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张春祥回答,少女嗤了一声道:“你没机会靠近我,那张纸条也不是你塞的,你还有同伙对不对?”
张春祥忍着疼抬眼,惊色难掩。“你,你……”
孟图南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戒备的雅丽,最后看向张春祥,“想出国吗?”
闵思齐扶墙站在门边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身后的灰雀一边脱掉沾满血的外套一边关注着院子里的事。
“我在海雕国有个实验室,如果你愿意带着成果加入,薪水条件都可以谈。”
“当真?”
孟图南没有回答,但唇畔讽刺的笑意刺得张春祥面红耳赤。
通敌卖国是死罪,现在他有得选吗?
灰雀压低了声音阴沉沉道:“儿子,你确定她可信?”
“不知道,我试探了,但她这么聪明,我也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闵思齐有些烦躁,头一次生出不确定的恐惧感来。“可我们有的选吗?”
灰雀闻言愣了下,不由看向闵思齐瘸着的腿,心思复杂极了。“既然下定决心了,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现在是四点零三分,不论杰克回不回来,四点二十分一到我们准时离开。你注意着点那个雅丽,她要非等她哥回来,能弄死就弄死,弄不死打晕带走。我现在收拾全部的身家,这次逃亡要么成,要么死,没有回头路了。”
闵思齐何尝不知,他对杰克的任性妄为打断原定计划的事非常不满,质问道:“爸,杰克不能留了,一旦越过国境必须杀了。”
灰雀知道儿子是因为杰克擅自做主非常不满,沉吟着道:“你知道杰克去绑架了谁吗?”
闵思齐摇头。
灰雀说得很重,眼底有着疯狂期待之意。“景赤华。”
闵思齐瞳孔微缩,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他不是在生巧国?”
他嘴上说着不可能,但看到灰雀的神情心里却是信了八分,“他身边的保镖肯定不少,以他的身份能来胖达国,要么探亲,要么投资,无论哪样当地政府都会格外重视安全问题。他们竟敢绑架他?真是胆大包天!”
闵思齐越说心越凉,不详的危机感弥散在心头,他咬着牙对灰雀道:“杰克闯大祸了,他会害死我们的。爸你怎么不早说!走,快走,他不可能赶来了。”
灰雀看他慌乱却笑起来,“儿子,话也别说太满,杰克和雅达一块去的,明面上是两个人,但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人?”
“你老爸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家底子人脉杰克不会不用的,更何况不止一批雇佣兵秘密潜进来了,杰克也不傻,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买卖,他比谁都用心。”
闵思齐却很是悲观,“爸,这些势力再厉害又怎么样?这是胖达国,他们能和国家武装力量抗争吗?别想着钱了,搞不搞的来两讲,就算搞来了只怕咱们也没命花!现在就走,必须撇开他们。”
“阿齐,你知道去海雕国要想活得好需要多少钱吗?就咱们这点家底子能快活几年?还要给你治腿,开销很大的。”灰雀按住儿子的手臂,认真与他道:“必须搏一把大的。”
“爸……”
“你爸我也不是吃素的。”灰雀白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辣,“咱们甘州市的炼钢厂正在扩厂招工,老马上个月带着几个小流氓混进去了。每天累得苦哈哈得不说,还天天被组长训得跟狗样,要不是我一直塞钱,早踏马闹事了。不过现在也不晚,那个老外一直想搞事,这次偷渡来了几个海雕国的特勤,里外配合,够他们喝一壶的。”
不等闵思齐惊讶,灰雀又道:“还有雇佣兵,东一边西一边,只要这个城市乱起来,咱们还怕逃不出去吗?”
闵思齐长叹口气,心知事已至此只能闷头干了。
他松开门把手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咬着牙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早说啊,一旦杰克得手,咱们之前拟订的计划就报废了。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封锁国道,县道,所有能出入的交通要塞都会派警察守着。”
“他们为了找人,肯定会挨家挨户地搜。咱们这么多生面孔凑一块容易被举报。”他说着透过窗户看了眼暗下来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得揉搓着裤腿子的布料,扭过头与灰雀道:“我们得赌一把,趁着杰克还没把人质逮回来,我先带孟图南走,现在就走,坐火车,你快找梁叔高价搞两张火车票。”
“去哪儿?”
闵思齐抬手看表,“现在赶到火车站怎么也得半个小时,你就搞两张五点二十左右的票,往哪儿去的都行,只要能出甘州市的就行。”
他一边说一边去翻灰雀的口袋,“爸,把咱家的身家都给我,你留下来接应杰克,还记得咱老家挖出来的地窖吗?别管任何人,和杰克一碰面就往老家赶,叫杰克带着姓景的就住地窖里。”
“爸你该上班上班,下班了就给杰克他们的送生活物资,等一个月不行,那就等两个月,什么时候看到甘州市的大领导们换人了什么时候事情就了了。”
“等风头过去了再往菌省赶,只要踏出国境线咱们就安全了。”
灰雀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神情晦暗了一瞬。等?等到什么时候?景赤华在胖达国被绑架,虽说是个集团,但谁知道会不会因为景氏在生巧国的影响力而演变成一场政府之间的外事摩擦?
届时整个甘州市必然要掘地三尺,里里外外搜个遍。这么长的时间叫杰克带着人质缩在地窖里,吃喝拉撒全在里头,几周,几个月都不见天日,还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和恐惧,人是会疯的!
而且老家距离这里好几十公里,他不可能天天都过去,去得勤了村里头的人会注意到,闵思齐不在家,大家也会好奇,总之都是隐患,哪一环出了岔子都是事。
万一,来接那小姑娘的人能在三角地带一等几个月吗?等海雕国的那个男人把未婚妻接走,还会管他们死活吗?
闵思齐自然是了解父亲的,他忽地抬手按在灰雀的手背上,他母亲死得早,是灰雀把他一手带大的。他诚恳道:“爸你放心,我不会把那个女人交出去,我不会直接带她去三角地带,我们就在菌省国境线那边的小村子里等你们。”
“什么时候等来你们,什么时候大家一块去海雕国。”闵思齐垂目,“我只有你一个亲人,如果爸你不能和我一块去海雕国生活,那不如大家一块死在这算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灰雀甚至算不上虎,他抬手默了默面前青年人的头顶,一眨眼,儿子比自己都高了。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灰雀也不婆婆妈妈,心思想通了就立刻去做。
“我这就去找你梁叔。”灰雀掀起衣服,腰上赫然缠着一个一拳宽的布袋子,他结了下来递给闵思齐,“咱爷俩半辈子的身家全在这了,你可千万不能弄丢。”
闵思齐接过来,学着他的样子也缠在腰上贴身放着。“放心吧爸,老规矩,老办法,能接头就接,不能也不用急,我会想办法的。”
“你千万注意安全。”
灰雀拉开门往外走,忽地回头看向闵思齐,细小的眼睛里有杀机一闪而过,他冲屋里抬了抬下巴,然后飞快地关上门。
闵思齐会意。
屋里的三个人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除却自己和孟图南外,都是累赘,都可以死了,死了才能不出错。
这处房子当时是杰克高价从赖九手里转租来的,怎么都查不到自己头上。他弯腰把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拿出来,正要慢吞吞地往卧室走,大门忽然被人推开,雅丽走了进来。
不同于卧室里的姚重菊和钟如意,雅丽是实打实的雇佣兵,杀过人,做过不少任务,单打独斗放在闵思齐腿没坏前还行,但现在他没把握能全身而退弄死她。
雅丽对危险十分敏锐,她戒备地看着一脸温善的青年,“他骑车干嘛去了?”
闵思齐偏头看出去,果然,原本靠在墙根下的二八大杠不见了。
他笑了笑,声线算得柔和,“去探探情况,总不能一直干等着吧。”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雅丽瞥了他一眼,谨慎地进了卧室。
门一关,闵思齐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他挪着那条伤腿往外走,走得慢些倒是看不出跛来。
张春祥鹌鹑蛋似的缩在墙角里,见他出来了忙凑过去道:“我这资料,你们还要不要了?”
闵思齐现在哪还有功夫管什么资料,阴沉着脸想了想又扭身进屋去了。
张春祥捂着包的样子就显得格外滑稽,他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站着,无意识地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后手又立刻捂在包上。
孟图南忽然来了兴致,“给我看看。”
清冷的声线听不出情绪。
张春祥犹豫了下,想到现在的处境只得打开包将厚厚一沓的牛皮纸文件袋递过去。
孟图南平静地接过来取出里头装着的黑色笔记本快速翻看着。片刻后,“这里头的实验数据都是你做的?”
“大部分是。”
“快出成绩了,你舍得别人挂一作?”
张春祥猛地抬眼看过去,温吞回道:“一作换不来钱,老家房祖屋塌了,老娘差点砸死。”
少女嗤笑一声合上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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