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藤抿紧唇,眼圈憋得发红:“对不起,医药费我会还的。”
吕善没说什么,只是很轻的叹了一口气,说:“孩子,我希望你好,希望你能过得很好,这样我也能放心把余佑交给你。”
她的那声叹息,仿佛直接叹进了李藤心口,堵在那怎么也上不来,他低下头,哑声道:“对不起,善姨。”
接下来的几天里,余佑都没有见到李藤,昨天和吕善说好,今天周末放假,他可以去医院看望李藤。
他到的时候,李藤背对着他坐在床边,背影看起来很孤单。
他一定很无聊,余佑想。
他走到李藤身边,李藤闻声抬起头看他,空洞的眼神有了焦点,仰着头看余佑的样子有点呆:“你怎么来了?”
反应过来后又想到余佑过来大概是乘交通工具,车上那么多人,余佑怎么能习惯的?
“你自己来的吗?”
余佑点头。
李藤皱起眉:“怎么能让你自己来,你一路上还适应吗?有没有哪不舒服?”
余佑被他连环炮似的问题问着,脑子慢慢转,想到刚才坐车,是有点不适应,但一想到李藤,好像就没什么了,于是摇摇头,说:“李藤,我来陪你……这里,很无聊吧。”
李藤喉咙一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看着他温和的眉眼,张了张口,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余佑放下书包,把自己的画具拿出来,递给他:“画画,我教你。”
余佑无聊的时候就会画画,画画会让他感到快乐,他想,或许李藤也会喜欢。
李藤一直看着认真教他画画的余佑,开始的时候还能随手画两笔,后来渐渐变成专心看余佑画画了。
窗边的床位采光很好,余佑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晨光撒在他身上,为他盖上一层朦胧的外衣,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旁边交谈的声音渐渐遥远,他和余佑自成一方天地,无人打搅,静静听着画笔落下的沙沙声和少年乱糟糟的心跳声。
来给他测量的护士打破了这份独属于他们的安宁。
余佑见到生人,收起自己的画,往李藤身边缩了缩。
护士见状多看了一眼,李藤在旁解释道:“他有点怕人。”
护士看着余佑的脸,又看向李藤,笑着点了下头。
李藤没让余佑在医院多待,一股消毒水味,人还又多又杂。
他本来打算自己亲自去送他,但余佑不肯,李藤拗不过他,只好坐在病床上,叮嘱他到家之后给自己打个电话。
上了学,余佑又好几天没有见到李藤,只有等到周末才能和他待上一段时间。
好在没多久,李藤终于出院了,余佑还是在学校看见他才知道他出院的事情,他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余佑有些难过。
放学的时候,余佑坐在教室,没有画画,静静地看着门口,等了很久很久李藤也没有来,他感到很生气。
他背上书包,头也不回地快步走,突然某一刻,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李藤正朝他跑过来:“余佑,余佑!!”
他没有动,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李藤,话里带着自己未曾意识到的委屈:“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李藤一到学校,本来想要跟老师办理退学,但学校一定要找他家长,他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只是在晚上去找了个兼职,忙到刚才才休息,等会送完余佑还得回去。
这些他都没有跟余佑说。
只是变魔术一样拿出有些软化的冰激凌,笑着说:“给你这个,好远的,这才没来得及,你多等一等我嘛。”
余佑心里那点不满和委屈,被一个有些软化的冰激凌哄好了,他问:“是给我的吗?”
李藤记着他肠胃不好,说:“你只能吃两口,不然会生病,你也不想住医院是不是?”
余佑看着李藤,目光近乎虔诚地看着他手里的那根冰激凌,两人随意坐在马路边,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
李藤吃两大口,便递给余佑咬一口,然后立刻收回来,下一次玩心忽然起来了,举起手把冰激凌抬高。
余佑着急皱眉要来抢,嗔怒地看了一眼李藤。
李藤笑弯了眉眼,这才重新向他伸来手。
一根冰激凌,大半是被李藤吃掉的。
把人送到楼下,李藤没上去,“我在这里看着你上去,不怕,去吧。”
余佑反驳:“我本来就不怕。”
李藤笑了,抬手戳了戳他的脸,说:“那你很厉害。”
余佑没躲,只是在他放下手的时候擦了擦脸,看起来有些嫌弃,然后才往楼道里走去。
李藤站在楼下,点了一支烟,整张脸淹没在烟雾里。
抬起头的一双眼睛比夜空明亮,看着楼道里的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
二层。
三层。
进屋了……
透过那扇暖黄色的窗子,看见余佑和吕善的身影,等到指尖的烟快要燃灭,他才转身离开。
一场夜戏拍到很晚,就吃冰激凌那场戏,两人生生吃了好几根才拍完。
纪青旬看出他的紧张,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江有轨吃的时候,动作很轻地擦去他嘴边的奶油,用盛着整个宇宙的温柔的眼睛看着他。
那一刻,江有轨好像真的感受到了来自李藤的爱意,如同海水般深沉,那份克制的热烈如同翻滚掀腾的海浪,却又如此澄澈。
那一幕的纪青旬一直在江有轨脑海中播放,他突然想,那一刻的纪青旬真的全然都是假的吗?会不会纪青旬会在某一刻,很不小心的,露出那么一点点真心出来呢?
但随着成兴一声“卡”,纪青旬的眸光瞬间淡下去,而江有轨也霎时间清醒过来,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垂首提醒自己,假的,李藤只喜欢余佑,不是江有轨。
可他就是余佑,他喜欢李藤,也喜欢纪青旬。
所以为什么纪青旬不喜欢余佑呢?
纪青旬要是也喜欢余佑就好了。
江有轨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困住了,朝着站在成兴旁边的纪青旬走去,就在他离对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纪青旬却突然走开了。
江有轨的脚步顿住,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住,看着纪青旬的背影,慢慢收回迈出去的半步脚,找了个能够用余光看见他的地方,沉默地准备拍下一场戏。
纪青旬生日那天,剧组准备了蛋糕,制片推上来的时候纪青旬还没反应过来,看着蛋糕上的数字,他才反应过来笑了下:“坏了,又在大家的见证下老了一岁。”
此话一出,工作人员抗议。
“纪老师永远年轻!”
“永远十八岁!!”
纪青旬笑了,答应等下戏时请工作人员吃饭。
那天成兴也大发慈悲,早早收了工,表示要狠狠宰他一顿。
纪青旬的一些大粉知晓拍摄地点,精心布置了场地,集中给纪青旬送信表示祝贺。
丁小橙收了信,站在纪青旬身后,听见纪青旬一如既往的给这些粉丝报销机酒,送去之前陈远准备好的礼盒,有时间的、愿意的、纪青旬可以请吃饭,没有时间的,可以直接接收转账。
两人回到酒店已经凌晨一点多,丁小橙瘫倒在沙发上,“这到底是谁在给谁过生日啊?我好累啊……”
纪青旬眉眼也露出一丝疲惫,看着丁小橙四仰八叉的样子,叹口气:“你要不要注意一下形象。”
丁小橙缓缓抬起一只手,有气无力道:“旬哥,我都快要死了,还要什么形象?”
“让陈远给你加班费。”
丁小橙立马坐起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但很快又拉下嘴角:“不对啊,这不是应该的么?!”
纪青旬:“三倍。”
丁小橙咧开嘴角,立马蹦起来:“好嘞,那我这就退下了,旬哥你有事情随时call我!”
丁小橙走到门外突然想起来什么,又探了个脑袋出来:“对了旬哥,剧组工作人员送的礼物还在饭店,到时候直接让人送到酒店还是寄回去?”
纪青旬动作顿了下,“寄回去吧,寄回尚榕。”
丁小橙比了个OK的手势,缩回脑袋没了影子。
剧组的饭局,纪青旬只在开场的时候出了一面,爽快地闷完一杯酒,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放下杯子的时候,偏红的唇上沾着酒水,眸光潋滟,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丝欲。
江有轨站在角落,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见他抬步就要往外走,这才有些着急地问旁边的工作人员:“他怎么走了?”
工作人员揶揄道:“偶像发言怎么不认真听啊,他说他还有个粉丝生日会,让咱们该吃吃该喝喝,他买单。”
江有轨低低的“哦”了一声。
看样子是看不见纪青旬了。
一场局也没什么意思,江有轨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喝酒,成兴找过来,两人喝了一阵。
成兴来之前就喝了不少,没一会就有点醉了,两颊泛红,说话絮絮叨叨地,江有轨喊来工作人员,把人扛上车子,送回酒店,临分别的时候,成兴打着酒嗝鼓励他:“小江啊,你一定要好好干啊,我看好你………”
江有轨笑着点头,看着车身越来越远。
他喝得也不少,只是不上脸,眼下冷风一吹,多少也清醒了几分。
回到店里,里边的人也没几个了,江有轨拿起自己的外套,看见角落堆成小山的礼物,问旁边的人:“这些礼物会怎么处理?”
对方看了一眼,说:“大概会托人送回去吧,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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