就到了客栈,结清了账,两人带着一些行李,问了店小二车马行的方向,两人这才离开。
等他们安顿好马车,回到小院时,云崖子正在用一块破布收拾屋子。
“今晚先将就一晚,明早咱们再看看需要添置些什么。”
云崖子跟对面邻居家借了盆和笤帚簸箕,已经将两个屋的床和桌子都擦干净了,地也简单的扫了一下。
萧芸见状将他们的被褥从空间拿出来,又取了陶罐斧鼎碗瓢盆放置在灶间。
接着几捆柴也出现在墙下。
“对了,那几只鸡怎么办?”萧芸正拿着云崖子和元空青装衣服的包袱时,想起来关在美容间的那几只鸡。
“明天我杀一只给你和空青补补身子。”云崖子理着衣服,往衣柜里装,笑呵呵道。
“对了,从咱们院子出了门往东走三户人家,有口井,每日卯时至辰时可以打水,往南边走巷子到底有条河,洗衣服什么的可以去那边。”
萧芸记下了:“谢谢师父。”
云崖子瞥了元空青一眼,转头状似开玩笑说:“阿芸你现在也跟着叫师父啊?”
“今天人家都叫你们娘子郎君,你俩都没反对啊。”
萧芸正努力掏东西呢,听到云崖子这么说,不由一愣。
她今天确实对人家称她和元空青娘子郎君没有反应。
好像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些理所当然。
“我那是……我一个小娘子跟你们两个大男人一起住,不这么应着,人家会怎么想啊。”
萧芸努力地找了个理由。
“你也可以说你是空青妹妹。”云崖子笑得很欠揍。
萧芸一拍脑袋,对啊,她可以认云崖子做义父,那样对外就可以称是元空青的妹妹。
她是怎么被带偏到非要和元空青假扮夫妻这条路上的。
“云师父,你要不要女儿?”
萧芸跑到云崖子身边,朝他挤眉弄眼。
云崖子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她这是想要认他做爹。
他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去看元空青,只见后者依旧平着一张脸,对他投过来求救的目光视若无睹。
真不知道这些小年轻怎么想的。
“你去问你空青哥要不要妹妹。”云崖子把难题推给元空青。
萧芸眨巴眼看元空青。
元空青这会铺好了床铺,他站起身,迎上萧芸期盼的目光,问:“你的被褥呢?我给你去铺。”
萧芸:“……”
她听话的把空间里自己休息室里的被褥拿了出来。
“你这个被子不能这样出现,”元空青接过她的被子,发现非常的柔软,布料颜色工艺,与本朝工艺完全不符,但看她被娇养长大的样子,又道:“如果习惯睡这种,可以在外面套个这里的被罩。”
说着,就抱起她的被褥,去她的房间。
他先给她铺了一张干净的草席,然后再铺褥子,放被子枕头之类的。
规规整整,很像他这个人。
铺完床,元空青起身慢步来到萧芸身前,小少年高她半个多头,他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显得他有些阴郁。
“我和师父,不需要妹妹和女儿。”
萧芸感觉有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她,她舔了舔干干的嘴唇,不知道要怎么回,只能回一个哦字。
“先这样吧,等你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有更多的选择,更开阔的人生,我们再谈其他。”
元空青给她理了下微乱的鬓发,说了些在萧芸听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意思?”萧芸问他。
元空青没答,只是一直盯着她瞧,直勾勾的,把她盯得脸上热热的,心里毛毛的。
“元空青你这是做什么?怪吓人的。”萧芸不自在的退后一步,离开他的视线。
“只是在想一些事。”元空青收回目光,淡淡道。
萧芸白了他一眼,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眼前的这位小少年对她有意思,刚那眼神就像一头狼在谋取猎物。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转移话题:“我们以后要在这带生活,邻里要是问起我们的关系,要怎么说?”
“说你是我们家童养媳。”云崖子在屋外囔囔。
“你怎么不说元空青是我家童养夫!”萧芸来到门边,没好气道。
云崖子无辜脸:“你想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元空青摇摇头,推开两人,到灶台那边去生火。
云崖子赶紧跟过去。
“我觉得还是说兄妹靠谱。”萧芸做着最后的挣扎,跟在两人身后。
“你们在齐家用得是夫妻名义,那位林大夫想必也知道,如果现在说是兄妹,解释起来也是怪麻烦的。”云崖子收起玩笑脸,正经的跟萧芸说。
萧芸没理他,径直走向蹲在地上引火的元空青,“元空青,你怎么说?”
元空青头没抬:“选择权在你,你想对外说是兄妹,我们就是兄妹,你想说是夫妻,我们就是夫妻。”
萧芸帮着引火,不解地看向他:“那你刚刚说你和云师父不缺妹妹和女儿。”
“那是我的想法,现在事关你的清誉,所以还是要看你的想法。”
用稻草引燃了干柴,火苗窜出,映照在两人脸上。
萧芸实在搞不懂元空青,她直接道:“元空青,你是不是想跟我做夫妻啊?”
元空青还没什么反应,在他们旁边将水囊里的水往陶罐里倒的云崖子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幸好不是摔了陶罐,萧芸心想。
“你觉得呢?”元空青又搁了几很干柴在灶炕里,火越来越旺。
萧芸在一旁开始添乱,她跟着塞了几根干柴进灶炕,内心叽里咕噜,面上努力波澜不惊地回:“我觉得你想。”
元空青默默地将她塞进去的干柴取出来,面不改色:“哦,那我就想。”
“元空青,你今年是十六,不是二十六。”
萧芸觉得没意思,拍拍手站起来,回了自己屋。
她住西屋。
她要回去吃好吃的,吃独食!
门一关,外面两人说话声隐约可闻,但听不清。
萧芸有些心烦意乱。
元空青这家伙,真烦人,怎么养成这小老头的性子的。
她把自己埋进被窝,掏出一盒巧克力,拆了一块牛奶味的,塞进嘴里。
甜甜的,丝滑的,香香的。
心情瞬间好了些。
她觉得元空青肯定是看出些什么来了。
但这人让人捉摸不透,心思又猜不透。
但,有一点,他对阿芸,和对她,虽然都很好,但是有区别的。
在被子里滚来滚去,萧芸的思绪也跟着飘来飘去。
最后,她决定放过自己,不想了。
管他呢,他都说了,选择权在她手里,她想如何就如何。
想通了,萧芸躺在被子里,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本书,一手拿着个苹果,时不时啃上一口。
过了好一会,外面传来云崖子的声音。
“阿芸,吃晚膳了。”
“来了!”
萧芸赶紧起身,叼着苹果走出屋门。她手上拿了两个苹果,见着在灶台忙碌的云崖子,顺手给他一个。
四处看了看,没见着元空青。
“元空青呢?”
“给你买羊脂韭饼去了。”
萧芸记起,今日回客栈时,她在路上见有卖胡饼的,她顺嘴说了一句,不知道好不好吃,她改天要买来吃吃看。
羊脂韭饼:一种馅儿饼,将肥瘦猪肉臊子混合新鲜的春韭剁碎,加入一块肥腻的羊脂。
出自《寻味历史:食在宋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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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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