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车就正正停在路灯下面,车下一片漆黑,我还以为那就是轮子。
可是凑近了才发现,那些黑色不过是阴影,实际的车下面只有架子,却是没有轮子的踪影。
“哪里?这不就是吗?”
见我们这样方大师却是,指着那空空如也的半面圆弧状的铁架,好像真的存在看不见的“车轮”。
又是不一样的视角。
我反应了过来,连忙拿出眼罩直接戴上。
继续朝下面望去。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既没有轮子,也没有任何的异常。
怎么会这样?!
一把扯下眼罩,又无意识的啃起了指甲。
如果没有轮子,那肯定会有什么异常才对,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二妮,是有什么不对的吗?”建明叔见我表情严肃,连忙问道。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我喃喃的说道。
“我也没有看见‘轮子’也没看见‘异常’。”
所以这车究竟是靠什么东西开着的?
还是说。
半夜的,窗户越开越大,学员就不知怎的掉了出去了?
他不是掉不去的,比起掉,更像是被拽。
两人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回响。
难道车底的东西只有在半夜才出现?
“上车!上车!快上车!”不远处突然有人招呼道。
“李师傅刚才已经通知了,大家快回到自己的卧铺,不要耽误后面的事。”
于是陆陆续续的我们又回到了车上。
只是这次,爷爷却又变成最后一个上车的,我们依旧没有见到。
晚上,车内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熟睡。
鼾声与呼吸声彼此起伏,一阵接着一阵,时不时的还不断的有人嘟囔着什么梦话。
车辆依旧平稳的前行着,时不时的路过几个我们都很眼熟的建筑。
此时的车内温度都仿佛降低的不少,车厢的轰鸣声在夜晚格外的明显。
我悄声的坐在建明叔的旁边。
单手撑着窗户。
眼睛已经被眼罩蒙住。
额头贴着车窗努力的向外张望。
不断的向下,企图在视线的盲区内,“看到”更多。
黑灰色的路面在下面不断疾驰,地上的白色路线都看不太清楚就匆匆而过。
不断的,使劲的把自己的全脸都往上贴,垂下“眼”一点点的将“视线”探进那阴影中的。
全是黑色的车底,偶尔被路过的灯光照亮。
但又很快的陷入黑暗,在这不停地一明一暗之中。
那是什么?
隐约的,我好像“看见”了底面的色彩。
颜色很浅。
怎么看都不像是轮胎的颜色。
砰砰砰。
什么东西!
和建明叔一起反射性的回头。
上面的方大师也坐直了身子。
好像。
砰砰砰——
这次又是其他方向。
就像是,某种东西敲击在玻璃上。
接连不断的在车内响起。
但其他人又睡得的很沉,没有人因此被吵醒。
就连大部分的窗帘都是紧拉着的。
一时半会,我们完全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东西。
“好……啦……,这……这又……嗯……不是……唔……我愿意的……”
突然的,前面的男人说话了。
我立刻坐了下来。
仔细听了一会,才发现是梦话。
“哪有女的学着的?!”
突然的他的语气变得清晰而又激烈,好像在和着什么人隔空吵架。
“什么……什么叫我……学不好……那……那就是个……意外,意外你懂吗……”
又是等了一会,仿佛那边又说了什么。
“呵,我男的我能学不会……就没有这道……理,还是……还是给我报名吧……爸……”
和建明叔相视一眼,结合白天的谈话,我们大约明白了。
他第二次报名的名额,曾经有人和他争抢。
砰砰砰。
又是声响,只是这次。
赶快的把我的“眼”贴在窗户上。
是前面男人的窗户,我建明叔这里正好可以勉强看上一点。
昏暗的夜色下,一抹亮色就这样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势。
缩回了车底。
再次的隐没在了框架之下。
所以,那是。
我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连忙的,几乎是瞬间,我就要肘击窗户。
试试这窗户的硬度。
“你要干什么?!”
应和般的,所有的音量瞬间全部朝我袭来。
一连串男声在我耳边响起。
和建明叔一起回头,我这才发现。
不知什么时候车里的男人全部都坐了起来。
不光是我们周围的,还是前面后面所有的卧铺,人都在直直的竖起上半身,像是一块块墓碑。
所有的连脸都直直的朝着我们的方向,合适各样的脸,扭转成各样的角度。
不论是否能够真的看见我,他们全都将面部尽力的探出,就像是一张张没有颜色的白纸。
车外的灯光不断的在床边的栏杆上,一浪一浪的闪过。
所有人的脸都随着亮光一起明明灭灭。
没有表情,没有声音。
甚至不见得有呼吸。
这次,我看的很清楚。
他们都是闭着眼睛的。
就像是没有眼睛的昆虫只靠嗅探接纳前进的信息,获得某种差错的警报。
但我依旧能够感受到,男人们眼皮之下那目光灼灼的一眨不眨的僵硬视线。
“学员请注意!学员请注意!”
广播再次响了起来。
“本车全程不开窗行驶,任何企图破坏窗户的学员都会被无条件赶下班车!”
“学员请注意!学员请注意……”
又是一轮新的播报。
不甘心的收回了尝试的手肘。
见建明叔指了指驾驶室的方向,又摇了摇头。
我只得暂时先坐回了自己的卧铺上。
建明叔的意思我明白。
李建德才是这一关的关键,倘若没有把李建德带走,那一切都是无用功。
方大师见状,也明白了我们的打算,暂时的把身子靠了回去。
那些一直在直立的男人们也是见我回去后,才终于一一的倒了下去。
再次的,车厢里又响起了各式各样的呼噜,磨牙声。
但不管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有了刚才那一幕,我们所有人都清楚。
这里所谓的休息不过是假象,所有人都是李建德的耳目。
我们所说的话想必也都会被直接记录下来,如此倒还不如先不交流。
等明天,就等明天。
等那位所谓的李师傅露脸。
靠在并不舒适的挡板上,白天的一幕幕不停的在我眼前闪现。
先是窗户的封闭,然后是男人嘴上被拽下的传闻。
接着又是消失的车轮,以及男人半夜的梦话,想要破窗却被近乎被直接赶出场景的阻止。
车下面的亮色,那一抹迅速消失的东西。
我想,我已经彻底的明白。
只待明天,只待明天!
很快,没有让我久等,车外的天光逐渐亮起。
车里的男人也逐渐的装模做的的一个个“苏醒”,不一会车里便又是之前的嘈杂扰乱。
而那股难言的气味也再次的出现。
建明叔前面的男人更加热情了,拉着建明叔不停地扯东扯西。
一会儿是家里的姐姐妹妹如何不懂事,一会儿是李师傅教人有多么的严格,一会又是自己上次运气如何的不好,才没有学会。
我能感觉到,他似乎在想尽一切办法,占据建明叔所有的注意力。
这,也是周围所有人对我的态度。
虽然第一天都是无比的震惊,但见冷暴力完全并不能把我逼退后,便变成了第二天的直接无视。
而建明叔也好方大师也罢,不过是又一次的被拉拢对象罢了。
对此我没有任何的言语,一直带着眼罩,一点点的观察着车内所有可能出现的异样。
至于建明叔?让他再探探消息也是好的。
“各位学员请注意!各位学员请注意!”
又是新的广播。
“今日教学正是开始,请所有学员做好准备,本次教学将按照床号进行,每次六人,每人十分钟,各位学员注意个人时间安排。”
所有人都停止了言语,专心致志的听着广播,深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现在请一到六号于驾驶室旁集合,剩下的学员在原地等候等待叫号。”
于是的刚才还坐起的男人们大多数又瞬间摊下,继续聊天打屁,一幅完全松懈下来的模样。
甚至没有一个选择真的站起身去,凑到旁边看看。
见方大师下床,企图去前面查看情况,旁边还有人笑着说,李师傅脾气大,不到时间还是不去的好。
我和建明叔则第一时间查看了自己的卧铺号。
整体来说,我们的位置还是比较靠前的,前面一共就三排床架。
方大师最前是20号,我是23号,而建明叔则是24号。
不出意外的话,建明叔应该就是我们这一批的最后一名。
而我们也算是真的见识到了,所谓李师傅的脾气。
明明说好的每个人十分钟,但几乎用不了三四分,就会有人不断的被赶出来。
“手刹!手刹!都说了手刹要这个节奏,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再一次不行就出去!”
“滚!下一个!”
“踩离合!踩离合!离合是要先踩下去的!你这早晚把老子的车糟蹋坏!滚!”
于是的,几乎三两句话就打发一个人,三两句话就让一个学员滚蛋。
说好的每个人十分钟,但现实却是学员刚坐下,没有几下子就立马被轰出驾驶室。
而刚才不断在车中嘈杂的男人们,也都一个个变成了乖宝宝,生怕再怎么样直接被李师傅厌恶。
甚至有的人开始自发的组织起纪律,说是为了让李师傅耳朵干净干净。
我带着眼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这不就是“爷爷”与“父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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