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借着检查聊了一番，言语之间皆是试探，可以说是谁都不相信谁，却又不想打草惊蛇让对方察觉出自己的目的，等到检查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源溪没探出来真假，院长也没探出来人是否是真的清醒过来。
离开病房，回身在源溪看不到的地方，见他关上房门后，院长对身边的医生们轻声道：“这段时间多注意一下，别再发生之前那样的意外了。”
热闹一早上的房间突然空下来，源溪还有些不适应，他环顾一圈这实在称不上小的单人病房，打算好好翻找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助于恢复记忆的东西。
病房分里外两间，衣柜、床头柜、茶几，还有浴室里面的矮柜，能藏东西的地方实属不算少，源溪从里到外翻了个遍，除了得到一身的汗之外，一无所获。
这里干净得有些不像话。
只要是人生活过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痕迹，哪怕这个人是个疯子，按照他疯的时间来看，他在这里应该生活了几周，怎么可能会一无所获呢？
源溪看向周遭一些瓷器，玻璃之类的易碎品，越发疑惑，真的会有人在疯子的房间里摆放这些东西吗？难道不怕他出现意外？
到底哪个世界是真的，他现在又是清醒的，还是……
“扣扣”客厅门被敲响的声音打断源溪的猜想，他站在病房内透过打开的病房门，眼神恍惚，脸无表情地看向被敲响的门，不做回应。
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见依旧无人回应，也没了动静，就在源溪以为门口的人已经走了时，门把手被从外向下压，接着被推开。
“嗯？原来门没锁啊，”被推开的缝隙中露出一颗圆溜溜的头，那人撸了一把自己的短寸，朝源溪摆了摆手，“你好呀，圆圆。”
圆圆？源溪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闹了一愣。
这是什么鬼称呼？
“您好……请问……”昨天之前才被阳光小天使背刺过的源溪，面对另外一个形象相同差不多的自来熟，有些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啊，”那人咧嘴歉意一笑，“之前病了许久，今儿个才刚刚能起来，勿怪，勿怪啊，哦，对，你还不认识我，我姓张，大家都叫我病秧子，你也这么叫我吧，贱名好养活。”
门后明明没有东西挡着，但男人推得很费力，最后推也不推从门缝里挤进来。
直到男人进来，源溪才发现这人虽然是个自来熟，却是与因惊鸿截然不同的类型，他一身病号服系得严实，却又宽松得厉害，让人看着无端地想起来之前淘到的一部叫《红楼梦》的剧集里，没出场几面但很关键的老神仙。
只是少了几分疯癫，保留了随意闲散。
“张……病秧子？”源溪试探地唤了一声
男人略有些吊儿郎当地站在她面前，摆了摆手：“不用加姓，就病秧子。”
“哦，”源溪点了点头，他现在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依旧有些局促，开口想要问他来干什么的，结果刚开口说出来一个你字，就被对方截过话来。
“我跟安大哥他们，每晚一起过夜，救你时我也出了不少的力，嘶，先不说这个，让我躺一会儿，躺一会儿，没力气，站不住了。”他快步走向沙发，竟直接平躺了下去，仰面朝天呼吸都微弱的厉害。
这人身高起码要有一米九多，看起来也不瘦，完全不像是会随时断气的人，但当他躺到沙发上时，源溪心都跟着颤了一下，生怕他会在自己病房的沙发上再也醒不过来。
真是个怪人，从昨天醒来到现在，源溪遇到的这几个人都挺奇怪的，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会越来越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然后……
然后……
然后什么？
源溪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他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哎呀……好受多了，真不愧是多出几万积分的单人病房啊，沙发比我们普通病房的床铺还要舒服，谢谢了啊。”
“不用谢。”源溪下意识地回道。
“我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今天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就先走了。”他说着从沙发上起来，向半开的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回身对依旧傻愣愣站在原地的源溪叮嘱道，“不要相信院长的话，好好休息，晚上早点睡，拜拜~”
病秧子就跟来时一样，完全不给源溪反应的机会，从他进来时推开的门缝里又挤了出去，房间也再次恢复到之前，只有源溪一个人的安静。
他明明刚醒没多久，甚至看时间还没到吃早饭的时间，但偏偏人困得不行，好像一连好几天没有睡过觉一样，源溪费力地睁了睁眼睛，快步朝病房走去，栽在床上连一秒钟都没挺到，便睡了过去。
就在这时外面的房门被大刺刺地推开，两秒钟之后，又被重新关得严实，说是查房后关闭直到早饭时间结束才会打开的电栏，再次被打开。
明明其他病房的那些病人，才刚端着饭盒出来，前往餐厅打饭。
源溪这一觉睡的不是很好，梦里光怪陆离具体又说不上都梦了些什么东西，只记得最后好像被什么从太阳穴贯穿流了好多血，醒来后全身酸痛头昏脑胀的。
他下意识地握了一下拳头，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冰凉感，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生病了吧。
末日后的人类普遍省身体素质较高，很多人十年百年都不见得会生病，唯独他从小到大动不动就会发烧，年幼时还会有人细心照顾，可当他们……之后，源溪生病时能见到的也只剩下一些，责备他为什么这么弱的白大褂了。
他现在浑身酸痛，每动一下都会引起呼吸不畅，无端的他想起上午躺在他沙发上的病秧子，躺在那里跟条死鱼一样，他现在应该跟那个时候的病秧子很像吧。
源溪又狠狠地喘了两口气，彻底陷入昏迷。
“我不建议……谁也不……他……”
“……要醒来了……”
耳边杂乱的声音渐渐消失，源溪费力地向上睁开眼皮，看到身边站着一位熟悉的人，那人穿着之前从没穿过的白大褂，见他醒来，弯腰看他，紧接着，他又晕了过去。
源溪是被热醒的，醒来后虽然全身粘腻满是热汗，但他大脑却格外地清醒，之前半梦半醒间见到的人已经全部消失，现在病房里除了他之外，只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南瓜粥。
看来人刚走不久。
南瓜的香气勾的他久未进食的肠胃，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让本不想动这里一点吃食的源溪，忍不住拿起那碗黄澄澄的粥，他小心翼翼地凑近闻了闻，确定里面除了南瓜之外，并没有奇怪的味道后，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
粥入口即化，里面应该是加了奶油，喝起来奶香奶香的，结合南瓜泥的味道微甜不腻，让人胃口大开。
护士进来查看时，源溪正好把这碗南瓜粥喝完，见状护士笑道：“您已经昏迷一天了，现在看您这么有胃口，真是太好了，粥这里还有，您还要再喝点吗？”
“不了。”源溪摇了摇头
“好的。”护士应了一声，抬起手腕上的智脑，对着源溪的额头发出叮的一声，紧接着一串数据，出现在两人之间升起的蓝色光幕上，上面的内容鬼画符般令源溪看不懂，但护士看完后，脸上的表情反倒轻松了不少。
“目前看，您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之前发热应该是因为醒来后，记忆转换造成了身体负担导致的，您也不用太担心，等一个小时后，我还会再来看看，碗筷我就先帮您拿出走了。”
护士脸上的笑容也跟犯病时看到的一样，包括她现在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小细节都跟之前每一次来给他送餐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源溪在护士笑意盈盈的目光中，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
直到护士彻底出去，房门“咔哒”一声关闭严实，他才松了一口气，向后仰去倒在床上。
“嗯？”倒在床上的那一刻，源溪感受到后背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轻疑了一声，伸手摸去。
那东西很大，还很硬，应该是纸壳之类的东西，源溪眼睛一亮，赶紧翻身起来掀开褥子，入眼的是一本他用来整理灵感的小画本。
看到本子的那一刻，源溪眼前闪现了好些不成逻辑的画面，一幕幕、一张张脸，一个个场景，连不上却让他感觉到极致的恐怖，甚至他还有些抗拒，好似只要触碰到便会发生特别不好的事情。
源溪使劲深呼吸了好几次，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伸出抖个不停的手，拿起那本画册，翻开。
刚开始的几张，虽然中间混杂了几句他自己都读不通顺的句子，但还称得上正常，可后面的画面，就绝对称不上正常了，甚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每张画纸都被大量的黑色涂鸦掉，上面画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不同的死法。
纸上的人没有脸，穿了一身长衣长袖，也分不清男女，刚开始画面上只有他自己，但到后面，画面上开始出现不同的人，这群后出现的人脸上都统一带着黑色的面具，他们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挣扎，画面也开始由大片的黑，转为大片的红。
源溪的手在翻到最后一张画时，猛地顿住，他呼吸急促，瞳孔缩小，不敢去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勉强算是好一些了，就是感觉好像大脑突然不好使了，我不会是要提前老年痴呆了吧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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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醒来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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