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门锁明明已经被砸坏了,但我却怎么也推不开,像是被什么东西挡在门后似得。
没有时间思考,我再次拿起榔头对着木门就是猛砸。
碰——碰——碰——
家里的门也是在刷墙的时候换的,由于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因此爷爷选的门其实质量也并不是很好,几乎没两下就被我砸出了明显的凹陷。
碰——碰——碰——
接着又是利落的几下,对着凹坑用力,我的力气很大,再加上每次都是高高举起然后重重落下,伴随着木渣的飞溅,噼里啪啦很快完好的木门就被我撕开了一个口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女人的尖叫,这次听的很清晰,就是从这木洞里传出来的。
越来越多的木头被我捣开,不规则的向里面翘着,顺着各种各样的缝隙不断的用力,向内向外三下五除二的狠劲撕开口子,连锁反应似得得出更多的裂纹。
终于我捣出了一个足够容纳一人大小的洞口,
低头弯腰,跨腿,顺着洞口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除了洞口透露出的这点白光,剩下的什么都没有,
在墙壁上狠按几下开关。
却只能听到噼啪的电流声,微微闪烁几下就再次陷入黑暗,这里的灯也坏了。
而女人也不再叫了,
我甚至无法确定对方的具体位置。
但没有过多的焦急,我甚至称得上是冷静。
屏气凝神,侧耳倾,我打算根据声音来判断。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无比急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闪烁,就好像在一场无尽的痛苦后精疲力竭的喘息。
“呼呼——呼——呼呼——”
强烈,高亢,憋闷。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无比的不适,
这种喘息,这种喘息,就好像,好像。
——分娩后的喘息。
几乎是瞬间,奇怪的异样在脑中被串联,
我将一切都想通了。
母亲和女人都在生育,而她们呈上的“菜”就是孩子,母亲的“厨房”之所以那样的白,是因为那里是产房,母亲是在医院里生下弟弟的。
而女人,我突然想起两者厨房的不同,
女人的厨房没有白漆,她应该是在其他地方完成的生育。
母亲顺利的完成生育,端出了“菜品”,而女人。
空空的调料罐,无名的尖叫,突然坏掉的灯光,这都预示着女人在面临难产的事实。
我没有处理难产的能力,因此女人只能凶多吉少。
但我无法放弃,更何况“眼”中一切皆有可能。
顺着喘息声,我来到灶台前,
和着灶台边,在黑暗中不断摸索,
刚才还被倒扣着的大锅,现在却被好好的放在灶坑中,连锅盖都被稳稳都扣在上面。
而喘息声——就是从这里来的。
我一把掀开锅盖,打算扛起女人,
要么放在地上,要么想办法把她运到有亮光的地方,然后再看看有什么处理的办法,
总不能就这么让女人在锅里面躺着。
可是,
刚一伸手,我却摸到一团黏糊糊的滑滑的东西,
没有骨骼,没有肌肉,没有皮肤,甚至没有形状。
耳边,喘息声,却依旧在回响……
什么东西?
“呼呼……对不起呼……这次呼呼……这次……呼呼是个女孩……”
什么东西?……
女人,女人?女人?在说话?
而就在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不敢动弹的时候,
突然手下一空。
没了?!
我继续向下探去。
没了!真的没了!
整口大锅空空如也!一直摸到锅底,什么都没了!!
“哇!!!!——哇!!!!——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妈妈!!!妈妈!!!!妈!!!!!!!哇——”
堂屋里,响起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
女人应该是去世了,我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又是转头朝堂屋走去。
男孩就那样坐在座位上,依旧是无法动弹的模样。
除了用尽极致的喊叫,撕裂到尽头的哭声,只看对方的背影我都很难确定对方真的在哭喊。
终于男孩开始微小的抽动,就好像在抵抗什么巨大的力量,他在不断的挣扎企图爬向女人消失的方向。
“妈——妈——妈————妈————妈——”
过多力量的抵抗让他几乎发不出什么激烈的声音,只是靠着喉腔的震动勉强的喊出些微小的动静。
在这个寂静的堂屋中,也显得格外的清晰。
我忍不住想上前,帮助对方挪动到女人的厨房。
但还没等我接触到男孩,刚才还在旁边不动的母亲,突然一把将我拉开。
不仅是拉开,还似乎带着点害怕,接连几步母亲将我拉的远远的,几乎就是靠墙根站着、
我知道母亲力气大,但我也不小,像这样能直接把我提溜起来的架势我还是第一次见。
母亲在害怕什么?
还没等我思索,眼前的一切直接告诉了我答案。
男孩突然向后下腰,像不标准的舞蹈动作似得,下半身依旧呆在板凳上,而上半身则近乎扭曲的不断的向后仰去,直至头颅抵在满是泥灰的地面,双手也无力的耷拉在地上。
但这依旧没有结束,
男孩高高拱起的腹部突然下榻了一块,腰身两侧却又高高拱起。
就好像,就好像,男孩的肚皮已经裂开,并且多余的皮肉在不断的顺着身体的弧度向后润滑折叠,整个人就像自动的翻了个面。
终于几息之间,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男孩从里到外,从肚皮到头颅再延伸到脚跟,就这样从里到外的,红润的快速的翻折结束。
我本以为会看到什么血腥画面,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在男孩翻折结束后,整个人就这样原地消失了,徒留一地空旷的衣服,上衣裤子,鞋,一件不少,就好像,就像,他自己把自己完全消化,吞噬殆尽似得。
等等,我透过余光突然瞥到了什么。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对面父亲的脸——也开始翻折?!!
脸皮从中间裂开,接着又绽放似得向后舒展,而皮肉下却是什么都没有,颅骨、组织、积液、脑髓……什么都没有。
父亲比男孩还要夸张,简直就像是一个空壳!接着没有任何外力,就像叠衣服似的,父亲把自己从头滚叠至尾,
然后——又消失了——?!
父亲,父亲怎么也消失了,他不是——他不是
“唔——”
什么东西在——在
我的肚子上。
我突然吃痛的捂住肚子,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划了一刀,让我忍不住的蜷缩起来,
立马掀开衣服。
——
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也裂开了!!!!!
想到刚才男孩和父亲的结果,我赶忙忍着疼痛,翻身到木板床上,企图赶快出“眼”。
可是!可是!!!!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不断的闭眼,睁眼,闭眼睁眼,我努力幻想自己已经回去了,
可是没有——
依旧在堂屋,这该死的堂屋!
大口大口的喘息,
一个近乎荒谬的结论突然出现——
我好像,好像——没有办法回去了!!
汗水模糊了我的眼睛,焦急的四处观察,努力想要自己镇定,
到底是我没有“入睡”,还是,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行,不行,我现在,现在做不到。
我,我,我完全无法思考!!
肚子,肚子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不论是皮肉的破裂,还是皮脂的撕裂,没一个是人能够忍受的!
不用看也知道,肚子的裂缝已经越来越大。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我咬紧牙关,努力静思。
“二妮”突然,刚才还呆愣的母亲说话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来到我的床前。
于是惯性抬头,我看着母亲,一把脱掉上衣,然后近乎蛮横的撕裂她的肚皮。
眼前的景象令我无比震惊,不管是母亲如此诡异的动作。
还是,还是母亲的腹部就像一个深深的甬道,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光滑的内壁,什么都没有,但用余光往下看,却完全又看不到底。
母亲好像完全变成了一具人形通道……
“妈妈,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已经疼的有些说不出话,但母亲却不容我拒绝,
她又是一把揪起我的头发,就像是袋鼠塞娃娃似得,一股脑的从头到尾,把我团吧团吧塞进了她的肚子……
温暖……湿润……轻盈……
我好像再次的回到了还未出生的时候。
整个人都在温和的下坠,没有痛苦,也没有……
不知不觉,我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我醒了,眼前依旧是旅馆熟悉的布置,
而建明叔和方大师则正一脸焦急的看着我,知道看我真的醒了,才总算松了口气。
天已经亮了。
不知道302房间的人何时出现,我们不能再次多做停留,
于是又是静悄悄的,我们三人绕到二楼廊窗翻身而出。
“你刚才在‘眼’里看见了什么?!”几乎是刚进餐馆,建明叔就焦急而又担忧的问了出来。
而方大师也显得很是严肃,
“二妮,你刚才实在太危险了,不停地在叫疼,可是又怎么都醒不来,我们什么招都试了,你就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还好你自己醒了,否则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
他俩刚才一直都在忍着。
“我看见,”于是我把自己在眼中看见的,事无巨细的全部说了一番,包括后面肚子裂开,以及我用过母亲的肚子逃离的过程。
“怎么会这样?!”建明叔首先跳了起来,明显的他对此毫无准备,
“‘眼’里怎么会受伤,不行,二妮你以后还是不要进去了!”几乎是刚得知我经历的困境,他就立马提出远离。
“你先别急呀。”我连忙安慰道,
“这次其实本身就是意外,”想了想我将自己整理好的思路,一一阐释了出来。
“我想,李耀祖可能已经死了。”
看着两人我扔下一颗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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