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在纸板上的睡眠,给五位“天之骄子”留下了终身难忘的酸爽记忆。清晨的阳光还没完全透进客厅,生物钟和身体的抗议就率先叫醒了他们。
鹰酱是第一个被浑身的酸痛和僵硬唤醒的。他躺在冰冷的纸板上,感觉自己的脊椎仿佛被打散重组了一遍。他望着天花板上剥落的一小块墙皮,人生第一次对“美国梦”产生了怀疑——梦里肯定不包括睡纸箱。
紧接着醒来的是兔子。他坐起身,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揉眼睛,而是从枕头(那件薄外套)下摸出笔记本和笔,记录道:“Day 2,纸板地铺实验结论:隔热性能尚可,但缓冲不足,对人体脊柱L4-L5节压力过大,需增加缓冲层。建议:后续使用废旧衣物或采购廉价瑜伽垫进行优化。”
另一边,高卢鸡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不是因为硬,而是因为绝望。他昂贵的丝巾枕巾皱巴巴地粘在脸上,头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喃喃自语:“我的皮肤……我的胶原蛋白……这简直是反人类的酷刑……”
牛牛则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活动着脖子,脸上是挥之不去的屈辱。“有失体统……斯文扫地……”他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仿佛这样就能催眠自己忘记昨晚的遭遇。
唯一休息得还不错的,可能是书房里的大毛。至少他有一张真正的床。但此刻,他也被膀胱的紧迫感唤醒了。
一个共同的、急迫的需求,在清晨的空气中无声地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所有的酸痛和抱怨——上厕所。
几乎在同一时间,四道目光(加上刚刚打开书房门的大毛,是五道)如同红外射线般,齐刷刷地锁定了走廊尽头那扇——唯一的、通往唯一卫生间的门。
空气瞬间凝固,危机一触即发。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但关乎尊严与生理需求的终极竞赛。
“根据《公寓临时公约》第……”鹰酱试图先用规则占据道德制高点,但他的身体却很诚实地已经做出了起跑的姿态。
“否决任何公约!”大毛低吼一声,凭借体育生的爆发力和地理优势(书房离卫生间最近),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像一头冲向猎物的西伯利亚虎。
“野蛮!” “等等!” “我的优先权!”
场面瞬间失控!
兔子反应极快,没有选择直接冲撞,而是试图用巧劲。他算准大毛的冲刺路线,迅速将昨晚拆剩下的一个空纸箱踢到了走廊中间,试图制造障碍。
鹰酱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贴身干扰,他从侧后方试图拉住大毛的衣角:“排队!要讲文明!”
高卢鸡尖叫着:“让开!我需要第一时间修复我的容颜!”但他只敢在后方声援,不敢加入物理混战。
牛牛则急得在原地跺脚:“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砰!” 大毛终究还是快了一步,巨大的身躯率先撞在卫生间门上,发出一声巨响。他毫不犹豫地拧开门把手,闪身进去,然后“咔哒”一声——从里面反锁了!
门外,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听着里面传来的清晰水声,脸色各异。
“他……他居然锁门!”鹰酱气得脸色发白,对着门板挥舞拳头,“这是独裁!是封锁!”
“从流体力学和时间管理上看,”兔子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反锁行为虽然确保了内部使用者的绝对安全,但极大地降低了整体效率,并且存在安全隐患(比如晕倒在里面无法施救)。不建议提倡。”
“我快要窒息了!里面的空气会被污染的!”高卢鸡捂着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什么。
漫长的几分钟后,卫生间的门终于打开了。神清气爽的大毛看着门外四个脸色铁青的人,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径自走回书房,深藏功与名。
第二轮争夺在剩下的四人中展开。
最终,顺序在近乎混乱的推搡和争吵中勉强确定:鹰酱第二,兔子第三(他坚持计算出了最公平的等待时间),高卢鸡第四,牛牛最后。
当牛牛终于如愿以偿地坐在马桶上时,他几乎要流下解脱的泪水。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漫长、最艰难的一次如厕等待。
清晨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大毛的绝对胜利和牛牛的悲惨垫底告一段落。
然而,战争的硝烟还未散尽,新的危机已经送上门。
王阿姨拿着一个信封,笑眯眯地出现了:“同学们,起得挺早啊?来来来,这是上个月的水电煤账单,校长说啦,从你们住进来开始,这些费用就自理啦!谁去把字签一下?”
一瞬间,所有对卫生间的怨念都被眼前这薄薄一张纸带来的巨大压力所取代。
鹰酱接过账单,只看了一眼末尾的总数字,眼睛就瞪大了:“WTF? 这么多?这破公寓用的是金箔做的电吗?”
其他几人立刻围了上来。
“让我看看!”兔子拿过账单,迅速扫过上面的每一个数据项,眉头微蹙,“水费基数正常,但人均消耗量超标严重,尤其是热水项。电费……峰值出现在每晚7-11点,这个时段我们的能耗异常偏高,需要排查大功率电器。”
“肯定是你天天开派对的音响!”大毛立刻指向鹰酱。 “胡说!是你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的电脑充电器!”鹰酱立刻反击。 “是厨房那个老掉牙的冰箱!它一直在呻吟!”高卢鸡尖叫。 “也……也可能是晚上开灯时间太长了……”牛牛小声补充,试图扮演理中客。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兔子打断了争吵,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问题是,这笔费用,如何分摊?”
silence。
死一样的寂静。
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几个人,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AA制!”鹰酱率先提出,这是最“国际”也最不容易出错的方式。 “我附议!”牛牛立刻赞成。 “可以。”大毛点头。 “勉强接受。”高卢鸡撇撇嘴。
“但是,”兔子再次开口,仿佛一个无情的规则机器,“AA制是建立在能耗均等的前提下的。根据账单数据和分析,显然我们的能耗并不均等。有人每天洗一小时热水澡(看向高卢鸡),有人通宵开灯(看向牛牛和大毛),有人使用大功率娱乐设备(看向鹰酱)。简单AA,有失公平。”
“那你想怎么样?”鹰酱不耐烦地问。
“我提议,”兔子拿出笔记本,上面已经画好了一个简单的表格,“建立公寓能耗账户。每人预先存入等额基础资金,用于支付基础能耗。超出部分,根据具体使用情况,进行浮动分摊。我们需要先安装分项计量设备……”
“否决!” “太复杂了!” “我反对!” “无法接受!”
他的方案立刻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对。精确固然好,但太麻烦。
“那就还是简单AA!”鹰酱一锤定音,试图结束争论。 “我保留意见。”兔子合上本子。 “下次我绝不会多用一点电!”高卢鸡发誓。 “哼。”大毛不置可否。
最终,第一笔账单还是在吵吵嚷嚷中,由五人平均分摊了。
每个人交钱的时候都一脸肉痛,仿佛不是在付水电费,而是在签署不平等条约。
鹰酱觉得别人占了他便宜。兔子觉得制度不公平。大毛觉得无所谓但就是不想看鹰酱舒服。高卢鸡觉得他的钱为粗鄙的能源买了单。牛牛则小心翼翼地从他精致的皮夹里数出钞票,心在滴血。
王阿姨拿着凑齐的钱,乐呵呵地走了。
五个人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各自的账单收据,看着彼此,第一次在“贫穷”面前,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同病相怜的脆弱感。
合宿生活,不仅考验他们的忍耐力,更开始考验他们的钱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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