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徐安澜能让陈声醋劲大发。
但她仍旧十分顺从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最后,陈声轻轻地吻着她唇角,忽然叹了口气说:“跟个小孩确实没什么好吃醋的。”
“……”
季芜无语地推开他,没好气地说:“你自己也知道?”
陈声巴巴地又凑过来抱住她,小声道:“我错了。”
季芜:“……刚刚的理直气壮呢?”
陈声立刻道:“丢了。”
“……”
季芜对他这副“翻脸不认自己”的模样十分叹为观止,且一点办法都没有,躺在沙发上任由他抱着。
半晌,陈声像经过了一番思考般,又说:“那你别把别人的事情记那么清楚了。”
季芜:“……”
今天陈声真是……格外不一样。
又或许是他本来就这样,但只是没说出口,现在越发“恃宠而骄”了,所以没道理地开始任性要求。
不过她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季芜笑了笑,十分纵容地应:“好。”
陈声抿唇微微笑了下,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什么事,忽然问:“我记得你之前有个好朋友,叫……梁彻,对吧?”
“嗯。”季芜声音有些懒:“现在也是朋友啊。”
“噢。”陈声斟酌着问:“那他知道我们的事吗?”
季芜看他一眼,明知故问:“什么事?”
陈声:“……我们谈恋爱的事。”
季芜笑了下,点头:“知道。”
陈声有些惊讶:“你跟他说的?”
“也不算。”季芜回想起来,当时大概是他们出去吃饭,她正好接到陈声的电话,其实也没说什么,但梁彻就敏锐诶听出来了,所以季芜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唯独觉得有些特别的是,梁彻居然对这件事情没有呈现任何惊讶的表情。
十分容易接受似的。
要知道有陈巧祯和阮月龄的反应在前,他这反应实在显得有点过于镇静了。
不过可能是他本人就是这种不动声色的性格吧。
季芜大概说完,戳了戳陈声的脸,问:“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陈声看样子想了一会儿,然后十分乖巧地摇了摇头:“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一直想问——”季芜说:“你以前为什么不喜欢他?”
“有吗?”陈声不承认了。
季芜:“有。”
陈声犹豫了一下,说:“可能是我早就喜欢你了,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很诚实地排斥别人靠近你。”
“……”季芜张了张口,良久说了句:“你还挺不讲道理的。”
陈声不置可否,反问道:“那你喜欢人的时候讲道理吗?”
季芜笑了下:“我也不讲道理。”
陈声:“哪儿不讲道理?”
“比如……”季芜慢腾腾地回想着:“有女生笑着找你说话的时候。”
陈声一顿,落在她腰间的手臂倏地收紧。
谈恋爱以来,虽然他感受到事无巨细的妥帖,但季芜从来没直白地说过喜欢他这种话,他也没有在这种事情上“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虽然明明她表现得如此明显,他也不需要再去纠结这个。但今天偶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就好像她承认了什么一般。
季芜好像没察觉似的,继续说:“好像她也没说什么,但我就是不开心了。你说这是不是不讲道理?”
陈声听着听着,心里甜滋滋忍不住翘起嘴角的同时总觉得她这话里的“她”好像有指向性,默不作声地想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对上了一张脸,好像是那个法学院的女生。
恍然想起,季芜见过对方两次。第一次见没什么反应,第二次见就先走了,所以是因为这样吗?
他的嘴唇贴在季芜的锁骨上,低声道:“我不是和你解释过吗?”
季芜:“我不是不讲道理吗?”
“……”
陈声觉得自己简直甘拜下风,这大概才能叫理直气壮不讲道理的最高境界,他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我好喜欢你不讲道理。”
季芜轻笑出声,抬手揉了揉他的后颈,说:“起来,我进去睡觉了。”
“噢。”陈声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季芜翻身下了沙发,走出一步又倒回来,看了一会陈声,还是忍不住说:“你到底要不要去租个房子?等明天回学校了,天天往返那么长时间算怎么回事?”
陈声抬起头看她:“我在物色了。”
季芜:“哪儿的?”
陈声:“你这个小区的。”
季芜:“你那附近不是有个更近的小区吗?”
陈声:“我想离你近一点。”
季芜笑了下,啧了一声:“那你怎么不干脆住我这儿呢?”
陈声一顿,表示自己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你这只有一个房间。”
季芜轻轻“啊”了一声,十分理所当然地说:“那你就和我一起睡吧。”
随即又补了一句:“今晚就可以。”
客厅里的吊灯仿佛随着这两句话晃了下,光影下陈声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僵硬,看着季芜时仿佛静止了一般,几秒后才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季芜双手搭着他肩膀,抬起一个膝盖落在沙发上,笑着道:“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说是在一张床上,单纯睡觉。”
陈声看了她几秒,然后像是“甘拜下风”,自暴自弃地搂住季芜的腰,脸埋在她的腰上,闷声控诉她:“你就是故意的。”
“没有。”季芜不承认,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十分认真地提建议:“一人一床被子怎么样?”
“……”陈声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她:“不怎么样。”
季芜挑了下眉,正想问那要怎么样,陈声忽地一把拉下她,一阵天旋地转,她又倒在了沙发上,陈声半撑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声音有些淡:“这么随便就邀请我睡一张床上……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乖了?”
“没有随便。”季芜先应了句,随即很快又道:“你不就是很乖吗?”
被陈声遮住了灯光的季芜,眼带笑意地看着他,装蒜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陈声觉得自己实在拿她没办法,像是“泄愤”似的低下头咬了她一口,低声好像“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还是悠着点吧。”
说完就松开了季芜,翻身下了沙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浴室,关上门。
季芜还没反应过来,抬手摸了下自己刚被咬过的嘴唇,一点也不疼,她慢悠悠地直起身,走到了浴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水声,她犹豫了一秒,然后敲了下门,问:“陈声,你怎么了?”
里面的水声停了一瞬,陈声的声音模糊地传了出来:“没怎么,我洗个澡。”
“噢。”季芜顿了顿,又问:“你不是洗过了吗?”
话音落地,水声彻底停了。
浴室的门是磨砂的,季芜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季芜终于意识到刚刚自己好像是有点过了,正打算要不要先溜走,就看见陈声已经站在了门后,他的声音隔着一块门板清晰地传过来——
“这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
“……”
季芜一句话没说,溜走了。
陈声看见外面的人影倏地一下没影了,觉得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走回去,打开花洒。
……
最终在陈声的严词拒绝下,他们当然没睡在一张床上。
第二天陈声回了学校,可他说物色,过了一个星期也没物色好,于是季芜见他天天这样往返,实在受不了了,斟酌之下,干脆想自己换了个大点的房子。
把这个想法告诉陈声后,他说他来物色,季芜犹豫了下,心想他该不会又挑挑选选物色好久,本来想自己趁着空闲去看的,结果说完的第二天陈声就跟她说找到了……让她去看看…………
最终房子就这样确定下来了。
签完合同后,季芜实在忍不住问:“明明想跟我住一起,所以你之前在矜持什么?”
陈声默了默:“住一起和睡一起又不一样。”
“……行。”
签完合同后,他们很快叫了个搬家公司把东西都搬过去,陈声学校宿舍里的东西也差不多空了,搬进去时柳音还特意来帮他们打扫了一圈,末了看着陈声,忍不住感叹:“这么大了还一直黏着姐姐?非住一起做什么?以后谈恋爱都不方便……”
陈声:“……”
反倒是更方便了。
柳音又转向季芜,说:“小芜你也太惯着他了……他在这里你不得一直照顾他?”
“不会。”季芜笑了笑:“他很懂事,是他照顾我。”
柳音一脸不相信,但也没说什么,抬眼扫了一圈这房子,确认干干净净了后,才把带来的一些菜和肉放进厨房的冰箱里。
……
*
时间转眼就到了十月份。
陈声的生日要来了。
季芜早就提前准备好了礼物,放在行李箱的最底下,然后和陈声一道回去住了几天。
生日的前一天,季芜和陈声吃完晚饭后和柳音陈青远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最后一起上了楼休息,各自回了房间。
季芜洗漱完想着等到晚上快零点时再走过去,于是坐在床头,边让手机充着电,边玩手机。
十一点多的时候,季芜看了眼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她便把充电器拔了,起身拿过放在一旁的礼物,走出去,敲响了陈声的房间门。
过了一会儿,陈声才缓缓拉开门。
他像是刚洗完澡,周身还冒着热气,头发湿漉漉地垂落下来,被他用手撩上去,眉眼清俊,看着她的眼神十分亮:“我刚想等会去找你。”
“怎么能等你来找我呢。”季芜弯了弯唇,走进去。
陈声关上门,顺便落了锁,眼神落在她手里的袋子上,迫不及待地问:“这是我的礼物吗?”
“是。”季芜把东西放在一旁,轻车熟路地拿了吹风机,转头看向陈声,轻轻抬了抬下巴:“先吹头发。”
陈声乖乖地沙发上坐下,可总忍不住在季芜给他吹头发时回过头看她,次数一多,季芜就啧了一声,很轻地敲了下他的额头,说:“吹个头发都不老实。”
陈声装模作样地捂住额头,可怜巴巴地抬眼看她:“我就想知道礼物是什么。”
“等会不就知道了?”季芜把他额前的头发吹干后,就关了吹风机,放到一旁。
陈声拿过那个有些大的袋子:“是键盘?”
打开一看,是一个颈椎按摩器。他愣了下,表情空白,都要季芜怀疑是不是给错了,这东西给他感觉年纪对不太上吧?
“键盘你不是有吗?”季芜在他旁边坐下,看到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忍笑道:“听说做你们这行颈椎可容易出问题了,还是得提前备好。”
陈声:“……”
“噢,底下有个小盒子。”季芜说:“你再看看。”
陈声把底下的盒子拿出来,打开,发现是一条黑色的手绳,中间是小小的金色平安扣。他把手绳拿出来,唇角弯起:“你的呢?”
季芜:“什么我的?”
“这不应该是有两条吗?”陈声看着她:“你要是不戴的话,我戴来干嘛?”
季芜笑了:“保平安啊,干嘛……”
陈声:“……”
你认真的?
“我……”季芜顿了顿,把袖子往上拉了一点,露出腕间的红色手绳,也是中间有个小平安扣,除了颜色,和陈声手里的一模一样。
原本苍白的手腕戴着红绳,透露出一点格外缱绻动人的意味。
陈声愣了下,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季芜重新把袖子拉了下去他才堪堪收回视线,心里止不住的欢喜,把手里的黑色手绳递给季芜:“那你现在就给我戴上。”
季芜给他戴上后,仔细看了看,从前从没见他在手上戴过除手表以外的饰品,这会戴上觉得格外合适,好像添了点冷淡沉稳。
季芜松开他的手:“你怎么知道有两条?”
“猜的。”陈声顿了顿,又说:“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去再买一条,给你戴上。”
他轻轻拉过季芜的手,把袖子折上去,又细细地看她手上的红绳,忍不住说:“你戴红绳真好看。”
季芜挑眉:“不就是个普通的红绳?”
陈声:“才不普通!”
“好好好。”季芜笑了笑,道:“——还有个你可能不太用得上的东西,你想看看么?”
“想!”陈声眼睛又亮了点。
他这才发现季芜这会穿了件外套,从外套里拿出一个光盘,封面好像是太阳照耀下的雪山。
陈声接过来,刚打开,封面上有一行飘逸的字体,季芜的字体——
陈声,最亲爱的人。
他的心好像也随着这句话重重地跳了起来。
再翻过来,也有两行字——
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可以披星戴月,也可以登高摘月
下一刻,他听见季芜说“关个灯吧”,便拿着光盘亦步亦趋地走过去关了灯,然后手里的光盘就在黑夜中散出了微末的光亮。
他走到CD机旁,把光盘放上去后,重新在季芜身边坐下。
时针快要指向零点。
第一首是生日快乐歌,歌声进行时,CD投出一幕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的光影,陈声听见歌曲结束时、恰好零点时,季芜在他耳边笑道:“晚上再吃真的蛋糕吧。”
第二首。
第一个音节出来时,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愣了下,很快就知道了这是他当时给季芜唱的《开不了口》。
从那以后,他没在其他地方唱过。
声音意外的清晰,似乎特意做过了处理,当时台下偶尔的人声也听不清了,可她是在哪儿找到这个音源的?
季芜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似的,开口道:“当时忘记录了,前段时间去加满问了下,没想到有留存,恰好他们还记得我,我就要过来了。”
话音刚落,第三首歌就缓缓响起。
是陈奕迅的《无条件》。
是季芜的声音。
“……
事与冀盼有落差
与你共退也共鸣
……
做一些可以约定的人约定
……
仍然说我庆幸你永远胜过别人
……”
季芜念着粤语时声音有种更加独特的感觉,好似冷质的玻璃玉算盘被轻轻拨动,又因为含着可以窥见的一丝情感,所以这个拨动是温柔的。
陈声有些愣神,歌曲结束,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
先是他唱的歌。
再是她唱的歌。
列在一起特别像是一种特别的回应。
“我……当时……”季芜看着他,顿了顿,又短促地笑了下,说:“这首歌算是一个迟来的回答,也算是原谅我以前说的那些话,好不好?”
言下之意,好像不止对于这首歌。
陈声心里重重一跳,缓缓转向季芜。
他其实从来没想过季芜要去对他从前做的一些“事”做出什么回应,总归都是他一厢情愿也好,义无反顾也罢,他是会有渴求,但从来没有希望她必须对他怎么样。
可季芜又把这个翻了出来,明明白白地隔着时间,去回应他最初的心意。
陈声好像感受到了她一点爱意似的。
因为这一点爱意,然后他也不知怎么的,看着她时,眼眶一酸,眼泪忽然落了下来,冰凉地滑过他的脸侧。
季芜明显愣了下,抬手拂过他脸侧,忙轻声问:“怎么了?”
陈声低下头,觉得有点丢脸似的用力把眼泪抹干净,可止不住地想到刚刚,想到曾经因为自己“一意孤行”而皱起的一圈褶皱,在过了许久被人一点一点轻轻抚平。
这么想着,眼泪越流越多,直到季芜轻轻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来,看着他像是叹了口气似的道:“虽然我还挺喜欢看你哭的,但你这……也哭得太厉害了,怎么办?”
“……”陈声觉得自己反应不过来了:“什么怎么办?”
“我有点心疼,怎么办?”
“……
事与冀盼有落差
与你共退也共鸣
……
做一些可以约定的人约定
……
仍然说我庆幸 你永远胜过别人
……”——陈奕迅《无条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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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点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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