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杨毅告诉小兰，国家从1980年就开始改革开放了，也有各种政策，支持个体户。越大的地方，人们干的就越早，形成各种小市场，许多人早就富了。
很多人已经富了，这一点小兰相信。
她们周围的村子里，就出了很多能人，听说有在外地蒸馍馍，烙大饼的，在北京干包工头的。李春花家的大儿子就倒腾货卖，大闺女和女婿在外地开了个门市。上次那个傻华子娘一闹腾后，李春花带着俩儿子，联合大闺女婆家人直接去了傻华子村里，骂了一顿。
说傻华子娘神经病，傻华子以前可不傻，生闺女不知道嘛！她别想瞎胡扯，今天抢她家明珠，说不定明天就抢别家闺女！谁都别信！两家摆出这个阵仗，爱看热闹扯闲话的人也都老实了。这两家，惹不起惹不起！
事后李春花大闺女直接将三个娃都接到外地上学去了。
其实杨毅说的政策，才真正是小兰不懂的地方。
虽然婚后她就开始自学，但到现在，也就是小学水平。对于政策，她是真的理解不透。
杨毅也是道听途说。他这次回去就打算问清楚，计划着除了流动摊子，再搞一个门面。他建议小兰也问问本地的政策，尤其是她打算做腐竹豆干等这类吃的，估计和卖衣服肯定不同。
总之一个原则，就是把该有的手续都办了，别人眼红也找不出毛病来！
秋风送爽，天高云淡，田野里野草逐渐枯黄，麦苗儿露出点点绿意。河边坡上，一群羊在悠然吃草，放羊的老头躺在坡上，晒太阳。
送走杨家俩兄弟后，小兰去找村长，听说最后是去县城确认下。给小卖铺补货时，乡里老板告诉她，如果时去县里，千万别自己冷不丁的就去，哪个部门管她都不找得到。老板建议她建议她最好找个熟人。
找熟人？
这可难住小兰了。思来想去，她只想到了萍萍，还有她表哥！她萍萍的亲姑姑，好像与别尔恩合伙在县里开店买衣服，应该是在一个商厦。
事不宜迟，小兰将三轮车直接放县里批发店老板家，她直接坐上了去县里的汽车！
这是一趟过路车，始发站是省会城市，终点站是隔壁县城。车上几乎没几个空位，司机让小兰向后走，还特意提醒了下，“最后一排有个位！”
大客车肯定不能超载，既然让上人，那必定车上有空位。小兰走到最后，在车尾角落里坐下，邻座都是男的，小兰还有点不太适应，尽量让自己靠着窗户。
她注意到坐前座的乘客，竟然是一个年轻短发的姑娘！
短发姑娘穿着一件很普通的格子外套，小兰也有一件，很普通常见的款式。但是她外套里面，却是一件裁剪得体的白衬衫！小兰第一眼就看到白衬衫精致的小翻领，上面还有看看的刺绣，布料光滑，看起来就不便宜。
她的座位靠窗，身体内侧放这个干净利落的手提包，挺大的，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反正撑的板板正正。短发姑娘双手抱在胸前，歪头依靠在车身上，护着包，她看起来像是在闭目养神。
小兰忍不住猜想，这包里或许放着什么贵重的东西。
路上偶尔颠簸，小兰第一次去县里，第一次坐客车，她还有点兴奋，一直看着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其他人大概已经坐了三个多小时，早就疲劳了，多数人都如同短发姑娘一样，闭目养神。
车厢里有点安静，小兰不时偷偷打量短发姑娘，年纪看起来不大，一个人拎着大包也不知道干啥，不像是回家。她的目光来回转，突然撞上一双眼睛，不太善意的目光，来自于短发姑娘邻座的男子。他带着帽子，看起来高高壮壮的，留着胡须，眼神有点凶。
小兰转过头，没有说话，出门在外，还是少惹事。
快到车站，小兰邻座的男子突然说话，“我终于到了，腿都坐软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今天一路还算顺利。”
司机也招呼：“下车了下车了，去终点站，下车坐东边这辆车！”
“咋还倒车呢？”有时候去还差一站，人数太少了，就不值得跑一趟。
有人抱怨，但还是拎着自己的行李，顺着人群下车。短发姑娘邻座的男子站起来，短发姑娘也随着走到过道上，这时候小兰邻座的男子也站起来，如此一来，短发姑娘就恰好被两个男子挤在中间。
小兰却突然拍了下短发姑娘，“哎，真的是你啊！”说着就挤到邻座男子身前，短发姑娘看了下小兰，淡淡的笑了下，“你？
小兰示意她，“下车再说。”
俩人在车门处等了下，看到其他人都下了车，她俩最后才下去。车外空气新鲜，人们都顺着人流出站，或者倒车。小兰眼神示意短发女子，方才两个男子走出车站却没走远，目光四处张望。
短发女子变了脸色，“一伙的，小偷？”
小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听他俩口音有点奇怪，而且，下车时他俩分明想前后堵着你。”
“我看这他俩眼神交流了好几次，下车的时候，他俩一个故意不走在前面等着，另一个看你动身立马跟上。”
短发姑娘原本是紧绷着脸，听到她解释，才逐渐放松。还没等她说话，就有人直奔刚才的车，他穿的花里胡哨，手上带着手表“哎呀，师傅，我东西可能落车上了？让我上去找找。”
另一个人也过来，“我我钱包没了！”
……
司机让他们上车，然后这俩人还是垂头丧气满脸懊恼的下了车。短发姑娘这才回过神，“真的谢谢你啊！没想到车上竟然有小偷！”
小兰也有点后怕，“估计是个团伙。”这个时候不管是汽车站还是火车站，都挺乱的，小偷，乞讨的，都回碰到。 俩人本就萍水相逢，都不是特别热络的人，简单说了几句，就匆匆的那分别了。
出站后，小兰一人站在十字路口，她有点茫然，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小，世界很大！原来杨毅说的外面天地广阔，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铃乐县比司南县要大的多，县里更加繁华。商贸大厦很高，小兰仰头数了数，也没数好有几层楼。她看到许多人穿着电视里的衣服，大大的很宽松，起路带风，还有人穿着西装，高跟鞋，走路哒哒哒的……
商厦旁边有条街道，看起来更像是个农贸市场，路边店面超多，一家挨着一家，卖啥的都有，水果，包子，熟食，鞋子等等。
沿街店面后，从门洞进去，是一条条东西街，里面也都是店面，全部都是衣服，鞋子，护肤品，角落里会有个裁缝店，再从另一个门洞进去，都是日用品店，锅碗瓢窗帘等等应有尽有，下一个门洞进去，竟然是都是副食品店。豆腐皮豆腐干熏鸡熏鱼等等。
她听别人说才知道，这里是商贸街。
小兰虽然没有认识的人，却很有勇气。她先去豆腐店里买了些豆干，又买了一只熏鸡和一条熏鱼。如果找到人，鸡鱼她就当作礼送人家。如果没有，她就带回家。
商场很大，小兰转悠了半天，直到肚子饿的咕咕叫，也没有找到人。
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两点，下午回去的过路车不太多，小兰必须早点去车站，到了乡里她还要骑车回村里。现在天短了，太晚回家就要摸黑，不安全。看来这趟算是白来了，小兰在心里叹了口气，果断离开商厦，直奔车站，问好了车次，她就出来了。
小兰打算在车站外坐车，据说票能便宜点。搞定一切后，等车的时候，小兰就去买了俩包子，可惜包子不太还挺贵，卖包子的大婶态度也不太好。小兰给钱时都有点后悔。
“你什么态度！人家买你的包子，你还是甩脸子欺负人！妹子，这包子咱不买了！”
一个脆生生冷冰冰的声音从小兰身后传来。直接拦住小兰付钱的手，是短发姑娘。“我请你吃饭。”她指了指隔壁的小饭馆。说着就拉着小兰走了，卖包子的大婶气的干瞪眼！
小兰觉得痛快，“那个，刚才谢谢你！你也不用请我吃饭。”
短发姑娘拉着她进去，“哎呀，你也帮过我呀，就一碗面，你实在过意不去就自己付钱，咱俩一块吃饭。”
原来短发姑娘也没吃饭，于是俩人就各自点了一碗面。新出锅的面条劲道，黄瓜丝清爽，俩人咕噜噜吃完。看到彼此干干净净连汤都不剩一滴，都爽快的笑了起来。
车站旁小公园里，小兰和黄慧坐在长椅上。黄慧就是短发姑娘，她包里装的都是茶叶。下车后，她几乎走遍了所有茶叶店和茶楼，还有高档酒店，包里也空了一半。小兰惊讶，“你就一家一家上门推销啊？”
这也太勇敢了吧！
黄慧笑了笑，“哎，没有办法啊，自己不主动，怎么可能会有客户呢？我家茶叶很好，可我们是新茶厂，人家都没听说过呢。”
“可万一，被拒绝了……”
“被拒绝太正常了，最开始，我也觉得有点难为情，甚至张不开嘴！即便是今天，我也被拒绝了很多次。”
“但已经做出茶了，要是卖不出去，不都白干了嘛！我就硬着头皮，一家一家的推销。”
“时间长了，脸皮也就厚了。”黄慧笑着说：“我也逐渐摸索出一些经验。其实咱上门推销，并不低人一等啊。我们提供更好的产品，他们就多一个选择，实际上就是共赢。”
“就像刚才，你买包子她还冷脸，你就千万别太好脾气，不然心里多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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