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本体的苏醒导致洞穴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落下。
那庞大的黑影尚未完全显露，其散发出的阴邪气息已让那些怪物更加狂躁，攻势愈发凶猛。
“必须快。”
姜期年感到手中的幽光珠像活物般挣扎，阴森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试图封存她的意志。
耳边的哀嚎与低语变成了尖锐的嘶鸣，冲击着她的精神防线。
江祈岁的能量刃爆发出炽烈光芒，划出玄奥的轨迹，将扑向姜期年的两只怪物斩成两段，暂时清除了路径。
“路且正，侧面。”
路且正的短刀挥舞，拼命挡住另一侧袭来的利爪。
姜期年狠狠将幽光珠从伪神雕刻的口中抠了出来。
“咔嚓！”
一声脆响，某种枢纽被破坏。
珠子离体的瞬间，伪神雕刻眼中的血光黯淡，那升腾中的庞大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动作明显一滞。
整个洞穴的邪气波动也变得紊乱。
“摧毁它。”
江祈岁一边抵挡着因伪神受创而更加疯狂的怪物，一边急分神跟姜期年说话。
姜期年毫不犹豫，将幽光珠狠狠砸向地面坚硬的岩石。
同时，枪口对准下落的珠子，扣动扳机。
“砰！”
子弹击中珠子，伴随着一声玻璃破碎般的脆响，幽光珠应声而碎。
一股浓郁的黑气从中爆发出来，发出凄厉的尖啸，随即在空气中极速消散。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升腾的黑影发出一声不甘的、震耳欲聋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开始像沙雕般崩溃瓦解，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洞壁上的狰狞雕刻也迅速布满裂纹，继而粉碎剥落。
那些疯狂的怪物如同被抽走了力量之源，动作变得迟缓、僵硬，随后纷纷倒地，身体也开始腐烂，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洞外的打斗声也渐渐平息，传来玩家们惊喜的呼喊。
【最终阶段任务完成：伪神核心已被摧毁。】
【恭喜所有幸存玩家完成副本《囍》所有主线任务。】
【副本结算将在所有玩家脱离祭坛区域后开始。】
提示音响起，宣告了他们的胜利。
三人脱力地靠在洞壁上，大口喘息。
——
稍作休息后，他们与洞外赶来的短发女生等玩家汇合。
外面横七竖八躺着不少怪物的尸体，以及那个被控制后明显异化、此刻已失去生机的“村长”尸体。
原来，真正的村长早在第一次玩家质问后就被伪神的力量侵蚀控制，成了傀儡。
姜期年：“祭坛就在里面，但核心已毁。”
众人走入洞穴深处，伪神本体已消失，只留下那个布满符文、黯淡无光的石台，以及满地的狼藉。
祭坛由青灰色的石块堆砌而成，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此刻藤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中央的石台刻着与王扬清玉佩上相似的云纹，纹路深处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如今颜色也正在变淡。
一名玩家眼尖，发现石台下方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暗格。
江祈岁用能量刃撬开，里面藏着一本用油布包裹的、泛黄的日记本。
日记本的扉页，娟秀的字迹写着“王扬清”三个字。
日记里详细记录了她发现村长与邪祟（即伪神）交易的过程：
“×月×日，我偷偷跟着爹去了后山，看到村长在祭坛前跪拜，石台上绑着一个陌生的姑娘，她的哭声好惨……我认得她，是邻村过来走亲戚的，他们说她自己失足落水死了，原来是……”
“×月×日，我知道大姐的下落了。村长说她是自愿献祭的，可我在她枕头下找到了这个玉佩，她明明说过要带我和小弟离开……爹娘的眼神躲躲闪闪，他们一定知道什么！”
“×月×日，阿山告诉我，他打猎时发现后山的‘河神’早就死了，祭坛里的东西是吃人的怪物。我们要找到它的弱点，为大姐报仇，为那些姑娘报仇。”
“×月×日，我在祭坛暗格里找到了信物（指幽光珠的早期记载或相关线索），阿山说只要毁掉它，怪物就会消失。但村长好像发现了，我听到他和村民在密谋……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月×日，若我没能回来，阿山会带着信物继续。请告诉成蹊，姐姐没有抛弃他。”
最后一页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写得匆忙。
通过日记，真相更加清晰：王扬清的大姐王景秋，三年前就已被当作“新娘”献祭给了伪神。
王扬清暗中调查，并与猎户阿山结盟，试图摧毁伪神。
而她的小弟王成蹊因年纪小却试图反抗，被村长派人软禁在王家后院。
“怪不得村长说扬清‘心里有人’，”小雅看着日记最后一页的字迹，声音哽咽，“她心里装着对姐姐的思念，装着对小弟的责任，装着揭露真相的正义……”
“这根本不是‘不纯’，这是最干净的心。”
至此，所有谜团解开。
【恭喜所有玩家完成任务二：找到河神失去神力及王扬清死亡的真相。】
【副本清算中……】
随着系统提示，玩家们看到后山的祭坛在阳光下加速风化，石块崩解，藤蔓化为灰烬，萦绕村庄多日的哭声消失，空气中的阴冷邪气一扫而空。
村长的木屋方向，莫名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虽大却不蔓延，将那间承载了无数罪恶的房屋焚烧殆尽，仿佛天意昭昭。
玩家们迅速返回村子，在王家后院，找到了被锁在地窖里的王成蹊。
少年约莫十岁光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神清澈。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褪色的布包，里面是另一半刻着“景”字的玉佩，和一支磨得光滑的木簪。
“姐姐说，带着这个就能找到她。” 少年怯生生地看着最先走进地窖的姜期年，眼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和深深的哀伤。
他似乎早已知道姐姐们的命运。
姜期年将从祭坛找到的、属于王扬清的那半块玉佩取出，与王成蹊手中的半块合在一起。
严丝合缝，云纹完整。
晨雾散去，阳光洒满清水村的山谷，驱散了连日阴霾，仿佛从未有过黑暗。
只有那两瓣合二为一的玉佩，在清澈的晨光中折射出温润而坚韧的光芒，无声地见证着少女未曾言说的勇气与反抗。
玉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不屈的灵魂得到了安息。
王成蹊紧紧握着完整的玉佩，大颗的眼泪无声滑落，但他倔强地没有哭出声，用袖子用力擦了擦脸，仰头看着姜期年。
“姐姐们……是英雄，对吗？”
姜期年轻轻点了点头：“嗯，她们很勇敢。”
其他玩家也围了过来，看着这个幸存的孩子，眼神复杂。
他们完成了任务，拯救了这个村子未来的潜在受害者，摧毁了伪神，但代价是三条鲜活的生命，以及这个家庭支离破碎的悲剧。
“成蹊，”江祈岁蹲下身，与少年平视，“村子以后会不一样了。你要好好活下去，连着姐姐们的那份一起。”
王成蹊重重点头。
路且正把自己身上带着的所有能吃的干粮和小玩意儿都塞给了王成蹊。
“以后都会好的。”
【副本《囍》通关成功。】
【幸存玩家：10人。】
【奖励结算中……即将传送回个人休息空间。】
——
遗忘咖啡馆二楼，私人休息室。
宋归钦看着面前悬浮的光屏，上面显示着《囍》副本“通关成功”的字样，很满意三人的表现。
“新鲜出炉的咖啡。”
池嘉懿踩着细高跟走近，黑色蕾丝裙摆扫过真皮沙发，她将鎏金咖啡杯推到宋归钦手边，看了一眼光屏，笑出声。
“哟，出来了？比预计快了小半天。看来你这‘扳手’选得不错，没被那伪神的残念影响心智。”
宋归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
“还是你眼光好。”
“她心志之坚，远超预期。倒是路家那小子，也藏了点东西，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毕竟是路家人，血脉里总有点特别的东西。”
池嘉懿不置可否，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
“不过，经此一役，最高评议会那边安插的眼线，应该能清理掉几个了吧？”
“借伪神之手，除掉不听话的棋子，顺便让‘破晓’崭露头角，一石二鸟，算盘打得真响。”
“彼此彼此。”宋归钦抬眼，“你暗中引导其他玩家找到被控制的‘村长’，不也加快了进程？”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的布局，从来都不止在明面。
“接下来呢？”池嘉懿问，“‘母亲’的触须可不会因为一个伪神的消亡就收敛。”
宋归钦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让‘破晓’再亮一些。下一个副本，该让他们接触真正的‘核心污染’了。”
池嘉懿顺着宋归钦的目光望向窗外。
“核心污染……”池嘉懿重复道，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倒是舍得。”
“就不怕你这把精心挑选的‘扳手’，第一次接触就被扭曲成废铁？”
宋归钦收回目光。
“废铁磨不出利刃。压力与危机才是最好的淬炼。”
他的指尖划过光屏，调出了一份加密档案，上面标记着猩红的“S-07”字样。
“况且，这个副本的污染源，与路家小子有点关系，和姜期年也有点渊源。”
“风险虽高，但回报也可能超出预期。”
“渊源？”池嘉懿来了兴趣，“你发现了什么？”
“还在分析。”宋归钦没有细说，关掉了档案，“但直觉告诉我，那里有她需要的东西，也是我们破局的关键碎片之一。”
他操作了几下，将一份新的副本简报发送出去。
“《废弃研究所》？啧啧，A 级，还是限定探索型。”池嘉懿看着简报上的信息，“你这是直接把她们往火坑里推，连点缓冲都不给。”
“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宋归钦站起身，走到窗边，“最高评议会最近的小动作越来越频繁，‘母亲’的活性也在增强。”
“我们必须赶在全面失控之前，找到足够分量的砝码。”
“需要我做什么？”
池嘉懿收敛了玩笑的神色。
“稳住后方，留意评议会动向，尤其是那几个老家伙。”宋归临头也不回，“另外，给小六和漫漫那边透点风，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接下来的动荡，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明白。”池嘉懿点头，将杯中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裙摆摇曳，“我去安排。你自己也小心点，别玩脱了。”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宋归临一眼。
“有时候我在想，我们这样步步为营，甚至不惜利用后来者，到底是在拯救这个濒死的世界，还是只是在加速它的终结？”
“我们没有选择，小懿。”
“要么在黑暗中撕开一条血路，要么与这片囚笼一同腐朽。”
池嘉懿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带上了门。
休息室里只剩下宋归钦一人。
“棋局已开，落子无悔。”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看到这里，肯定要问前一章提到的王景秋为什么在这一章就变成了献祭者？她不是被送到临县亲戚家了吗？
其实是这样的，“清水村”副本的主导BOSS王扬清本人并不知道姐姐是被送走了，在她的潜意识里，姐姐也是死在邪祟手里的无辜女性之一，前一章的王景秋姐姐是王扬清幻化出来的，就相当于引导NPC吧，并不是真正的王景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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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她的名字是王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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