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佳歇斯底里地哭喊,房屋边框空间扭曲。
邬瑜感受不到脖颈间的疼痛,只知道这姑娘继续掐,自己这可怜巴巴的残魂得再死一遍。
“你再想想,李兰在哪里?”
她面色痛苦,在努力回忆。
“哪里?哪里?我不知道……她死了。”
邬瑜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发圈,递给李佳佳,“把头发扎起来吧,我帮你找李兰,好不好?”
李佳佳盯着发圈手上的力气逐渐变小,最后表情呆愣,迟疑地接过发圈。
“你不怕我吗?我这样对你。”
教室还在扭曲颤抖,头顶老旧灯管禁不住颠簸一个接一个掉下,碎片落了满地。
她浑然未觉,慢吞吞地拢起头发,把发圈套上去。
盛新月急得跺脚,直爆粗口:“我艹了,姐你还干站着干啥呢。”
邬瑜抽空按住跳脚的盛老鼠,面上耐心等待李佳佳扎好头发。
她投向李佳佳的目光没有半点害怕或鄙夷的神色,只是淡淡的。
这种眼神她会给盛新月,会给谢晚星,会给任何人。无常使眼中,众生为刍狗。
李佳佳扎好头发,有些委屈:“谢谢你不怕我。”
她干净的面庞由内而外浮现出青白的死态,浓郁的黑气从七窍中流出,直到填满整个教室。
邬瑜垂眼,安安静静地看着李佳佳。
眼前一片漆黑,片刻后出现一条小道,一眼望不到头,上下飞满盈盈光点。
“前辈方才好生淡定,被那小鬼掐住脖子也不恼。”
邬瑜回头,见谢晚星笑盈盈瞧着她,溜须拍马毫不刻意。
“她没力气。”邬瑜随口敷衍。
“果真如此?那前辈定力异于常人了。”
邬瑜面无表情看她。
她笑着偏开头,“前辈,还是快走吧,小妹应该被送去别处了,见不到前辈该着急了。”
“我知道。”
她能让一脉单传的**死了不成。
邬瑜错开她,顺着小道往前走。
谢晚星跟在身后,浑然不觉这是镜中,轻飘飘挑起话头,“好香啊,前辈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吗?”
“不知道。”邬瑜没回头。
“这是学校操场上四季桂的香味。”谢晚星走到她前头,偏头看她,“前辈竟闻不出来吗?”
很怪,邬瑜说不上来。
邬瑜理了理袖口,“话很多?”
谢晚星举起手做出讨饶的姿势,邬瑜这才能清净穿过小道。
路中
“好晕啊。”谢晚星随口一说。
“少说些话。”
邬瑜只当她又在撩闲,不想没走几步,谢晚星直愣愣地倒在她面前。
“空间扭曲?”
没猜错的话,这条路是通往下一段记忆的通道。空间扭曲导致晕倒,是新手常会遇到的问题。
邬瑜掏出匕首,在谢晚星的掌心虚刻下一个阵法。阵法纹路古朴却不复杂,在一闪的微光后,她变作拇指大小落在邬瑜指尖。
这样消停多了。
邬瑜加快脚程,迅速穿过这条乌黑长廊。她明显感觉,越靠近长廊尽头,对其余魂魄的感应就越强烈。
离安心去世快进一步,邬瑜抽空想。
不知过多久,邬瑜穿过长廊。
长廊那头还是刚才那间教室,此时空无一人。正午阳光正好,一束光亮落在靠窗第三排的位置,蓝色桌面跳跃着金黄尘灰。
谢晚星刚醒过来嘴就不消停,坐在邬瑜肩侧,晃着一双腿。
“前辈,你这人好坏心眼。看我不高兴,便对我使妖法,变得这样小。”
“没有。”
谢晚星扬手,“这阵法我从未见过,不知前辈从哪里学的?”
“不知道。”
总不能给她说自己跟白祖师学的,那会把她吓死。
不想这人也不肯放过邬瑜,“这阵法精妙,我家族谱记载过,白祖师谢必安曾为了哄个小孩特意做的,前辈半点不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邬瑜总觉得被她笑话了,扯起嘴角假笑。
“你懂挺多。”
谢晚星吃吃笑了两声,“晚辈说错话了。”
邬瑜没搭理她,将手放在窗边第三个位置上——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李佳佳的位置。
片刻,整洁的大理石地面开始龟裂。蛛网似的裂痕迅速遍布邬瑜脚下的瓷砖。
“后退。”
本能后退和谢晚星的提示重叠。邬瑜方才站的位置爬出一只半人高的怪物。
人首蛇身,四肢如同蜥蜴。
谢晚星惊呼,“好可怕。”
怪物脸上竟是贴着一张白纸,画着一面笑脸,猩红嘴角裂到耳根。
它速度极快,半息间贴上邬瑜身前半寸。
邬瑜右腿一蹬,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拉开距离。与此同时祭出匕首。她使了个法诀,匕首破空而出穿针引线般贴着怪物表皮游走。
这刀刃没有给怪物留下半点划痕,怪物“桀桀”怪笑,贴着地面迅速移动。碰到的桌椅掀得乱作一团。
它尾巴暴涨,围着邬瑜画圈,形成个圈禁的姿态,再尖啸着用白纸脸贴着邬瑜挑衅。
嘴唇上的颜料像是被扔进水里化开一般,浸得怪物像沾染了满脸血迹。
“前辈还不跑?”谢晚星悠然道。
“三。”
怪物收紧尾巴,灰白鳞片间分泌出白里透黄的粘稠液体。
“一。”
骗你的,没有二。
怪物碎开,变为成百上千块碎片。几秒后消失不见。
最终落下个丑布娃娃猫,在地上吱哇乱叫。
“啊啊啊啊姐姐!救救救命!”
“来来来了。”邬瑜揪起盛新月。
“姐!处理好了吗?我们能走吗?”盛新月抽抽搭搭。
“不可以。”
盛新月绝望:“还要待多久啊?”
“方才那脱掉你的怪物,是镜心怨气的投影,每杀一个就会掉落一个关键物品。”
“我分明是人……”
谢晚星哈哈笑着:“你附身这个丑猫不是人啊。”
“嗯,接触这个丑猫,就能获得对应的记忆。”邬瑜有些嫌弃,捏住丑猫的耳朵。
盛新月慌里慌张从丑猫身上跳下来,邬瑜闭上眼感知丑猫中蕴含的怨气。
邬瑜眼前一花,她朝一边倒过去。
她倒在教学楼的天台的扶手上。
邬瑜转眼望过去,李佳佳正和几个同学坐在那里吃午饭。和李兰关系好之后,她在班上都有了些朋友。
“李佳佳,你这丑猫哪儿来的?”
李佳佳腼腆一笑,“李兰送给我的。”
那个男孩儿表情古怪,“你们感情这么好啊。”
另一个女孩接话,“对啊,李兰那个新手表不就是李佳佳送的?两三百呢。”
李佳佳吃着碗里的饭,一边算着李兰什么时候来,一边敷衍:“嗯,我妈给我的钱。”
男孩冷笑一声,“行,你们关系挺好。”
李佳佳看他表情不太高兴,“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上次月考就比李兰低,这次也比她低,你爸没少打你吧。”
李佳佳冷脸,“我们轮不到你来挑拨离间。”
另一个女孩拉着男生劝架:“你少说两句……”
那男生觉得丢了面子,不管不顾朝李佳佳吼:“你还护着她呢,你不知道吧。她才是你爸亲生女儿,她家有钱的爹妈本来该是你爸妈的。”
李佳佳呆愣一瞬,随即暴怒指着男生鼻子:“艹,你再说一遍。”
男生看身边女孩表情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我……听她和班主任聊的。我也是好心告诉你,你冲我耍什么威风。”
“你撒谎!”
“不信你去办公室,你亲爹妈就在那里和班主任说话呢。”
画面一转,变成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站满人,齐刷刷看向李佳佳。
李佳佳看向中心的那个人,等待着回答。
李兰泛着泪光,无奈道:“确实是这样,但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也是真的想帮你。”
“够了。”李佳佳打断她的话,把手里的丑猫放在一边,语气凄然,“我知道了。”
李佳佳转身就跑。
她怎么能接受?
她活得猪狗不如,是班上的透明人。没有半点私人空间。小到每十分钟应该做什么事,大到以后的大学学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都无法反抗。
李兰养尊处优,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什么都见识过,什么都会。
她过的本来就该是她的人生。
李兰什么都知道,却站在最高点,俯视着她的所有挣扎和不堪。
自己像个笑话。
凭什么?
这段时间的友情,几分真?几分假?
李佳佳听到李兰叫她却半点不敢回头。
邬瑜看见她脚下一崴,向后摔过去。一只巨大的乌鸦从她头发里钻出来。直直朝邬瑜眼珠刺。
“该我了。”
谢晚星凭空画出一张符篆,炸开乌鸦的眼珠。乌鸦因为剧痛,羽毛猛的炸开,落了满地。
盛新月气喘吁吁跟上来,抬头。
正好看见她家邬瑜姐姐,肩上站着个拇指大小的谢姐姐,凭空画了张符。只一招就把乌鸦炸了个底朝天。
盛新月呆呆道:“我去……这么帅?”
乌鸦尸体的中间凝结出一把布满铜锈的钥匙,缓缓落进邬瑜掌心。
于是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盛新月又被两位姐姐拉着。
一个转眼,眼前的景色又不一样了。
破烂的出租屋中央,坐着一对衣着得体身份不凡的夫妻。对面坐着的是李国强。
唯一站着的,是李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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