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任务世界：《深渊回廊》载入完毕。】
【身份伪装：新人玩家“顾晏”已就位。】
【主线任务：存活30天，或攻略副本“死亡画廊”。】
【警告：检测到高维异常存在“Zero”，极度危险。请执行者谨慎行动。】
顾晏睁开眼，浓郁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他正站在一条望不见尽头的画廊中央。两侧墙壁上挂满了色彩阴郁的油画，画中人物的眼睛似乎在随着观者的移动而转动。空气潮湿冰冷，只有墙壁上摇曳的煤气灯投下昏暗的光晕，将影子拉得很长。
这里是《深渊回廊》——一个以高死亡率闻名的无限流恐怖游戏。而顾晏，或者说代号G的执行者，对此再熟悉不过。
他迅速扫视四周，确认了三个同样刚刚苏醒的玩家：一个肌肉紧绷的壮汉，一个面色苍白的学生模样的少年，还有一个正在低声啜泣的年轻女子。
“新人？”壮汉率先开口，声音粗哑，“我是王猛，通关过两次副本。想活命就听我指挥。”
顾晏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落在画廊深处。那里有一幅特别的画——一幅空白的画框，但在画框边缘，他注意到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锈蚀齿轮嵌在木质花纹中。这与这个维多利亚风格的艺术画廊格格不入。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年轻女子颤抖着问。
“找线索，找出口。”王猛简洁地说，“这个画廊不对劲，大家小心墙上的画。”
话音未落，学生少年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旁边的一幅肖像画。画中一位贵妇人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两个黑洞，暗红色的液体正从眼眶中缓缓流出，滴落在画框上。
“别看画！”王猛大喝，但为时已晚。
年轻女子像是被催眠般，一步步向那幅画走去，嘴里喃喃自语：“好美...好美啊...”
顾晏眉头微皱。作为主神空间的顶级执行者，他立刻判断出这是一种精神污染。但他没有阻止，只是冷静地观察着。
“救我...”女子向画中人伸出手。
下一秒，画框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将她猛地拉向画布。她的身体在接触画布的瞬间如同融入水面般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戛然而止的尖叫和回荡在画廊里的诡异笑声。
“该死！”王猛脸色铁青，“第一轮筛选就开始了。”
学生少年瘫坐在地，浑身发抖。顾晏却注意到，那幅画在吞噬女子后，贵妇人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甚至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筛选？”顾晏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刚刚目睹了一场死亡。
王猛诧异地看他一眼：“对，每个副本都会先淘汰掉意志薄弱的人。你是新人？表现得太冷静了。”
“天性使然。”顾晏简短回应，目光再次投向画廊深处那幅空白画作。
突然，所有的煤气灯同时闪烁了一下。
温度骤降。
顾晏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某种强大存在的注视。他本能地望向压力的源头——那幅空白画作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他穿着纯黑色的礼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那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由无数细小的、转动的齿轮组成的机械之眼，闪烁着冰冷的蓝光。
“Zero...”学生少年恐惧地低语，“死神Zero...”
王猛迅速后退，摆出防御姿态：“所有人后退！别看他眼睛！”
顾晏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代号Zero的存在缓缓转头，那双齿轮之眼扫过王猛和少年，最终定格在顾晏身上。
就在那一瞬间，顾晏捕捉到了异常——Zero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其他人长了0.3秒。极其细微的差别，但逃不过顾晏训练有素的观察力。
更令人惊讶的是，当那双机械眼与他对视时，顾晏感到一阵奇异的熟悉感，仿佛在遥远的过去，他们曾有过交集。
“游戏开始。”Zero开口，声音像是无数齿轮转动产生的合成音，冰冷而空洞。
他抬起手，画廊中的所有画作突然同时“活”了过来——风景画中的树木开始摇曳，肖像画中的人物开始移动，静物画中的水果开始腐烂。整个画廊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跑！”王猛大吼，拽起地上的少年向反方向狂奔。
顾晏却做出了一个令两人震惊的举动——他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向前迈了一步，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Zero的注视。
“你的画廊很有趣。”顾晏平静地说，“但我更好奇，为什么一幅画会是空白的。”
Zero的机械眼微微眯起，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些“活过来”的画作也静止了一瞬，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因顾晏的冒犯而震怒。
“你不怕我。”Zero的陈述不带任何情感，但顾晏敏锐地察觉到那合成音底下的一丝...好奇？
“恐惧是无用的情绪。”顾晏回答，同时暗中启动了主神空间赋予的探测技能。
【目标：Zero（？？？）】
【等级：？？？】
【威胁度：极高】
【状态：稳定（检测到异常灵魂波动）】
灵魂波动？顾晏心中一动。这与主神空间提供的资料不符，Zero应该是一个纯粹的杀戮程序，不应有“灵魂”这种概念。
“有趣。”Zero重复了顾晏刚才的词，但语气依然冰冷。他向前踏出一步，瞬间出现在顾晏面前，不足半米。
如此近的距离，顾晏能清晰地看到Zero眼中那些精密齿轮的转动，能感受到那股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但他依然站得笔直，神情不变。
“大多数人见到我，只会做三件事：逃跑、攻击或等死。”Zero的机械眼微微转动，“你不同。”
“我只是在寻找真相。”顾晏回答。
Zero沉默了片刻，画廊中的灯光又开始闪烁，那些画作中的景象变得更加狂乱、扭曲。
“真相...”Zero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在品味它的含义。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顾晏身上，这一次，顾晏清晰地看到，那双机械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金色光芒。
那不是程序该有的反应。
“活下去，”Zero突然说，“或许你能找到它。”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开始消散，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原地。随着他的离去，画廊中的所有异象也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顾晏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王猛和少年从远处小心翼翼地返回，看着顾晏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王猛声音沙哑，“为什么Zero没有杀你？”
顾晏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那幅空白画作上，发现画框边缘的那个锈蚀齿轮不见了。
而在他的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他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齿轮。
死神Zero，游戏中最恐怖的存在，不仅放过了他，还留下了一个信物。
顾晏的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事情变得有趣了。这个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存在，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而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来自何处？
远处画廊的黑暗中，一双齿轮之眼正静静注视着他们。那双眼中，金色的光芒再次一闪而过，带着某种近乎人性的困惑。
【检测到异常连接...】
【灵魂共鸣度：0.01%...正在上升...】
冰冷的系统提示在顾晏脑海中响起，但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狩猎，或者被狩猎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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