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周后的好几个星期，堪称学期中的黄金休闲时段。
距离焦灼的期末周至少还有一个多月，没什么要紧事压身的学生们，玩的玩浪的浪，逍遥自在，整个学校都弥漫着一股松弛的气息。
不过这跟秦择熙没什么太大关系。
不怎么出去玩的他，生活节奏一直慢悠悠的。
把旧书的电子版整理完、征文交稿后，秦择熙便没什么事做了，剩下的时间，无非是规规矩矩上课，跟室友打打游戏，去图书馆泡着看书消磨时间，或者去听听学校办的讲座。
学校的讲座分成两类，一种是院系强制参与的任务，跟被排了节全系大课似的。
一种是自由参与——当然也有一定的充场任务，不过这个时候又会和志愿者任务挂钩，大家感兴趣就自己去，不感兴趣被抓去做壮丁也能悄悄玩手机混个时长分。
秦择熙这次是报了志愿者的，好在上头没有硬性要求他们一定要坐前排当实时捧场。
于是他依旧挑了个偏角落的位置，在开场前人员尚且稀稀拉拉的空旷报告厅里，瞅着还挺显眼。
以至于，江煜晨明明只是下意识扫视全场想找个位置，却一眼捕捉到了秦择熙。
非常自然而然地，江煜晨快速朝着秦择熙的方向靠近。
“学长——”
秦择熙正低头刷着手机，听到这熟悉又黏糊的声音，心里咯噔了一下。
秦择熙抬头，看见的就是江煜晨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秦择熙：……
这都能碰上？
今天这讲座内容既不文学也不金融吧他来是干——
“学长也来当志愿者？”江煜晨显然把他写在脸上的疑惑和那点不易察觉的僵硬尽收眼底，直接亮明了自己今日的任务。说完，他自顾自地掰下秦择熙边上座位的坐垫，一屁股坐了下来，还顺口补了一句，“我们也太心有灵犀吧，这都能碰到一块去。”
秦择熙：。
不，讲实话是并不想跟你有这方面的心有灵犀。
要不是志愿者报了名就没法临阵脱逃，秦择熙现在就想拔腿走人。
……早知道，早知道……
算了，哪来那么多早知道。
指望靠换个座位摆脱江某人完全是异想天开。秦择熙只能勉强维持表面的镇定，顺着江煜晨的话头，斩断撇清一些奇怪的暧昧：“我只是碰巧没课。”
“巧了，这个时间段我也没课。”江煜晨笑容更灿烂了，并且开始发散畅想，“那下次要是还有讲座我们一块？”
“不。”秦择熙飞速拒绝，“而且这又不是想报就一定能报上，别想了。”说完，秦择熙的屁股还往过道又挪了一点点，身体力行表达自己的拒绝。
江煜晨顺势扁了扁嘴，做出了一副很遗憾的表情，大声蛐蛐：“学长就这么嫌弃我吗……”
这委屈吧啦的口吻让秦择熙的眼皮子不由自主狂跳起来。
说起来，生日那天，拜江煜晨大发特发并且图文并茂的朋友圈所赐，秦择熙在他的社交圈里出了名，最近走在路上，秦择熙能明显察觉到投向他的视线变多了。
人也不打扰，就是看，看完便和同伴说，哎那不是江煜晨的学长云云。
本来秦择熙就不是个特别喜欢被关注的人，这样一来，他乐意跟江煜晨走近才怪。
想归这么想，但秦择熙还是对一件事有深深不解：“倒是你，为什么总跟我贴一块？”
他自己确实猜测过一堆，可终归不是江煜晨自己的答案。
江煜晨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委屈切换成了困惑，好似秦择熙在问什么答案显而易见的事：“因为我跟学长最熟啊，不跟学长坐一块还坐陌生人堆里去吗？”
秦择熙：……
你猜我信不信你的鬼话。
秦择熙试图翻旧账跟他掰扯：“第一次部活坐我边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是陌生人了呢？”
江煜晨眨了眨眼，一脸“此一时彼一时”的坦然：“那时候我是有问题要问学长，目的性很强，不一样。”
秦择熙目光死沉：“之后总没问题要解决了吧。”
江煜晨点了点头：“可那一次之后跟学长的亲密度就比别人高一截了呀。”他伸出两只手，煞有介事地比划出一个短短的线段，“跟别人是这样的。”之后，他把手指间距拉长一倍，“跟学长是这样的，现在就更长了——我的行为逻辑基于这个，不是很正常？”
正常个头。
秦择熙才不信他这个糖衣炮弹。
就前头几排坐着的正熟稔回头跟江煜晨挤眉弄眼打招呼的人，一看就是跟他玩得很熟的。
这家伙人缘有多好他还是有点数的，室友、同学、系篮球队、社团……这帮人绕操场排一圈都排不到秦择熙。
秦择熙深感两个人在鸡同鸭讲，放弃般靠回椅背，自闭地重新刷起手机。
时间终于慢吞吞到了讲座开场，主持人上台为今日讲座老师作简单介绍，秦择熙顺势收了手机，目光专注地投向舞台，一副“求知若渴闲人勿扰”的架势。
但其实这种认真在自己并不感兴趣的领域很难坚持。
尤其是，台上人讲起话来还跟催眠一样。
秦择熙不得不使出杀招，打开手机备忘录，试图从一堆水货自夸中总结出哪怕一点有用的干货。
余光中，秦择熙看见一直还算安分的江煜晨也拿出了什么东西。
是个巴掌大的小本，自配了一只很小的圆珠笔，正被江煜晨捏在手里写写画画。
瞧他那副认真的架势，好像比秦择熙听到的重点要多得多。
真的假的。
这人记的怕不是“如何不重复吹牛自夸”教程吧。
秦择熙满是恶意地想，可眼睛却忍不住往那个本子上瞟。
就连开场前挪远的屁股都悄悄挪回来了不少。
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想看看本子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这家伙写了好久都没翻页，秦择熙可不觉得那点横线够写几个字。
江煜晨当然没有错过秦择熙的动静，更别说秦择熙望过来的视线看似不经意，其实灼得他手都有些发烫。
是超在意的学长一枚。
有点新奇。
江煜晨把本子的折起幅度变大，这欲盖弥彰的遮掩，钓得秦择熙脖子都不经伸长了些许。
江煜晨越是这幅不给看的样子，秦择熙越想知道。
……等等，秦择熙，你什么时候窥私欲这么强了。
脑子里响起的警铃把秦择熙的理智唤回，他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投放到讲座上，手指在备忘录中噼里啪啦敲下几个PPT上写着的关键词，可只有秦择熙自己知道，这些内容就跟流水一样滑了过去，一点都没进脑子。
倒是耳朵更好使了似的，把江煜晨那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他又写了什么东西。
他停笔了。
他……翻页了？
秦择熙目光右移，看见的只有被放在小桌板上一片空白的本子，以及江煜晨压着本子的手腕，和艰难转着小笔的手。
秦择熙莫名其妙有种感觉。
江煜晨是故意的。
这种猜测带来的恼怒让秦择熙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他彻底断绝了给予江煜晨的关注，就是江煜晨又开始窸窸窣窣写写画画，都无法再引起秦择熙哪怕一个转眸。
这种僵持，持续到了中场休息。
秦择熙在注意到，即使是中场休息、无人讲话的情况下，江煜晨还在写写画画时，他便明白，这人压根不是在记什么笔记。
可到底什么东西能让江煜晨整到现在还没停下。
他是在小本子上画了一整个小人书连续剧吗。
“学长好奇？”
突然，江煜晨出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无言的局面。
秦择熙被他这么直球的问话噎了一下，偏过头，嘴硬：“才没有。”
江煜晨“哎”了一声，抖了抖手上的本子：“真假的，学长都看我好几次了——”
被戳穿的秦择熙口不择言：“别自作多情，我只是被你的动作影响到了而已。”
江煜晨才不信他的说辞：“那秦学长在考场上岂不是很容易被影响？这不好，得改。”
秦择熙：……
这混蛋怎么还说教起来了。
江煜晨瞥了瞥秦择熙那隐隐约约咬牙切齿的模样，及时刹车：“哎呀，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随手画了点东西……”
“画？”这字刚脱口而出，秦择熙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那么上赶着回应干什么，搞得他真的很在意一样！
江煜晨当没看见他的懊恼，点了点头，把本子递到秦择熙面前：“对啊，画画。我画画还挺强的，以前写几何题画辅助线都不用尺子的哦~”
秦择熙心说画直线和画画强有什么必然关联，手上却很诚实地接过了江煜晨递到跟前的本子。
一打开，秦择熙只感觉他在看什么抽象玩意。
摊开的这面，左边是一只蘑菇，边上有一个拿着一个疑似壶的东西的火柴人，在给这蘑菇浇水。不过滴下来的不是水滴，而是各种小字。
……全是目前江煜晨知道的秦择熙喜欢的东西。
这蘑菇和火柴人分别指谁不言而喻。
右边则是一个身形有点扭曲的蘑菇，这只蘑菇脸上还带着黑框眼镜，眼镜边画了些星星，写了一句“I'm watching you”，还有一堆正字，好似在记什么数。
“是学长刚才偷看我的次数。”秦择熙听见江煜晨这么说。
秦择熙：……
秦择熙真想一把将本子拍江煜晨脸上。
秦择熙忍得手背青筋直冒，最后还是颤着手继续后翻。
然后他看见了一堆各种形态的蘑菇。
认真听讲的，长出手写笔记的，坐得笔直的，累得腰有些弯的……还有跳起来打火柴人的。
秦择熙啪得一下把本子合上，如江煜晨所愿，将本子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江煜晨：哎呀——XP
呵。
画画强。
秦择熙咬着牙，喘着气，红着耳朵想。
他再搭理江煜晨，他就是狗。
这周没榜，更7k ，现在已经3k3了，具体是还有一更还是两更看下一章写多少。
人已困懵，但感觉写两个人闹腾日常已经信手拈来（并没有）
今天是暴力蘑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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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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