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连，你打算去哪？”
眼前骤然出现的光线给眼眸带来几分刺痛，沈恒下意识眯起眼睛。
耳边环绕的声音不知是因为距离过远还是因为意识不清，带有些飘渺的意味。
下一秒答案就出现了，就是沈恒自己头脑不清醒而已。
因为声音的主人就在他身边。
一张让沈恒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进入他的视线中，只是装束于沈恒记忆中的形象出现了偏差。
路易穿着一身偏向维多利亚风格的黑色洋装，裤脚束进靴子里，布料上带有低调奢华的暗纹，搭配起来显得干练又矜贵。
最为醒目的还是路易头顶那顶巨大的帽子，类似巫师帽的款式，帽尖上还挂着蝙蝠状的小吊坠。
熟悉而陌生的复杂感蔓延上沈恒心头，这一幕让他似曾相识，但却从未在他和路易认识的这几个月内发生过。
而且那连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哪里出现过？
期末考试的诸多知识点在沈恒的脑海中取得了记忆优先权，以至于之前那段由小纸条带来的记忆被埋没在了最底下，加上又是在梦里，沈恒一时间也没想起来究竟是个怎么一回事。
依然清澈，还未被社会毒打污染的大脑使得沈恒减少了许多对自己梦境的猜测，只觉得自己会在梦里见到路易，是自己日有所思，也有所梦。
果然自己对路易的喜欢是真的，在自己梦里的路易都这么好看。
沈恒还有些得意洋洋。
就是着梦里有一点不好，身体总是有点不受自己控制，这会还没等沈恒组织好语言，身体就自己讲话了。
“应该会回我原来的国度吧，也是时候了。”
沈恒勉强听出来是英语，但又和自己学的有不少区别。
不过不用他费劲翻译，脑子自动就理解了自己在说什么。
“啊，你不是已经不是圣子了，怎么还要回去，而且你之前说过要和我回城堡的，封你做伯爵哎。”
路易看上去眼前人类的食言有些不满，嘴角直接撇了下去。
沈恒下意识不想让路易有什么不满，费劲力气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效果微乎其微，只能操控那么一两根手指。
“光明神不久前给了我回应，我需要回去一次。”
被路易称作那连的人回应得十分迟疑，但言语中并没有给路易留有什么余地，同时一阵莫名的痛苦席卷了沈恒的心脏，带给他无法呼吸的错觉。
“好吧，那下次再见，我要回去了。"
失落的吸血鬼拉下自己的帽檐，将上半张脸阴藏在阴影中。
宽大的蝠翼在背后张开，路最后只留下了一句简单的道别。
在这篇大陆上，诸神往往不会插手世间琐事，而神谕常常也是不可抵抗的。
路易不知道人类圣子与光明神的交易，只能期待下一次见面的到来。
他希望快一些，在他陷入休眠之前。
路易消失之后，沈恒一下子就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不同于先前的模糊，他不仅能灵活地操纵这具身体，还能清晰看到周围的一切。
沈恒意识到哪里有一点不对劲。
这好像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梦境。
他抬起自己的手，发现与自己原本的模样有了不少出入，不仅肤色更加白皙，整个手掌也大些。
更别提手背上繁复的金色纹路了。
一时间埋藏在深处的记忆悄然苏醒，缓缓融入沈恒原本的回忆中。
“你知道你是谁……不要……放……”
那连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沈恒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好似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什么？”
沈恒脑子里跟浆糊似的，那连的音色也算得上一句好听，可是现在对于沈恒来说和厉鬼哭号没什么区别。
“别放手，记得……”
显然那声音并不想回答沈恒，也可以说没有回答的意识，只是一遍遍重复自己的内容。
沈恒头疼欲裂，偏偏怎样都无法离开这个姑且算是“梦境”的地方。
“沈恒！沈恒！”
事实证明有点时候，当你被自己的梦境困住无法逃脱，有个会叫你起床的朋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当路易的喊着自己的名字，把沈恒从梦里拉出来的时候，沈恒是十分感动的。
以至于他睁开眼看到路易，听到窗外鸟叫的时候，都有一种流眼泪的冲动。
可能这只是一种夸张，但现实就是路易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把沈恒叫醒的时候，这个人类的表情是委屈巴巴的。
“我看你好像做噩梦了，就叫你了，你不会还要怪我吧。”
路易等着，他决定沈恒要是怪他一个字，他就把沈恒从床上扔下去。
结果过来三秒，对面一丝动静也无。
“嗯？”
很少有生物敢不回答路易的问题（在他当亲王的时候），沈恒在这个世界不是第一个，路易说实在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但是如果沈恒忽视他的话，路易真的会不高兴。
沈恒睁开眼先花一点时间消化了一下在梦里接收到的信息，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然后他在路易爆发之前伸手抱住的面前的吸血鬼。
“谢谢亲王大人叫我起床。”
他从前费劲心思才让他自己和路易摆脱了原本的设定来到这个世界，既然有新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手呢？
居然还有提醒的环节，也真是小瞧了他。
路易：？！
“你放手。”
他不懂沈恒一大早在发什么疯，跟吃错了药一样，动手动脚就算了，还叫他什么“亲王大人”。
你悄悄这是好朋友该有的样子吗？
路易直接伸手想给这个家伙来上一拳，看看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忽视新世界的鬼怪体系，在他老家，这些都是可以武力降伏的。
沈恒又卡在挨打的前一秒松开了手，
给了路易离开房间的机会。
“我先走了，你记得去吃饭。”
路易不想和这个诡异的家伙在同一个房间多待一秒，刚刚抱他拿一下直接让吸血鬼汗毛倒竖了，让他一直走到房间门口还心有余悸。
而且沈恒刚刚的行为模式还让觉得有点奇怪的熟悉。
指导路易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沈恒才收回自己隐晦注视的目光。
他低头瞧这自己手臂上的契约印迹，心里直冒酸水。
怎么路易对这具身体这么哈，他以前十几年都没有这个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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