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路灯把李俟菩的身影拉得老长。
得到答案的她更持保守态度,若褚逢西的槃木朽株是何诏不小心遗漏在此的失传鬼法,那何诏又是怎么知道的?
应庐的消息,自己的猜测……
纵观全局,何诏一直都处在台风眼的中心,其他人只是牵制其中的风浪。
绕了一大圈,这个不人不鬼的何诏就只是为了得到土中碧吗?
而那个土中碧居然能刺激到自己,不可小觑的器物,或许,与她无故掉落在这个异世界有关?
李俟菩看了一眼左手握着的剑,又看了看右手瓶子里被封印住的褚逢西,心事重重地走进局里。
不料她人还没进门,就被覃诩水千呼万唤使出来般拉住手腕。
“好姐姐你可总算回来了,就等着你回来呢,快快快,余愁山有重大发现。”
覃诩水捧着冰冰凉凉的条棍状正吃得开心,就要拉着她走去解剖室。
“这个交在哪儿?”李俟菩任她拉着,举起瓶子。
覃诩水回头一望,松开手,“等会儿交给我吧,我去交到今天的任务查收点。”
李俟菩的脚步放缓了一点,“这东西每次都是活捉?查收点是你们老板告诉你们的地点是吗?”
覃诩水嘴里嚼着东西,鼓鼓囊囊道:“是啊,怎么了?”
“最后这些诡都会去哪里?死吗?”
李俟菩不由得想起褚逢西那双对故人哀痛的眼神。
“差不多,交公嘛。”覃诩水一脸无所谓,垂眸吃着雪糕。
李俟菩没再问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她道。
“好奇。”
覃诩水垂头片刻,说:“是不是遇见了别的什么事?”
李俟菩乖乖点头,“我从前只听家里人行事,对这些东西从不手下留情,是因为,我从来没遇到过善缘。”
“今天头一次遇到?”覃诩水被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眸子。
“嗯。”
“哟,好姐姐心软了?”
覃诩水欠揍的调调传入李俟菩的耳朵,她一个巴掌就要作势。
眼前这人闪得飞快,“哎呀好了好了,没想到冷漠无情的你也会多愁善感啊?虽然这种事以后还会遇到,但你别多想,世上之事从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所以——”
李俟菩看着她,等着她下文。
“所以你手机号码是多少?联系不到你人挺着急的,有什么话还得憋到亲自见面说。”
覃诩水闷头干完一根雪糕,刚刚的温情立马不见,她满不在乎地笑笑。
李俟菩头上冒出一个天大的问号,嘴角不经意地抽了抽。
对面人看她这幅呆呆的模样,难以置信道:“小神仙,你不会连个手机都没有吧?那你的生活得多无趣啊。”
回答她的是沉默。
半晌,她妥协地抹了抹脸:“真是个活神仙,回头等案子办完了,要不我陪您老逛个街?”
李俟菩纡尊降贵地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覃诩水的回答,走进解剖室。
跟在背后的覃诩水咕哝两声,好话坏话揉成一团,李俟菩压根没往后瞧。
“若是真如此,那就得下达高阶通缉令了。”
一进去,就听见赵慵认真决断的声音。
李俟菩走两步,道:“我赞同。”
“回来了小菩?”赵慵的面庞在惨白的灯光下竟流露出温和,严肃的神情荡然无存。
身着白大褂的余愁山朝李俟菩礼貌点了个头,李俟菩回敬道:“那表皮组织是何诏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覃诩水接了杯水,抽空找了个椅子坐下,“我们组真是来了个神人,一猜一个准。”
“没猜,我得到了一些消息。”李俟菩走近解剖台上的白骨。
赵慵转身替李俟菩倒了杯水,“说说看。”
李俟菩抬起手上的瓶子,晃了晃,“这个是我刚刚的任务,好巧不巧,此诡是秦云此的朋友,其中缘由复杂,而我在今天的任务点又发现了锁魂阵,更有趣的是,这诡是西郊南塘的水鬼。”
“水鬼?怎么会被锁在褚家大院?”赵慵接过李俟菩的瓶子,黑红细长枷锁纹路在瓶口抢眼一瞬。
“诡物与秦云此关系不浅,估计是怕两诡半夜来索命吧。”
“这锁魂阵是搞批发的是吗,何诏这人还挺显摆。”覃诩水玩弄着手上的那根雪糕细棍,红唇一撇。
李俟菩理了理发丝,“说不定,他就不是个人。”
余愁山不苟言笑道:“你是说他身上有诡气?那我们怎么察觉不到?”
赵慵也看着李俟菩,她知道只要是李俟菩说出口的话,半分之九十都是真话,可她与何诏接触过,那何诏行事姿态,分明就是个人。
“诡物化人,百年难遇,但鲜闻不代表就没有这个先例,我曾见过一诡物隐于山间娶了个妻子,幸福美满,后同穴而葬,况且诸位可有听说过,槃木朽株?”
覃诩水与赵慵没说话。
李俟菩扫了一眼在场几人,最后落在余愁山身上。
“余姑娘,你应该听过吧?”
风骤起,窗户没关,余愁山的短发抚上她的眉,她轻轻一拨,道:“此法早已失传,就算何诏修成此法,也万万达不到站在我们面前,都认不出他是诡物的效果。”
“这法术是诡物独有?用法是什么?”赵慵问。
“用来隐藏诡气的一种生僻法术,用者可以存活上千年都不被发现。”
李俟菩双手抱胸,“若与一物相辅相成,或可达到?”
“你说。”
“土中碧。”
此话一出,三人面色皆变。
“怎么?”李俟菩半掀眼皮。
看来那东西这几个人都知道。
“你见到它了?”覃诩水瞠目结舌,手里的雪糕棍掉在地上。
李俟菩煞有其事道:“不但见到,我还摸到了,就是上次跟你们说的那个棒槌。”
“什么?!棒槌?它被何诏抢走了?!”覃诩水三步作两步走到李俟菩身前,耳朵都被惊得立起。
“倘若这样,可以。”余愁山给出准确答案,“古史记载,天下神物分为三块,一灯一铃一榔头,凡人得到便可通神佛,羽化登仙,诡物若得便可起死回生,枯骨生肉,虽然都说是镇诡神针,但它对于人诡的益处却是同等的。”
“世人都道是神话传说,可只有我们知道,这些话全都是真的。”
赵慵手指交叉:“人诡都想争抢,只是神物在很多年前就被人给镇压四处了,此后再无人知晓。”
“你是怎么知道的?何诏又是怎么知道土中碧的具体位置的?”覃诩水盯着李俟菩问道。
李俟菩习惯性地不答,转而道:“既是如此,那何诏体内必定有一块神物了,那为何还要夺土中碧?”
“什么意思?”赵慵不自觉地摩挲手上的瓶子。
“赵队,你与何诏接触在前,覃诩水任务在后,得到土中碧之时他就已经存活了,假使他真是个死人,除却体内已有神物回春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解释得通?”
“不错,你是怎么知道槃木朽株的?”余愁山问。
“受诡物启发,此诡修为不高却知道此罕见之术,它说是何诏不小心留在那儿的图纸助它修习。”
“看来何诏真是下了步昏招啊。”赵慵冷峻道。
覃诩水想插言,又被李俟菩打断:“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酒店的锁魂阵,是五年前就已经布好了,我猜,不论是胡靳胡谙,甚至是秦云此还有这个诡物,都只是他为了得到土中碧的棋子罢了。”
“他才是,幕后之人。”
覃诩水思考着说:“可是杨岐不是说,锁魂阵是秦云此死了以后镇邪布下的?”
“一个幌子。”赵慵道,“锁魂阵是五年前就布好不假,起初那片只是山野,何诏应该是没想到那处会被国家扩容成城市,后来建了个酒店,所以他兜个圈子只是为了巩固阵法。”
“锁魂阵真的只是锁魂阵吗?”余愁山问出口。
李俟菩道:“当然不是,他兜圈子也不是为了固本,相反,他是要销毁。我当时看了那阵法,如果是有心修复,不可能是原样。”
“何诏拿不到土中碧反而设阵,难不成土中碧需要别的条件才能现世?”覃诩水道。
赵慵仿若被人一敲大脑:“答案其实很简单,把秦云此案与土中碧联系起来,就能得到一个很完美的结论。”
李俟菩鼓鼓掌,“激起怨气,以毒攻毒,诱人做引,布局五年,神物攫为己有。”
余愁山目光微黯:“很遗憾,最终是秦小姐填补了那个五年前就需要牺牲的空位。”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覃诩水看着那具白骨,“秦云此充其量只是何诏的一个供品?”
众人一时沉默。
不久,“你怎么知道土中碧长什么样?”余愁山看向李俟菩。
“你们不知道?”李俟菩反问。
其余两人点头如筛糠。
于是李俟菩不说话了。
赵慵咬唇:“此事关系重大,关于神物一事我得汇报上级,还有些事情,我得再回案发现场看看。”
她手机一震,掏出来看,是宁松帷发来的消息——
何诏现行踪于市中心人民医院。
赵慵拧眉,这是,胡谙住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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