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机场,办好了登机手续,凤子夜坐在vip候机室,看着窗外,停机坪的飞机,有的正从修长的跑道加速、起飞,然后冲上蓝天,也有的在缓缓地降落。
“要吃点东西吗?”蒋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
凤子夜摇了摇头,难得凤少这么安静,蒋昱多少还有些不习惯,虽然凤子夜平时爱炸毛,行为动作经常大而化之,尤其他在直播间,经常有一些很夸张的行为,每次都看得蒋昱深深皱眉。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这样在意凤子夜的情绪,他又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我以前在法国上学。”只要是关于上辈子的事,都让凤子夜不由自主地有点忧愁。
“你在法国学什么?”
“酿酒。”
蒋昱抬头看过来,凤子夜一下笑了,重复道:“很奇怪吗?就在波尔多,那里长着南法最好的葡萄,南岸的赤霞珠,北岸的梅洛,到了采摘季,空气里都是葡萄的香气。”
有些沉湎的神情浮现在凤子夜的脸上,这个人有太多让蒋昱意想不到的时刻,以至于接触得越多,越让他看不透,隔了一会儿,蒋昱语气很平地说:“那就回去看看。”
“嗯?”
“荷兰离法国,也不远吧,回去看看,”对面一脸迷惑的神情,蒋昱又很正经地添了两个字:“葡萄。”
凤子夜眨巴着眼睛,凝视他两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现在还都是葡萄藤呢!什么都看不到!”也许觉得这想法有些天真,跟蒋昱外表的反差太大,他笑了好一会儿。
窗外天高风淡,流云点点,对面的人眉眼弯在一起,笑出了声音。
蒋昱还是一副雕塑的模样,只是黝黑眸子里的光,微不可查地柔软下来。
到达的时间是傍晚,凤子夜按照小周给的信息,跟接机的司机,也是他们这次在阿姆斯特丹的私人导游汇合了,正是雨季,刚出机场凉风裹着雨丝刮过来,凤子夜轻轻打了个寒颤。
酒店的位置很优越,看得出是精心挑选过的,既能看见城市的繁华夜景,又远离喧闹。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按照跟中间人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第九街,阿姆斯特丹有名的别墅区,一栋栋沿着悠长的运河,错落有致地矗立,一走进去蒋昱就发现,李家这栋外表虽然还是西化的样子,内部装修加入了很多中式的元素。
客厅里有两个宽阔的博古架,窗帘和墙面坠着如意云纹,屏风上的字画也颇具风骨。
据凤子夜的了解,李老爷子是南方人,中年起家,在沿海城市建了不少工厂,做代工和供应链起家,数年之内规模就扩大了十几倍,当时已经直逼国产领域里的龙头。
这很像一个大企业的开篇故事,但不知为何,这繁荣的一切,到了李家第二代李孝的手里就结束了,公司被更庞大的境外资本收购,李家全家移民了荷兰,家族资产除了建立了基金会,只做一些项目投资,再未涉足商业,不得不说,这样的发展令人唏嘘,也很匪夷所思。
佣人把他们引到客厅,隔了一会儿,李孝从二楼下来,大概40岁左右,一身很轻松的休闲装,神情却不太放松,坐在两个人另一侧的沙发上。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李孝面露歉意,“那面铜镜,你们今天见不到了。”
“李先生,我们之前不是约好的吗?”凤子夜先开口。
“是的,可这些东西都是我父亲自己收藏的,他最近……身体状况不大好。”李孝双手交叠在一起,眼神很真诚。
“李先生,”蒋昱的声音温厚低沉,“我想您是不是有些误会,我们今天来,并不是代表凤藏或者索斯比,只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想要看一眼那面铜镜而已,并不会打扰到老人家,更不会做其他越格的事情。”
这话言外之意,就是虽然两个人本家是做拍卖的,但并不是来寻货来了,虽然这是拍卖师的工作内容之一,是人脉和资源整合能力的体现,但他这次确实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一旁的凤子夜眼神微动,心想哥们儿你话别说太满啊,你是就想看一眼,可是我想拿到啊,两面铜镜合二为一我才能开启新的系统功能。
李孝点了点头,“我知道,老董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并不是有这方面的顾虑。”老董就是凤子夜找的中间人,既然这样就更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不瞒二位,我爸得的是阿尔茨海默症,昨天我跟他说的时候,他还答应得好好的,但是今天,他连我都不认得了,更不记得古董储藏室的钥匙放在哪了。”李孝的眼里流露出不忍,还有些许无奈。
霎时间凤子夜和蒋昱也沉默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既然人家儿子都如实相告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都决定不能就这么放弃,临走时,蒋昱拜托李孝,李老一旦恢复清明,一定帮忙问出钥匙的下落。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以为十拿九稳或者满怀希望的,也可能因为各种很小的原因而落空,从李家出来,两个人情绪都有点低。
好在天气晴了,阳光暖融融地洒下来,蜿蜒的运河泛着浅金色的鳞光。
“看样子,要在这多待几天了。”凤子夜手插着兜,目光投向远处。
“嗯。”蒋昱应了一声。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是一个开放又热闹的城市,世人眼里更是带着很多光怪陆离的标签,但此刻,一个细雨初晴的午后,却好像被洗净了斑斓,只剩下宁静的街道,和鼻腔里潮湿微凉的空气。
凤子夜大喇喇地拍着他的肩膀,“别灰心啊,蒋大槌,我有预感,我们这回来,肯定能见到那块铜镜,运气好的话,还能带回去,跟你手上那块团圆。”
蒋昱转过头,点点光影落进他的眼里,像漆黑夜幕里的星子,“你叫我什么?”
“啊……”神经太放松,凤子夜不小心把心里给蒋昱取的外号给叫了出来,被抓包了,他脸不红心不跳地,“你们拍卖师不都这样叫。”
“那是主槌,不是……”
“主槌太生分啦,好像主编,主任这种感觉,咱俩现在都这么熟了,我觉着,叫大槌正好!”
还没有人敢这样调侃索斯比的首席拍卖师。
蒋昱觉得凤子夜这人,是真有本事,什么话到了他那里,没理也有理了,他对大槌这个称呼有些不满,但不知为何,这人刚才的一番说辞,让他气不起来。
此时凤子夜已经走到了他的前头,靠着运河的石头围墙往下看,这少爷今天穿了一件纯白的衬衫,袖口挽上去,修长的脖颈和手臂露在外面,石墙刚到他的腰,粗粝厚重的质感,在灰暗颜色的衬托下,让蒋昱产生了一种视觉错觉,仿佛那把白色布料包裹下的腰,纤细得不盈一握。
只见凤子夜回过头,笑意盈盈地招呼他:“蒋昱,我们来坐游船啊!”
那一刻,阳光变得格外晃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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