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雀连连附和道：“谢谢啊，不方便，叫人看去了说闲话的。”
小医生皱着眉头耸肩要走，还不忘追加一句，“女人生孩子要命的事，可一点都不脏。还有，不论男孩女孩，都是宝。”
“是，是。”
小医生走得飞快，闵思齐亦咬着牙坚持着将人塞进车里。
灰雀坐在驾驶座打着火，透过后视镜看到儿子随便地用袖子擦把汗，不顾上喘口气又忙着将人挪了挪位置放得舒服点，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我告诉你，拉到城外就挖个坑给她埋了！你什么都别想，不可能！”
“我想什么了？”
“你爸我也是男人，我懂。儿子你是没结婚没沾过女人，等会儿找个地方让你上一次，你就会发现女人就那么回事，把脸一捂，上谁都一样！”
闵思齐紧紧抿着嘴，嫌恶道：“爸，你别说那么下流，我又不是强-奸-犯，做任务就好好做，我绝不会拖后腿的你放心吧。”
灰雀冷笑了一声猛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般不顾安危斜插入前方车流中，引发一片骂声。后头跟着的省警厅的车子试图跟上却被别住，凌峥嵘则猛甩了把方向盘硬跟进了半个车身。
被加塞的驾驶员骂骂咧咧，凌峥嵘却拧着了眉心紧紧盯着那辆车。
好在绿灯很快亮起，车流再次动起来。
闵思齐向后看了眼提醒道：“爸，咱们被跟上了，掩护的车怎么还没来？”
灰雀紧抓着方向盘，闻言冷笑道：“没有掩护的车了儿子，因为我就没按照原计划的路线开！”
“什么！”
“你放心儿子，你爸我想过了，你瘸了这笔账必须跟她算，等你把她玩残了傻了，再送走。”
闵思齐瞪大了眼，“你就不怕上峰找你麻烦？”
“他懂什么？除了吃喝玩女人，这些年的活不都是我干的！可他呢？他权利那么大，家族势力遍布胖达国，我叫他给我换换单位都不干！”灰雀咬牙切齿地骂道：“他要是敢和我翻脸，我就敢告到ZY！把他家族都告倒！”
他形容癫狂，“你腿瘸了，就给我两千块钱，打发叫花子呢！他等着，踏马给我等着！”
闵思齐气得发抖，“爸你冷静点，我要的是女人吗？我要的是以后出国的机会！你现在阳奉阴违得罪上峰有什么好处？拔出萝卜带出泥，他要是跨了，咱们也没好果子吃！”
“我不管，我不管！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见着这破厂子要倒闭了，他就是不肯帮我 ，要死大家一块死！”灰雀不管不顾地叫起来，左手疯狂拍打方向盘，喇叭声刺耳，车子左摇右晃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两人的争执声吵醒了孟图南，她幽幽睁开眼坐直了身子。
闵思齐猛地闭嘴，右手下意识搭在膝盖上用力收紧，侧脸看向她，眼神阴翳复杂。
“我们又见面了。”
孟图南闻言只瞥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平静地透过车窗看出去，只见两侧挺直的白皮松飞快向后退开，街边矗立的三层小楼偶尔在视线里一闪即逝。
灰雀透过后视镜飞快看了她一眼，当即被她的淡然刺激到，一面将油门踩到底，一面暴怒地拍着方向盘，“阿奇你看这个贱女人，她凭什么一脸无辜？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上她的时候浪不□□！”
闵思齐噌地一下涨红了脸，声音都喊劈叉了，“爸你能不能闭嘴！”
他又转过头看孟图南，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深吸口气才道：“我知道你玩枪厉害，但你到底是个小姑娘，现在又手无寸铁，我劝你老实点配合我。你外国的未婚夫派人在菌省国境线接你，如果我们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到达指定位置，那些人，都是无国际杀手组织里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一旦踏入胖达国这片土地会做什么。”
话里话外透着威胁，但他本不需要对一个被绑架的人说这么多信息暴露此次行动的目的，但闵思齐鬼使神差就是说了。
他没想过去强一个女人，哪怕他被她一脚踩瘸了腿。
闵思齐探身按住灰雀的肩膀，口气凌厉，“按原计划的路线开，和他们汇合，不然被尾巴缠上，我们就全完了！”
“我不管，老子就要她死！”
“等她死了，我倒要瞧瞧上峰怎么和那个外国人交代，哈哈哈哈，最好弄死他，叫他悔不当初。”
看着陷入疯癫情绪的灰雀，闵思齐知道说不通了就直接上手去抢方向盘。两人拉拽推搡中车子失控冲出马路擦着沟渠的边缘撞向低洼处的大树。右后视镜卡巴一声被折断，仓促中方向盘被谁打了一把偏向南面的小土丘，轮胎陷进沙地里车子方才缓缓停来。
不过几秒的时间的时间，三人在生死线上横冲直撞侥幸活下来。灰雀捂住撞在A柱的头，指缝里不断渗出鲜血，一时间头晕眼花歪头就想吐却被闵思齐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闵思齐气疯了，飞快看了眼四下，倒是因祸得福，他们敢这么罪恶滔天地往人民群众队伍里冲撞，尾巴们却是不敢的，加上那堪堪和一辆车差不多宽搭在沟渠上的水泥板，没有人敢冒掉下去的风险开过来。
他一阵后怕，刚才真是命大，不然两三米的高度翻下去，不死也折进去。
闵思齐抹了把脸，拖着伤腿下了车，连拖带拽将灰雀从驾驶室里弄出来，两人体型差距太大，闵思齐累得气喘吁吁，然后一抬头就看到孟图南推开车门下来了。
灰雀呕呕吐了几口黄水，爬地上指着少女正要骂，孟图南毫无征兆地屈膝提胯，一脚踢在他小腹上，灰雀哇啦一嗓子将胃里的存货吐了个干净。
闵思齐下意识要摸枪，孟图南却看也不看他，一个干净的手刀将灰雀劈晕过去，然后自顾自地坐上驾驶室。
她若无其事地抬手撸了把厚重浓密的黑发，略略侧过脸看向分明忌惮又犹疑的闵思齐，声线一如既往地清寒冷冽，“左右不过都是死，怕什么。”
闵思齐敛眸，一声不吭硬咬着牙把父亲扔进后座，膝盖疼得厉害，骨头接缝必然又裂开了。
他阴沉着脸坐上副驾驶，屁股都没坐稳就把枪头抵在少女的太阳穴上，“按我说的做，不然大家一块死。”
孟图南没有回答，单手扶着方向盘，来回换挡 ，然后后轻一脚重一脚地踩着油门和刹车，闵思齐被惯性来回拉扯前扑后仰，当下就厉声吼道：“叫你老实点……”
话音未落，车子居然顺利地从泥沙坡上开出来了，然后随着少女葱白的手轻轻一推前进档，车子登时如脱缰的野马般奔着乡间小路驰骋而出。
“指路。”
闵思齐硬吞下警告的话，冷声道：“就走小路，该转弯我会提前讲。”
孟图南车子开得又快又猛，一点也不担心车子会不会剐蹭和拖底，她神态自若，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换挡，离合器踩得也恰到好处，换挡过得丝滑平稳毫不卡顿。
怎么瞧，都不像是被迫开车逃亡的，她配合得这样好，以至于闵思齐心里生出怪异的慌乱感。
他回头看着急刹车停在沟渠边的公车，眉头拧得能夹死耗子。“就这么把救你的车都甩掉，你就不怕我开枪吗？”
孟图南聚精会神开着车，乡间小道颠簸，她需要非常用力才能控制住方向盘，闻言瞥了他一眼，露出嘲讽的笑意，“枪在你手里。”
闵思齐闻言收了抢，冷笑道：“放心，雇主要活的，虽然你欠我一条腿，但这账咱俩另算。”
“和我一起回海雕国，我找医生给你治。”
闵思齐瞳孔一缩，下意识反驳道：“那怎么行……我家在这。”他说着说着沉默了下来。
孟图南并没有刺激他，只道：“这次动静这么大，你以为你们还能继续在国内潜伏吗？”
“可是去海雕国哪有这么容易？”闵思齐抿着唇飞快地回头看了眼倒卧在后座不省人事的父亲，这是他毕生所求。
“你们都恨国叛D，坏事做尽，出国很过分吗？这点小事办不到吗？”
面对少女的诘问，闵思齐罕见没有反驳。
车子风驰电掣般在小路上拐来拐去，不多时就绕到水泥地上，又开了几百米后终于见到大路驶入车流中。
***
在闵思齐的指挥下很快来到一片平房区，一排排红瓦房鳞次栉比一眼望不到头。
这么大规模的居住区鱼龙混杂，想要精确找人难度很大。她依着闵思齐的话在距离居住区的两条街道的路边停下车，闵思齐很谨慎，拖着伤腿下车打探了一圈后才慢吞吞地返回。
他取出一个铁盒子，里头装着一方包扎好的格子手帕，顶在灰雀鼻子下后人很快转醒。
孟图南落下车窗通风，不然这若有似无的氨气直叫人犯恶心。
灰雀幽幽转醒后愣了会儿神，一双眼忽然聚焦，而后伸长了手臂猛地往驾驶座扑了过去想要掐死孟图南。
闵思齐早有预料那般冷声怒道：“你就想我当个废人，那你就掐死她吧！”
灰雀怔愣住了，不明白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闵思齐沉声道：“爸，我想去海雕国治腿，我不想当瘸子。”
“可，可是，怎么去……”灰雀喃喃一声看向气定神闲的少女，猛地反应过来，惊疑不定道：“她许了你什么？糊涂啊儿子，你怎么能信女人的话？”
灰雀环顾四下，发现竟来到事前约好几方碰面的地址，一瞬间面色灰败，狠狠拍了下大腿，“全完了，咱们没有回头路了呀！”
闵思齐镇定极了，“本来就没有，在你第一次卖情报的时候，就注定了要么死这里，要么死国外。”
他率先下车，“走，先接头。”
孟图南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灰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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