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拿着医疗箱的男子示意苏羽漾坐下,正准备拿消毒用品时,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医疗箱男子连忙低声道歉,温和带着歉意:“抱歉。”
旁边黑衣男打趣道:“原来你还会痛?!”
苏羽漾不敢看自己的伤口,看了更痛,于是他闭起眼睛。听到对方的调侃,他反驳:“怎么可能不痛?”
医疗箱男子皱了皱眉,解释道:“你这袖子能拉起来一些吗?不然伤口处理不干净。”
虽然衬衫已经裂开一条大口,但因为伤口过大,仅靠破口无法完整处理。
“等我一下。”苏羽漾睁开眼,快速将衬衫脱掉,“这样比较方便。”
衬衫一被移开,血肉模糊的伤势暴露在空气里。
肩膀上一道成年男子手掌大的伤口骇人,腰腹间交错着数条深浅不一的战斗伤痕,背后更是斑驳一片,大片瘀青遍布他的身体,惨烈的青紫,瘀斑深得发黑。
领头黑衣人,语气带着难掩的讶异:“小疯子......你这样还撑得住,真有你的。”
这副模样,换做旁人早就倒在地上哀嚎,他却还能强撑着不让他们察觉异样,这也是个人才。
苏羽漾抬起下巴,语气毫无波澜、轻描淡写,却藏着一丝莫名自豪:“那当然,我耐扛!”
他没有得到预想中的赞叹,反而是......
“痛!”
冰冷棉签猛然压上裂开的伤口,灼热痛感像电流顺着神经发散开来,他的五官极为扭曲,呼吸一滞,冷汗直冒。
罪魁祸首说:“肌肉放松一点,这样不好抹药。”
棉签上绿色的消毒水,顺着伤口蔓延冲洗着伤口,。
原本还在嘻嘻哈哈的黑衣男们,在看到那消毒水瞬时,全都闭上嘴。抬头看天,低头死盯地板,没一个人和苏羽漾对视。
“嘶......”某个人悄悄吸了一口凉气。
绿色消毒水是军部最新实验成果,又名A-6绿脉液,不过大家更喜欢叫它杀虫剂,主要应付虫族造成的伤口。
这东西会深入肌理,把被虫族感染的组织连根清理,痛起来像万根细针搅拌神经,火辣钻心刺骨。
这也是为什么它的功效比目前市面上的消毒水好上数倍,另一方面这也能证明他的效果作用到人体内部......吧?
黑衣领头人发表不怕死的言论:“男子汉不轻易掉泪,更何况这点小伤。”
旁边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大,就冲你这句话,下次你就做个榜样,这瓶......专属你了。”
他拿起盖上并放在敞开医疗箱内的消毒水,在他面前晃一圈。
苏羽漾抿唇,正要继续和他们拌嘴,下一秒。
“再来几只虫族,我都......痛!”
苏羽漾浑身一颤,背脊崩紧成弓状。
医疗箱男子语气冰凉,手上棉签戳了下伤口:“安份点,别乱说话。”
消毒水接触伤口,想想就痛,更何况是直接体验。
刺辣的痛感一波接一波袭来,让他脑中一片空白,魂魄都被痛楚震飞。
“再忍一下,还有后背。”
好险今天坐在那的不是我,看着苏羽漾的下场,之后和虫族对战要避免造成伤口,在一旁的黑衣人们心想。
终于,等到后背伤口也处理完,苏羽漾整个人都麻了,全身麻木,也算是另类的被“活生生地剥皮”。
包扎时,厚重的绷带一层又一层地缠绕在他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像被裹成一具木乃伊。
领头人蹲在苏羽漾旁边,挑眉问:“小疯子,怎么还抱着那件衬衫不松手。”
他说的是那件混杂虫族和苏羽漾血液、目测不能穿的衬衫。
苏羽漾声音有些虚弱,但干脆俐落:“我喜欢。”
领头人看了他一眼,那是一双鲜亮、纯粹的碧绿色眼睛,苏羽漾和他对视到了,可能是贫血加上身体原因,导致那一瞬间,眼前发黑,脑袋也跟着发晕。
苏羽漾甩了甩头,马上恢复正常,仿佛刚才是他的错觉。
领头人语气转了个弯,缓声问:“这大晚上,怎么一个小孩子在外头游荡?”
苏羽漾:“捡回收,拿去卖。”
虽然看不到黑衣人的全貌,但可从隙缝中窥见对方眼底的疑惑。
苏羽漾又补充说道:“一斤废纸可换四星币。”
领头人点头表示知道,并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咻——!”
一道划破夜空的声响打断他们的对话,苏羽漾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接着又一声,两声......
“咻——!”
“咻——!”
一道道机甲略空而过,速度快得就像是一道道流星,庞大的机甲群聚一起,形成一道银色的河,在这漆黑的夜晚中格外醒目。
没多久,远处传来虫族被灭杀的咆哮与爆裂声。
一直潜伏在招牌上的第五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跟领头人交换了眼神,就悄然消失。
领头人不失关心地开口:“好了,小疯子,我们也要走了。你就在这边坐着,附近的虫族我们都处理过了,等边际巡逻队将剩下的虫族清完,紧报解除后你再回家。”
他拉好黑斗篷,沉稳大步转身离开,身影融入夜色。
队伍最后方,只剩医疗箱男子停下脚步,他弯下身子,递给苏羽漾一罐全白、没有标签的药罐,贴心解释:“这个给你,里面的药膏适用于你身上的所有伤口。”
临走前,他又将了一件外套披在苏羽漾肩上:“拿着吧,不要着凉了!”
“多谢。”苏羽漾回应。
“不客气。”这声回答几乎被夜风吞没。
确定他们都走远,苏羽漾才真正松下肩膀,不只是身体,连心也随之放松。
他将外套穿上,拉起拉链。这件外套大得包裹到他的大腿处,衣领高到遮住他的鼻子,不过带来的温暖让他感到安心。
苏羽漾捡起地上的水果刀,慢慢走到附近树下,坐着闭目养神,等待紧报结束。
另一边,离开的黑衣人交谈。
“老大,你在怀疑那小孩?”
“有一点吧,这么晚还在外头游荡,又刚好撞上虫族孵化。”领头人不满地啧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说谎,他的视线转开,我没发动到探测能力......”
“可他的伤都都那么严重,如果真和任务目标有关,他至于这么拼命去打虫族?那可是他辛苦孵化出来的。”
“也有可能是跑不掉。”
关于苏羽漾是否是他们要逮捕的目标,他们暂时没有结论。
“不过,小顾,你怎么把自己的外套给出去了?”
其他人立刻投来八卦的目光,盯着医疗箱男子。
“他的衣服也不能穿,就这样回去,怕是有些不妥。”那人淡淡一笑,轻声回答。
想到苏羽漾遍布伤痕的身体,即便包扎完,绷带也遮不住他的虚弱。这样的身体状况没有保暖,怕是要生一场大病。
理由听起来正当,众人收回目光,看来是他们思想龌龊了。
“所以他到底和王家有没有关系?”有人低声问。
“别想了,顺着情报查下去就知道了。”
臆测永远不会有结果。
*
边际巡逻队,不愧其威名。才没多,红色紧报便解除。苏羽漾沿着回家的路走着,遍地可见方才战斗痕迹,以及虫族的残骸。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虫族,夜色静谧,只有漫天星光作伴。
终于,凌晨时分,历经千辛万苦,苏羽漾抵达自家,从远方隐约可见窗户透出的亮光。
他们怎么开着灯,苏羽漾心想。
悄悄推开门——
“嘎——吱!”
他的心猛烈一跳。
年久失修的木门,声音格外响亮,惊醒了苏岑与苏阡。
两小只原本趴在桌子睡觉,听到门边动静,苏阡先是紧张,看见是哥哥后才放松谨惕。
苏岑揉着眼睛,半梦半醒间愣了一会儿后才看清楚,一见到苏羽漾,她就哭了起来,不是大声嚎哭,而是无声地掉着眼泪,时不时地抹去脸上的水痕。
他一个转身关门,苏岑飞扑过来,她一把抱着哥哥,声音闷闷地:“我以为大哥哥你回不来了。”
多年不响的紧报,一响就是红色最高等级,再加上哥哥一直到深夜未归,她以为哥哥被虫族给吃掉,越想她越难过,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苏羽漾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苏阡求救。
苏阡避开他的视线,不与他对视,苏阡也在生哥哥的气。但......生气归生气,苏阡的眼角在灯光下反射出银光。
苏羽漾看着两人的泪水,手握不住拳,垂下又颤抖,心中满是歉意,也止不住地刺痛。
他握紧拳头后讯速放开,蹲下身正视苏岑,认真地说:“抱歉,是我回来晚了。以后晚回来,我会提前说。哥哥保证今天的状况绝不会再出现。”
苏羽漾的话像是打开水库的阀门,听到后,苏岑放声大哭。
另一边苏阡也流着泪,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苏羽漾手掌轻抚他的背,轻轻拍着,低声承诺:“对不起,是我的错,不会再有下次了。”
两小只哭着没多久便累了,眼睛哭肿,眼皮撑不住地闭上了。苏羽漾将他们抱回各自的房间,盖上被子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第一次当哥哥,一时间忘记了家里还有人在等他,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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