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与母亲十指相扣,可是看父亲的样子,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在舒服的搭好手臂后,他又转而看向方大师,似乎在示意对方把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完。
只是这次,方大师也来不及说出口了。
肉眼可见的,母亲的手指迅速的伸长透过父亲手指的缝隙死死的缠绕在父亲的手臂上,
骨节在扭曲中咔咔作响,十指紧扣,十指伸缩,然后——十指捆缚……
就像是网兜着什么难寻的猎物,母亲死死的把父亲绑在自己的身上,
父亲的皮肉被她勒的像莲藕一般接连鼓起,成条的肌肉被束缚成各种粗糙的形状,外露的皮被攥的发白,可以看出这位母亲的力气大的可怖——
而父亲,似乎是受制于吃痛的影响,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手上的不同,惊慌的看向自己身下,终于发现了自己座椅的不同。
“大师——!!!!大师!!!!!大师——!!!!帮我——!!!!!帮帮我!!!!”
他一边大吼着,一边用尽全力挣脱的自己被束缚的四肢,
可是母亲的力气大的惊人,即使父亲几乎拼尽了全力,也没有撼动哪怕一点点。
而刚才还喊的起劲的头颅,没一会就被母亲同样扭动延伸的长发所覆盖,
头发紧紧的包裹着父亲的头颅,就像是一只黑色的塑料袋,
紧贴皮肉的勾勒出父亲的第二张脸,甚至我能从这上面看到父亲张牙的五官。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一开始父亲还能发出一些支吾的尖叫,但到后面,发丝似乎已经完全的填充了父亲的喉咙,
我们对他除了偶尔抬起的手指,其他的不论是声音还是四肢,都已经被母亲紧紧的禁锢。
逃不掉了——主持人的话语再次在我脑海中出现,他的意思肯定是母亲逃不掉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样子更像是父亲?!
这究竟是对方某种深意的独特表达,还是……
主持人的立场是完全不可信的,之前母亲的面包车场景就是这样,前面还在站在母亲的立场说话,后面父亲一连麦,他就又成了父亲的立场,
这次也是一样,前面看上去是在嘲讽父亲,可是后面又用几乎笃定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对方究竟是什么东西?!
“二妮”似乎是见我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方大师终于耐不住了,喊了我的名字。
“二妮,你有什么头绪吗,父亲这边好像撑不住了”他焦急的看着我说道。
而建明叔则显得有点得意,“管他干嘛,早干什么去了,不是他让人家不要跑的吗,怎么人家都回来啦他又反悔了,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可以看出他对李耀祖受折磨这件事很是满意。
而我也终于发现,父亲手指抖动的频率在逐渐的下滑,可以看出不出一会儿,他所迎接的不是被勒死就是被憋死。
没有理会建明叔的张罗,我细细的思考着主持人刚才的话,父亲肯定是要救的,没有了他,我们这条线还怎么继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父亲的主场,却出现了母亲压制父亲的场面……
“跑不了了”
——等等,我好像回想起了什么,
主持人整整重复了两遍,跑不了的前面是“拜了堂”!
“拜了堂”才是前提!也就是说,想要解救现在的父亲,就必须要他亲口否认自己成亲的事实!
他必须亲口否认这种在习俗上,自己和王翠花所建立的连接。
“李耀祖!”我大声的朝父亲的方向喊道,“你结婚了吗?!!!”
而伴随着我的话语,刚才还如同死尸的一样的父亲,突然再度的挣扎了起来,
大约是发现我们这几位大师还想救他的打算,他准备再为自己拼一次。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父亲却是用尽全身力气的——点了点头。
“糟了!”我暗叫不好,于是肉眼可见的,这次母亲的力气更大了,
父亲的躯体几乎被裹小了一圈,而这多余的肉量自然并不可以转移,于是咔咔的,骨头不断崩坏的声音,肌肉内拧的声音,在车厢中不断回响。
父亲人快没了——
真是人死嘴都是硬的,没有媳妇这件硬伤简直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只有娶了媳妇父亲才能是男人,否则他将永远的被排除在同性社会之外。
于是没有再寄希望于他本人的反应,我朝建明叔点了点头,几乎是瞬间对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于是我再次发问了,“李耀祖,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有没有结婚,有没有拜堂?!”
这次没等父亲再用全力搞出什么令人无语的大阵仗,
建明叔一个起身,几乎是跨栏一般翘到了父亲的身边,两只手像是铁掌一边紧紧的固定住父亲的头颅,然后手动的帮助父亲——摇了摇头。
坐在后面的方大师明显也是准备出手了,只是看见建明叔都翻过去了,才放心的坐回了原位。
于是这次让人牙酸的场面没有再出现,虽然知道李耀祖的受伤只是一样意识层面上的受伤,
但不断咯嘣作响的骨肢,和拧刺的肉血还是让人从心理上就很是不适。
渐渐地母亲的头发开始变短,手指也开始松懈,一切都开始回到最初的模样,
等到所有的肢体都回到原位的时候,那突然出现的名为母亲的座椅,也变回了正常的布料、
父亲虽然鼻歪脸斜,但也总算是被我们救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又是变魔术一般,就像是充气,父亲断裂的肢体,撕开的皮肉都逐渐归位,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完整的人……
而刚才还没结婚的父亲也瞬间从李耀祖的身上消失,他又变成了那个面无表情的,沉默的看似老实的李耀祖。
而对于自己刚才接近拖后腿的行为,对方也没有任何的解释,简直和我熟悉的样子如出一辙。
“到了。”
没等我们再出口盘问什么,司机突然开口说道,没有再深究……
下了车我这才发现,眼前并不是我们所熟悉的车站,相反这里是我和弟弟最初下车的地点,那个高速路边的加油站。
看来这也是父亲场景和母亲场景的根本不同,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想着,父亲的场景比母亲的占地面积要大的多,也真实的多。
这也说明,父亲的力量一定是比母亲强的,可是又为什么出现刚才父亲被压制的现象呢?
我咬着手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眼前的加油站和人来人往的人群,司机大哥围成一圈,聊着天抽着烟,简直和我和弟弟当初见到的——
等等,突然我想到了什么,
——转头看向身后的弟弟,
罕见的对方竟然不是那副人机模样,相反看见我突然过来的目光,他果断的将头朝其他地方拧去。
找到了……
我眯起眼睛,打量着只留给我背影的弟弟,原来出力的人在这里。
不管怎样,这里弟弟才是真正的主场,因此如果他真的想帮助母亲,那么刚才的情景出现其实也并不算没可能。
想通了一切,还找到了症结,我们没有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便一起沿着公路朝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们一直都在想尽办法的讨论后续可能再次出现的情况,这次面包车彻底为我们敲响了警钟,
父亲的场景不管事自由度还是危险程度都比母亲的高太多了。
几乎一比一对现实的复原,以及父亲自己的伪装能力,还有弟弟主动出手增加母亲力量来和父亲对峙。
各方的占比和灵活程度都远远的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可以说母亲场景的经验在这里完全不能适用的。
我一边走一一边沉思着,而建明叔则在和方大师在前面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父亲整体自己的主动程度比母亲要强很多,因此我们尽量都在避免在父亲面前的话语。
就像现在,我们让父亲和弟弟走在不远的前面,留下一定的空间,
一方面我们好说些话,另一方面出了意外不管是建明叔还是方大师都很快就能反应过来。
“二妮你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建明叔回头问我的意见,
这倒是新奇了,他们两人其实很少有意见不合的时候。
“怎么了?”我回问,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自己在这个三人团体中的统治地位,
应该说我在父亲场景中的表现,又加剧的方大师对我的信任。
“就是刚才王翠花的事啊。”建明叔一脸轻松自在的叙述着自己的观点,可以看出他对刚才李耀祖被惩罚的场景真的很是满意。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大约是一种迁怒和嫉妒。
我看着眼前的建明叔,他本人都曾表示过想做我的母亲,我就不信他不想做我的“父亲”,况且就性别来说他现在可是男的……
很难说他是不是在做‘如果当时是他娶了母亲说不定就能生出来我’的梦,
母亲的身份在他这里还可以算是必要选项,那父亲的位置对他来说真的就有些多余了。
所以这也算是他现在心情如此畅快的真正缘由。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戳破他的私心,按我对建明叔的理解,这家伙一直都是走光明正大路线的,
这种“当时要是我娶王翠花就好了”的惊天言论还是留给他自己细细品味……
“刚才肯定是王翠花对李耀祖不满才会这样的吧,看不出来王翠花的力气还是挺大的,李耀祖在他面前跟个小鸡仔似的。”
见我没有立即回话,建明叔直接说出了他自己的观点。
“不对吧”方大师对此番言论并不赞同,
“应该是弟弟的力量,按道理王翠花在李耀祖的主场是发挥不出这么多的能量的,
更何况只从刚才广播里的信息看,李耀祖对王翠花也没有什么悔过的意思。”
方大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结合很多的客观条件不断的分析自己的结论,而不像建明叔光靠自己的“自嗨”就输出感知式的结论。
“是这样的”我没有给建明叔任何继续让他心情愉悦的话语,
“就是李承业在出力,刚才我特意观察了他,应该是意识短暂的上身了,帮了王翠花一把,
否则刚才就是李耀祖不放过王翠花,而不是王翠花不放过李耀祖……”
听我这么说,建明叔果断地鼓起的嘴巴,他为不顺自己心意的答案有些不满。
“也就是说在李耀祖这一系列的场景中,弟弟也有可能随时上线插手现场?”结合我的回答,方大师果断的提出了这样的假设。
“嗯”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和王翠花完全不同,弟弟他对母亲的宽容程度比父亲要强一些。”
“弟弟和王翠花以及李耀祖现实的关系怎么样?”
大约是对之前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方大师也学会的结合现实真实情况再做分析,因此他开始向我了解现实中弟弟和母亲以及父亲的真实关系情况。
“弟弟他……”
随着对过往的叙述,我陷入了更深层次的回忆。
我们家是典型的重男轻女,这点不用说,或者说不止我们家,我们整个村子,乃至于周围所有的人家都是如此,
对于这样的观念,已经是融入血液的见怪不怪。
没有人会觉得这样是不正确的,也没有人会因为自己对孩子一碗水端平而自豪,在我们村里搞男女平等是要被大家嘲笑的。
但倘若因此就会觉得弟弟或者说男性会获得全部的爱,那就有些天真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