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曹植破颜而笑。
“哈哈哈哈……”
曹宇笑趴在书案上,两只手乱拍桌子。
曹叡也冰山松动,克制地绽开唇角。
“这样多好,”
初见月如释重负地说:“开开心心的不好吗?干嘛成天满脸苦大仇深,弄得自己不高兴,别人看着也闹心。”
“毛初见月,”
曹宇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坐直身,招呼初见月说:“你过来!”
“你干嘛?我还得给八斗君磨墨呢!”
初见月不理他,走回曹植的书案前坐下,抓起墨块接着在砚台里画圈儿。
“三王兄那边忙完,你也过来给我磨一砚,我也要写字。”
“呀!你长了张目不识丁的脸,还会写字哪?”
“你倒是长了张学富五车的脸,”
曹宇回怼道:“可惜就识得‘五、藏、山、经’四个字!”
“识四个字也比你目不识丁强。”
“你赶紧过来给我研墨,我好写个‘丁’字给你看!”
初见月大笑着说:“我不看!都说‘字如其人’,你人丑字也丑;看你写字,不如看螃蟹爬。”
“毛初见月是个睁眼瞎,”
曹宇自负地摸着下巴壳说:“不光不识字,还不识人。
想我王子宇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颜胜子都、才压宋玉,竟然被你个美丑不分的小瞎子,说成了不如螃蟹。”
“蛤?蛤?”
初见月连声怪笑,张嘴指着满口小白牙问曹植:“八斗君,你快帮我看看,我的一口牙还在不在?”
曹植凑趣捧哏说:“不在了,一颗也没有了。”
初见月立刻把脸扭向曹宇说:“我的三十二颗大牙,全都被你笑掉了!
你‘马不知脸长’、‘猴子不知屁股红’、小耗子上树梢——觉得自己老高老大的!
环夫人怕小儿子自信心受伤,宫里宫外都不让放镜子,是吧?
你这副只比猴子少身毛的尊容,还‘颜胜子都’哪?
你都‘颜胜子都’了,那‘子都’得丑成啥样啊?
你还‘才压宋玉’哪?你连话都说不利索!
胸无点墨的人多了,本来显不出你一个;可你非要跳出来跟人家宋玉比,那就是你自找难看了。
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保养得特别好、特别厚,只可惜晚生了四百来年。
你但凡投胎早些,赶上秦始皇修长城,那现在长城内外,早就贴好真皮墙面了。
那长城还怕啥雷劈火烧、兵祸天灾啊?绝对能屹立不倒、万古长存。”
曹植扶额大笑,曹叡忍俊不禁。
曹宇也不着恼,嘻嘻笑着说:“毛初见月,你可真是舌头上装刀子、嘴巴上淬了毒,牙尖嘴利、尖酸刻薄。
但凡是肚量小点的人,非被你气得窝火发胀、找地方跳河去不可。
得亏我心大,对爷娘给我的这张脸和这副头脑,有着绝对的认知和自信。”
“哈!”
初见月使劲研着墨说:“你的确是‘心大’。但‘头脑’和‘认知’这两个零部件,你打娘胎里就没配备。”
曹植忍着笑,提笔蘸了下墨汁说:“行了,够用的了,你歇一会儿吧。”
“喂~!”
曹宇抬手招招初见月,举着干干净净的砚台亮给她看:“毛初见月,你过来!
你能不能别涝的涝死,旱的旱死?三王兄那方砚台都满出来了,我这方还一滴都没有呢!”
“没有就对了。你胸无点墨的,要墨汁干什么?要来喝啊?”
初见月一边呛他,一边口嫌体正直地站起身走过去。
曹宇嘴巴都咧到耳根后面去了,放下砚台,狗腿地拍着右侧案头下的席面说:“先不忙着研墨,你先坐到这里,歇歇手腕。”
初见月瞪他一眼,走到他案前坐下来,赌气抓过砚滴,往砚台里加了水,拿起墨条就开始研磨。
“哎,毛初见月,”
曹宇使劲往前挪了挪,肚子都贴到书案边上了,还朝前探着身子,尽量凑近了初见月,小声问道:“你怎么老喊三王兄‘八斗君’、‘八斗君’的?八斗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是个才高的意思。八斗君的文采睥睨天下,比你的那个才子标杆宋玉,才高一万倍!”
曹宇愣了愣,张了张嘴无言以对:想到了毛初见月可能是崇拜三王兄,可没想到她能崇拜到这个地步。
“三王兄确实是才华横溢,”
曹宇咽了口直窜上喉咙的酸水说:“可大家都是王子,你这一个捧上云顶,一个踩进烂泥的,是不是也太厚此薄彼、偏心偏得厉害了?
能不能给我也想个名号?不想听你毫无新意地喊‘十四王子’、‘王子宇’了。”
“你也想要个名号?”
初见月皱眉斜他一眼,眼神一言难尽。
曹宇咧开嘴说:“昂!”
“那你就叫‘中二君’吧。”
初见月不假思索地说。
曹宇高兴极了,满心欢喜地搓着手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
八斗君、你、还有王长孙,三个人里面,你不是年纪居中、排序第二吗?所以就叫‘中二君’呗?
否则呢?叫你‘胸无点墨君’?第十四?”
“嘿嘿……行!‘中二君’就挺好,比‘第十四’好听多了!我很喜欢。”
初见月抿嘴笑道:“你说行那就行呗。”
“你再给叡儿想一个!大家一视同仁。”
“王长孙啊?”
初见月偏过脸看曹叡一眼。
打从她离开曹植书案、迈步朝这边走来那一刻,就慌忙假装低头看书的曹叡,闻声也抬起头,手上漫无意识地卷着书。
两人目光交接,曹叡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白了屏,眼神也下意识地躲开了。
等他回过神来撩眼再去看时,初见月已经收回视线,低下头专心研墨去了。
曹宇锲而不舍地追问说:“没有吗?还是一时想不出来?”
“酷盖君?拽飒君?思傲君?”
初见月意兴阑珊地回答道:“反正都差不多。王长孙要是愿意的话,就自己选一个好了。”
“都……是什么意思啊?”
曹叡面红耳赤,鼓起勇气接过话头,紧张得把手里卷着的书都捏扁了。
“酷盖、拽飒呢,都是很高冷、不太容易亲近的意思。思傲呢……”
初见月憋不住笑了:“其实没有这个词。但我一听到你的名字,就联想到‘思傲~叡’(注:朱丹sorry梗),于是断章取义、半路里截的。”
“这样啊……”
曹叡局促地摸了摸鼻子,“我不喜欢被人觉得……不好亲近,那就‘思傲’吧。”
初见月丢了墨块,捂着脸又是一通大笑。
曹叡立刻直觉到名字里面有蹊跷。
可是……
——能让毛初见月笑得那样开心,管它蹊跷不蹊跷呢。
他心情莫名大好,唇角也鬼使神差般扬了起来。
“嗬嗬嗬嗬……”
不明所以的曹宇也跟着傻笑。
曹植笔下有条不紊写着信,脸上淡淡笑着,心里淡淡有些失落。
如今三个人都有了别致的称呼,八斗君这个名号,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某种独一无二的寓意。
“哎?毛初见月,”
曹宇又没话找话,“你刚才讲的那个笑话,到底是不是真事?”
初见月看也不看他,懒洋洋地说:“说了是我上辈子的事。你信,它就是真的;不信,它就是假的。”
“我信。哈哈哈哈!象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上辈子,你当真是个武学奇才?”
“信了你还问!”
“那你上辈子,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内在是个男的,外在是个女的。”
“上辈子的事,为什么你记得?我的就全忘了?”
“你忘了,是因为你喝了孟婆汤;我没忘,是因为喝汤的时候,孟婆把我给漏了。”
“还有这种漏子呢?那下辈子重新投胎前,我也留个心眼儿,不喝孟婆的那碗汤。”
“留什么心眼儿?你这辈子长出个心眼儿了吗?”
初见月一句话结束聊天,收起墨块,把砚台往曹宇面前推了推,“墨汁研好了,你别在这里满嘴都是舌头的了,赶紧正经写字去。
那个谁,”
她扭脸看向曹叡,没等叫他绰号,先又“噗”地笑喷了,“思傲~君,你那边需要研墨吗?”
埋首书卷的曹叡抬起头,眼睑下带着浅浅的绯红,盯着初见月看了一两秒钟,慢慢地说:“你坐过来些,我跟你说个事儿。”
初见月见他说得郑重,赶忙起身挪坐过去。
曹宇刚执了笔,将笔头摁在砚台里,闻声扭着脖子往这边看。
曹植也停了笔,抬眼从对面望了过来。
“嗯……”
曹叡斟酌着说:“我已派人,往桥大行府上投了名刺,约下明日辰正时分登门造访。要是你想跟着去的话……”
初见月费劲地转着脑子:桥大行?
“哦哦哦!”
她恍然明白过来,惊喜地瞪大眼睛问:“就是昨天你说的那个,大行官桥欣?去去去!我跟你去!你带上我!妈呀~!”
曹叡立刻露出释然的笑容。
“八斗君?”
初见月拧回身子,问对面的曹植,“明天上午,能不能放我一上午的假?我想跟着思傲君出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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