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号下午，按照往年圣诞节的惯例，家中的每个人都暂停了自己的事情，加入到装饰房屋的队伍之中。只有一点不太一样——莉莉今年没有在自己家帮忙，而是跑到了塞安家。
“嘿嘿，是雷古勒斯拜托我帮忙的！他今年不在嘛。”她是这么说的。
而在分配任务的环节中，莉莉也自告奋勇地接下了布置好墙面和天花板的任务，还拉走了斯内普帮忙，把最为轻松的装饰圣诞树留给了塞安。
短暂的犹豫后，塞安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接下来的半小时内，莉莉就带着斯内普举起魔杖，在会客厅和餐厅的天花板上都挂满了槲寄生，又说还要去楼梯间继续。
这……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塞安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大变样的室内，但凡是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就全都是这些苍翠的枝叶。霍格沃茨的礼堂已经装饰得足够华丽了，可要是先看看她家，再去看礼堂，那一下就显得朴素了不少。
但是，看着莉莉兴致勃勃的模样，她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其实，欣赏久了的话，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还挺富有大自然气息的。
这一边，塞安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另一边，莉莉也借机把斯内普拉到了楼梯间，开始了她和雷古勒斯的计划。
从秋千边初遇的那一天算起，她和斯内普都认识快八年了。理所当然的，该怎么对付她的这位好友，莉莉也再清楚不过了。她先是装作随意地让他放下手中的工作，然后突然冷不丁地问：
“西弗勒斯，你喜欢塞安，对吗？”
听到她的问题后，斯内普的脸先是变得苍白，但紧接着，他的脸颊就又染上了肉眼可见的红色。
“你是怎么知——！不对，什、什么喜欢……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语无伦次地否认着，同时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差点就直接撞到了墙上。
“别否认了。”莉莉十分笃定地看着他，“说实话，你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除了还没开窍的塞安之外，没有人会发现不了你的心思。”
斯内普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表现得很明显吗？明显到其他人早就看出来了？
不用费力猜测，莉莉也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真的很明显。你自己可能没有注意到，但每次收到她消息的时候，你都会表现得很高兴。平时，也比我们都要更关心、在意她，甚至会等她一个通宵。”
普通的朋友可不会这样，更何况，她还有另一个更有力的论据。
“还有，只要塞安在和那个拉文克劳说话，你的不情愿都多到快要溢出来了，也就是你自己还以为掩饰得很好，那个可怜的男孩都被你吓得不怎么敢找塞安聊天了。”
他知道莉莉提到的人是谁。克里斯·布莱恩，一个和塞安同级的拉文克劳男生，是她在坐船渡过黑湖时认识的，也是她在草药课上的搭档。
从听说这个人之后，斯内普就一直都看他很不爽。
一个脑袋不怎么聪明、知识量也相当浅薄的人，居然也敢号称和他有着一样的梦想，想要成为魔药大师，不仅如此，还总是以此为借口占用塞安宝贵的时间，只为了问她几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他就不能去找其他的高年级学生帮忙吗？不能去找斯拉格霍恩答疑吗？为什么偏偏要来找和他都不在同一个学院的塞安？
更让斯内普感到不安的是，塞安从来不拒绝他的请求，不管问题有多么简单，都会详细地给出解答。
就算他能看出来塞安对布莱恩的态度并不算亲近，也依旧抑制不住内心疯狂滋生的嫉妒。
他知道这不对，也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莉莉却说她和布莱恩早都发现了。而这个认识一旦出现，他就很难不联想到另一位当事人。
“那塞安她……”他很想问塞安有没有发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放心吧，塞安并没有发现。”莉莉先善解人意地安慰了他一句，又话题一转，意有所指地说，“不过，就算她真的发现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的。毕竟，你才是她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不只把你当朋友看的那种特别！”
不只把他当朋友？那又还会把他当作什么呢？学生？家人？还是……？斯内普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几乎是惶恐地止住了思绪，害怕自己会因此而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莉莉可不愿意让他继续逃避下去了，她今天的任务，就是要捅破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从斯内普所在的这一侧。
“没错，西弗勒斯，在她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塞安就已经在用对待恋人的方式对待你了。”
斯内普呆住了。
“她对你不仅有着朋友间的关心，还有着远远超出朋友范围的、只在恋人间才会有的亲密，会因为你的疏远而无比失落，她只是还没能明白这种感情就是所谓的喜欢。”
莉莉说什么？她居然说，塞安也喜欢他？她说的会是真的吗？
莉莉是他们之中观察力最好、也最擅长感情的那一个，她的结论应该是正确的。可是，莉莉又不是塞安本人，不清楚她真正的想法也很正常。
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在斯内普的脑海中交织着。他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可他的情感和本能却又让他难以自抑地偏向了前者。
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是特别的，那为什么不可能是这样的特别呢？
很快，原本坚固的防线就变得摇摇欲坠了，距离彻底崩溃，也就只差压上最后一根稻草了。莉莉适时地补充道：
“更重要的是，她对你也会有无意识的占有欲，就像你对她的那样，仅仅是没有你的那么明显。比如，刚刚我要你当助手的时候，她绝对有想过拒绝，只是在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而已，我能看出来。”
斯内普也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以为塞安的犹豫只是因为担心他的病情，没有想太多。
可就在莉莉指出来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既然之前持续几个小时的课程都不会有问题，那么，在最多只会持续一个小时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栋屋子的装饰过程中，他是一定不会出现什么症状的，万一有，也肯定能及时压制下去。
而这个道理，身为“主治医师”的塞安只会比他更明白。
恍惚间，斯内普似乎听到了两声细微的响动，就好像，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又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破土而出。
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奇妙的冲动，想要现在就离开这个窄窄的楼梯间，跑到塞安面前，大声地对她说出那句发自内心的呐喊——告诉她，他有多么喜欢她，又有多么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参与她之后的人生。
莉莉却阻止了他的冲动：“不行，西弗勒斯，你不能就这么草率地去对塞安告白。”
草率？这个形容词的出现，就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他发热的脑袋上，让斯内普一下冷静了不少。
她说的一点不错，如果就这么在冲动之下告白，确实太过草率了。塞安那么好，也应该获得全世界最用心、最真诚的告白，他必须得好好准备才行。
远远地看了眼圣诞树边的那抹白色，斯内普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比他更擅长此道，也显然已经有所想法了的好友：
“莉莉，你有什么建议吗？”
“当然！”莉莉自豪地拍拍胸口，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表情。
直到接近晚餐时间，斯内普才和莉莉神情自若地走出了楼梯间，除了用时远超预计之外，两个人的外在表现都相当正常，和平时毫无差别，完全看不出这场秘密谈话存在的痕迹。
塞安也没察觉到任何疑点。她高高兴兴地迎了上来，一边自然而然地牵上了斯内普的手，一边问道：
“结束得这么晚，你们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嗯，我和西弗的意见有点小小的不统一。”莉莉笑着点点头，“浪费了点时间，但已经顺利解决了，最终呈现的效果也很不错。现在先保密，等我们吃完饭回来，它一定能给你带来惊喜的！”
她说的这么信誓旦旦，让塞安也情不自禁地期待了起来。
吃完圣诞餐，礼貌地与伊万斯一家告别之后，塞安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斯内普回到了家，目标明确地直奔楼梯间。
然而，除了在楼梯的背面也挂着槲寄生之外，这里的装饰与外面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根本配不上惊喜的分量。她满腹疑惑地望向斯内普，本想问他莉莉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却意外地看见了一张神色不太自然的脸。
“西弗勒斯，你不舒服吗？”她瞬间抛开了之前的疑惑，转而担心地看着他。
“别担心，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斯内普摇了摇头，松开了和塞安牵着的手，“我……我只是有话想对你说。”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他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把那双已经开始颤抖的手都藏在了身后，才直视着塞安的双眼，艰难地、但又十分郑重地开口说道：
“我记得很清楚，1968年6月21日，这是我们第一次遇见彼此的日子。那天下午，你主动对着我伸出了手，而我回握住了它，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这个选择为我带来了一名挚友、一位恩师，以及一个温暖的家。我很庆幸，能够认识你，还能够和你建立持续至今的关系。”
这段开场白他说得还算流利，但到了接下来的核心部分，即使他已经反复打过腹稿，真正说出口后，还是变得有些磕磕巴巴的。
“但是，请容许我的贪心，容许我生出了其他的心思……我、我想要从你身上寻求更多的、本不应该给予我的东西——我想成为你真正的家人，我——我想要成为你亲密无间的、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与你共同经历一切的恋人！”
“塞安·菲尼克斯——”
那三个单词明明都很简单，斯内普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拼命，才勉强用嘶哑的声音呐喊了出来：
“我爱你！”
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握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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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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