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择熙看着对话框里的两条消息，目光沉沉。
盯着盯着，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不由自主地咬文嚼字起来。
什么叫“也算”？
原本可以不算作生日礼物的吗？
那干什么大半夜的还想着要给他送过来。
这么想着，秦择熙双手噼里啪啦打了一串字过去。
秦择熙：【马上快到门禁时间了吧。】
发送完，他又忽然怔住。
等一下秦择熙。
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不爽不想要直接拒绝说自己没空已经上床准备睡觉了不就好了干什么说这么模棱两可的话！
江煜晨那边估计一直守着手机在，聊天界面的备注很快就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没隔多久，江煜晨发来了消息。
江煜晨：【所以才问学长方不方便嘛！我跟宿管大爷打过招呼了，就算来不及回去稍微迟一丢丢没关系！如果方便的话学长下楼就可以！我去你宿舍楼找你！】
这家伙怎么跟宿管大爷关系都打这么好了。
不过如果他只是下个楼不用出宿舍楼大门不用担心过门禁时间要刷卡记名，好像没什么损失。
而且他现在衣服也还没换……
秦择熙：【好。】
秦择熙：……
不说高人，他至少得去医院看看为什么自己最近这么手眼脑不协调了。
对面的江煜晨也没给他后悔的机会，发了个收到的表情包。
……算了，下楼吧。
秦择熙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叹了出去，轻轻把椅子后移站起，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纪云栖注意到他的动作，眨了眨眼：“小秦你要出去啊？”
秦择熙嗯了一声：“下楼拿个东西。”
苏予安探头过来：“谁这么晚还给你送东西啊？”
秦择熙抿了抿嘴，丢下“江煜晨”三个字，就开门出去了。
宿舍门被他轻轻关上，也将其他三个略微傻眼的视线关在里头。
林砚舟刚洗完头，长发还湿哒哒的，一缕一缕黏在脸颊上，配着他的表情更显呆滞：“小秦说谁？江煜晨？不是已经送了个小人了吗？他居然还有东西没送完？”
纪云栖挑了挑眉，耸了耸肩，视线从门口转回到自己的手机上，回复了几句队内消息：“谁知道，有可能只是某人黏人的借口吧。”
苏予安wow了一声：“才分开几个小时啊~小孩就是黏人——”
可惜秦择熙没落东西，不然转回来开门听到他们这几句话肯定又要炸。
这个点宿舍楼的楼道灯已经关了大半，秦择熙踏出的脚步声在静谧的空间中格外清晰，配上泛着莹莹绿光的安全出口标志，实在很有鬼片的味道。
脑子里突然浮现曾经看过的影片画面，秦择熙心里紧了紧，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加快，原本一格格下楼，都变成了两格两格下。
这样一来，他到达一楼的速度变快了不少。
他们这的宿管大爷刚巡完楼，正过来准备卡着时间关大门，见秦择熙站在门口，有点老花的眼睛眯了眯，问道：“怎么这个点还不上去？我要关门嘞。”
秦择熙捏了捏手，看了看大门外，空无一人，好像某个人在耍他一样。
可江煜晨那一堆感叹号表达出来的急切又不像演的。
秦择熙也没想到，自己难得跟大爷搭上话，居然是在解释为什么在外夜游：“今天我生日……我朋友说还有个礼物没送，所以在这等他。”
大爷看了看他，没几秒，把手从门上收了回来：“哦哦，那行，他要还没到你催催他。”说着，他还摇了摇头，嘀咕，“小年轻啊，怎么就总丢三落四的……生日礼物这东西怎么能漏送呢……”
秦择熙：……
大爷，声音有点大，他全听见了。
刚准备拿出手机“催一催”江煜晨，秦择熙的余光中便出现了一道人影。
是江煜晨。
他回去后估计就洗漱了，此时身上已经不是秦择熙晚上见过的那套，而是换了一套毛茸茸的睡衣，配上他那一米八几的身高，看上去就……很大只。
秦择熙莫名其妙有一种江煜晨冲过来要是刹不住车就会把他一下子扑倒的感觉。
好在江煜晨的运动神经比秦择熙想象的好太多，他及时刹车，在学长面前稳稳停住，嘴上还在大喘着气，手上已经忙不迭地把包裹递给了秦择熙。
秦择熙当着他的面打开了这个包裹。
里面是一本书。
还有一顶深棕色的针织帽子。
那本书秦择熙没见过，但是作者的名字看上去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就是之前他在旧书店买的那本的作者。
压在书下面的针织帽就是很普通的帽子，不过料子摸上去软软的，不扎手，可以想象得出戴在头上会有多舒服。
江煜晨总算喘过了气，语速很快地解释这两样东西的来历：“之前跟学长一起看那本书的时候我就很喜欢这个作者的风格，跟我爸提过一嘴，他今天正好给我寄了这作者其他的书——我也不知道他从哪淘来的——但我觉得学长可能也会很喜欢，所以今晚一拿到就想先给你看……”
他顿了顿，歇了两秒，又说：“帽子是彭宛帮我打的，之前回去后他才有空正式收个尾，刚赶完。申城冬天还是有点难受的，学长保暖措施还是得做好。”
虽然江煜晨平日里是絮絮叨叨废话很多的样子，可该正经说事的时候，倒是能把话讲得很清楚。
秦择熙听完，总算理解了那个“也算”的含义。
前者是江煜晨自己都预料之外的礼物，他想分享，所以把这书也划进了生日礼物的范畴——但这书归根结底所属权还是在江煜晨。
后者是彭宛临时被请求赶工，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当天能送出去——反正有那个小人兜底——但是彭宛手速真的很快，最终让他给赶上了。
秦择熙望着这两份礼物，有点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只能很干巴巴地说：“……谢谢。”
可他很快就觉得这未免太敷衍了，连忙把这句扩容了一下：“谢谢你，谢谢彭宛，也谢谢叔叔……费心了。”
江煜晨听完，咧嘴一笑，凑近秦择熙，跟他小声抱怨：“其实要不是我手艺太烂了，怕打出来的帽子漏风冻着学长，也麻烦不了彭宛。”说完，他又伸出手作发誓状，“不过那个小人真的是我一针一线钩的！”
说起那个小人，秦择熙就想起来今晚跟母亲的那通电话，回忆起一些字词后，他没忍住，把不知道从哪来的气撒在江煜晨和蘑菇小人身上：“你还邀上功了……那小人针脚不匀松紧不一，眼镜还老掉，挂在钥匙上恐怕不出半天就找不着了。”
江煜晨装听不见那大半句的负面评价，只就着眼镜这个早有料想的事，挠了挠脸颊：“一开始我是想着要不要拿胶固定死的……但感觉可拆卸更有互动感？”他歪了歪头，调侃回去，“不过难道说眼镜才是学长的本体，就算是小人也不能没有眼镜？”
撒完气的秦择熙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反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无力吐槽：“拜托，近视人士谁离得开眼镜啊？”
“说的也是……那下次我带上胶，帮学长粘一下？”
“……那倒不必，没眼镜也挺可爱的。”
察觉到秦择熙并非真的不喜欢，江煜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人一轻松，就容易手欠嘴贱。
江煜晨伸手轻轻将秦择熙的眼镜往下拨弄了些，跟他没有镜片阻隔的眼对视上：“有一说一，学长不戴眼镜的话确实很可爱。”
说完，江煜晨往后退了两步，说了一句“书想什么时候还我都行”，就转身跑了。
鼻子挂着半掉不掉的眼镜的秦择熙：……
草。
这混蛋！
就是仗着他不会迈出门打他才这么大胆的吧！
秦择熙简直快被他气笑了，将眼镜推回原位，最后还是没忍住，抬手冲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外挥了一记空拳。
发泄完，秦择熙才愤愤拿着包裹上楼回寝。
在休息室内围观已久的大爷摇着头出来，关门的吱呀声和他的叹气声混在了一起。
唉。
小年轻。
明明是在谈恋爱吧，还说是什么朋友。
啧，他看起来有那么迂腐？
秦择熙一回到寝室，好奇得心痒痒的三人纷纷围了上来。
纪云栖趴在他的肩上，就差把他手上的包裹盯出两个洞：“所以他又送了什么东西？看看呗？”
苏予安比划了下这个盒子的大小：“感觉不小，反正肯定比蘑菇大。”
林砚舟没说话，可他同样杵在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份包裹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秦择熙对着他们把包裹打开，并将江煜晨的话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苏予安听完直感慨：“难怪有人说分享欲是最高级的浪漫呢……”
纪云栖朝苏予安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这个大拇指被恼羞成怒的秦择熙伸手压了回去。
林砚舟的关注点却是在那顶帽子上：“彭宛的手真的好巧啊，这就是家有妹妹的威力吗……”
秦择熙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许不对：“你想跟他学？”
林砚舟被看破小心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不入冬了，我看有人说今年冬天挺冷的，班长生日在十二月，我想着看能不能给她打一条围巾……她喜欢的那个ip我没找到围巾制品。”
秦择熙：……
恐怕这位是真的动了真情了。
……等等。
所以说，男生真的只会为了某个人而非单纯爱好去碰针织？
那江煜晨……？
秦择熙啪得一下给了自己脑袋一巴掌。
别想了！赶紧洗洗睡吧秦择熙！！
小秦狠起来自己都打【bushi】
恭喜小秦正式进入“这人哪哪都不对”的观察期！小江即将被学长高强度审视【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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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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