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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落地成盒

那是一种剥离了一切时空感知的坠落。

没有风声呼啸,没有光影流转,只有无边无际的、粘稠如琥珀般的虚无包裹着他,拖拽着他,向着一个未知的、被强行锚定的“下方”疾速沉沦。凌云子感觉自己的仙躯,那具刚刚在飞升池中淬炼圆满、蕴含着浩瀚伟力的道果之身,正在被一股蛮横而精准的力量寸寸瓦解、剥离。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视若瑰宝、苦修八百载得来的仙骨、仙元、乃至与天道共鸣的神识,毫不留情地搓碎、扬弃。

痛苦并非来自物理层面的撕裂,而是一种根源性的否定与剥夺。仿佛他存在本身,他作为“仙人”的本质,正在被强行格式化。他试图挣扎,催动体内澎湃的仙力,但那足以移山填海、呼风唤雨的能量,此刻却如同泥牛入海,掀不起半点涟漪。意识在绝对的无力感中逐渐模糊,最后残存的念头,是仙官那冰冷的面孔和那句“再就业天道”的嘲讽。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种尖锐的、混杂着剧痛与恶臭的感官刺激,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他混沌的意识。

“呃……”

一声压抑的、带着极度痛苦的呻吟从他喉咙里挤出。凌云子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预想中的任何场景——没有仙气缭绕的接引仙台,没有下界宗门的热切迎接,甚至没有荒山野岭的寂静。

是黑暗,以及堆积如山的、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复杂恶臭的……垃圾。

他正躺在一个巨大的、由各种腐烂有机物、破碎的瓶瓶罐罐、废弃的布料、扭曲的金属和一些他完全无法辨识的塑料制品堆积而成的垃圾山里。黏腻、湿滑的污秽浸透了他单薄的、早已失去仙光庇护的衣物,紧紧贴着他的皮肤,那冰冷滑腻的触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刺鼻的酸腐味、食物馊败的臭味、某种化学品的呛人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浓烈的毒气,疯狂攻击着他的嗅觉,几乎让他窒息。

浑身都在疼,不是斗法受伤的那种尖锐痛楚,而是一种仿佛被拆散了所有骨头、抽干了所有力气后的深层钝痛,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在哀嚎。他尝试动弹一下手指,都感到异常艰难。

“这……这是何处?”凌云子脑中一片空白,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勉强转动脖颈,视线艰难地扫过周围。

借着远处一些稀疏投射过来的、冰冷而稳定的白光(他后来才知道那叫路灯),以及天际朦胧泛起的、被污染云层遮掩的微弱天光,他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个被高大、布满斑驳痕迹的墙壁围起来的角落,堆满了各色垃圾,俨然一个废弃的堆放点。墙壁之外,是鳞次栉比的、高耸入云的巨大方块状物体(高楼),它们表面镶嵌着无数规整的、或明或暗的发光格子(窗户),有些格子还在变幻着诡异的色彩和图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声,夹杂着某种规律的、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远处街道的车流和刹车声),以及一些模糊不清的、似乎是生物发出的嘈杂声响,与他记忆中人间市集的喧嚣截然不同,更混乱,更……缺乏灵性。

仙体呢?我的仙体何在?!

凌云子心中大骇,急忙内视己身。这一看,更是让他如坠冰窟。

体内那原本如同长江大河般奔流不息、光华璀璨的仙力,此刻已然涓滴不剩!经络干涸萎缩,丹田气海空空如也,原本晶莹如玉、铭刻着大道符文的仙骨,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与凡骨无异。唯有在心脉深处,还缠绕着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淡金色气息——那是他苦修八百年凝聚的本源仙元,也是他此刻能保持意识清醒、没有被彻底打落成凡胎的最后保障。

仙体尽失,仙力全无!堂堂飞升真仙,竟落得如此田地!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涌上心头,比之前在仙界被“毕业”时更甚。飞升失败顶多是身死道消,魂归天地,可眼下这算怎么回事?被剥夺一切,扔到这污秽恶臭之地,求生不得,求死……他甚至连自我了断的仙力都提聚不起来了。

“不……不可能!”他心中嘶吼,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痛,让他冷汗直流,但他咬着牙,用尽残存的气力,手脚并用,在滑腻的垃圾堆里艰难地蠕动、攀爬。腐烂的菜叶粘在脸上,破碎的玻璃划破了他的手掌,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但他浑然不觉,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终于,他气喘吁吁地、极其狼狈地从垃圾堆的斜坡上滚落下来,摔在相对坚硬平整的地面上。地面是某种灰黑色的、粗糙的石质材料(水泥地),冰凉刺骨。他瘫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虽然依旧混杂着臭味、但至少比垃圾堆里清新一些的空气。

他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原本素雅飘逸的仙裳,此刻已被污秽浸染得看不出本色,东一块西一块地黏连着不明污渍,破损处露出里面同样脏污的皮肤。手掌被划破的口子渗着血,混着黑泥。头发散乱,沾满了碎屑。全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恶臭。

呆滞。彻底的呆滞。

凌云子抬起头,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那些高耸的“巨石方碑”(高楼)沉默地矗立着,投下巨大的、令人压抑的阴影。那些稳定散发着白光的“长杆”(路灯),如同没有生命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片狼藉。空气中陌生的噪音不断刺激着他的耳膜。偶尔,有带着四个轮子的、发出轰鸣的金属盒子(汽车)从不远处的街道飞速掠过,速度快得惊人。

没有天地灵气,或者说,稀薄到了几乎无法感知的地步,而且异常驳杂、沉寂。与他记忆中那个虽然灵气分布不均,但总体活跃而充沛的人间界,判若云泥。

这里……真的是人间?是那个他出身、修行了八百年的玄黄界?为何感觉如此……不同?如此……死寂而怪异?

巨大的落差感冲击着他。几个时辰前,他还在仙界飞升池洗涤凡尘,意气风发;转眼间,却修为尽失,沦为凡胎,躺在垃圾堆里,与污秽为伍。这种从云端直接砸落泥泞的现实,几乎要击垮他八百年来锤炼出的道心。

“不行!我不能就此沉沦!”一股源自修行者本能的倔强从心底升起。无论如何,先弄清楚自身状况,活下去才是首要。

他再次尝试,集中全部精神,意图引动天地灵气,或者催动体内那仅存的一丝仙元。然而,神识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墙壁,根本无法向外延伸,更别提引动外界那稀薄得可怜的灵气了。至于体内那丝仙元,更是如同沉睡了一般,任凭他如何以意念催动,都纹丝不动,仅仅维持着心脉最基本的生机。

仙力……真的如同石沉大海,彻底感应不到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蔓延上来。难道他凌云子,真要如同凡间最卑贱的乞儿一般,饿死、冻死在这污秽之地?

就在这极度的沮丧与自我怀疑中,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他遗忘的本能法术符文,如同黑暗中一点星火,在他意识中闪烁了一下——除尘咒。

这是修行最初期,连炼气期弟子都能轻易施展,用于清洁自身洞府、衣物的小法术,简单到几乎不消耗什么灵力,更多是依靠对天地间基础元气的细微引导。在拥有移山倒海之能的真仙眼中,这等法术,与呼吸喝水无异,早已弃之不用。

此刻,这最低阶的“除尘咒”,却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死马当活马医吧!

凌云子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凝聚在那简单的法术符文上。他调动起那并非源于仙力、而是源于灵魂本源的一丝微弱精神力,艰难地勾勒、引动。

过程比他想象中还要困难千百倍。失去了仙力作为源泉和桥梁,仅仅依靠纯粹的精神力去共鸣外界那沉寂的元气,感觉就像是用一根头发丝去撬动一块万斤巨石。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带来阵阵眩晕。

终于,在几乎耗尽所有心神,感觉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指尖微微一动,一个比米粒还要微小、黯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灵光符文一闪而逝。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清风拂过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极其缓慢地扩散开来,范围不足三尺。

效果立竿见影,却又微不足道。

他身上的恶臭并未完全消失,但最表层、最浓郁的那些黏腻污秽,如同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包裹、剥离,悄然滑落。破损衣物上的大片污渍变淡了许多,至少露出了布料原本的大致颜色。脸上和手上的黏腻感也减轻了大半,虽然离“洁净”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刚才那种令人无法忍受的、仿佛刚从腐烂沼泽里爬出来的状态。

施展这一个最低阶的除尘咒,竟让他感觉比在仙界与同阶修士大战一场还要疲惫。他瘫软在地,胸膛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只想就此昏睡过去。

然而,身体上的短暂舒适,丝毫无法缓解他内心的冰冷与茫然。

除尘咒能清洁污秽,却清洁不了他此刻所处的这个陌生、冰冷、充满怪异的世界,更清洁不了他修为尽失、前途未卜的残酷现实。

他靠着墙,蜷缩在路灯投射下的、一片相对干净的冰冷光影里,望着远处那些沉默的巨人(高楼)和偶尔划破夜空的“金属盒子”(汽车),陷入了更深的呆滞与无助。

仙路……断了吗?

人间……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那所谓的“再就业天道”,就是让他来此……从清理垃圾开始?

无数疑问和沉重的失落感,如同这都市深夜的寒意,一点点渗透进他几乎毫无防护的躯体与灵魂。

长夜漫漫,寒气渐重。对于失去了仙力护体、仅着单薄破衣的凌云子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格外难熬。他只能本能地蜷缩得更紧,将那丝护住心脉的微弱仙元,视作黑暗中唯一的光,死死守住。

而在街道的另一头,一丝微弱的手电筒光柱已经开始在晨曦的薄雾中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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