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外,Lucky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原地等着。斗筲的电话仍旧没有挂断,时不时地问着Lucky现场的情况。
“现在还没出来,你说,不会真出了什么事情吧?我怎么才能帮忙?”Lucky焦虑地从车子的车前走到车尾,又从车尾走到车前。
“会没事的……”
“我怎么觉得地有点震呢?哎……哎!”伴随着一声惊呼,Lucky紧紧抓住汽车引擎盖,勉力稳住身形,“斗筲!结界裂开了!”
地动山摇。
梵钟表面裂纹细微,震动间逐渐蔓延,最终破碎成无数片,如同夕阳中漂浮的蒲公英种子。种子铺陈住凄艳的余晖,温吞又不容反抗地扼住了地平线的晚霞,绛色在群山中挣扎。
——哗
月湖的水浪打断了这旖丽的奇景,拔天参地的浪潮向岸上扑来,枯枝浮木是这巨兽的脊梁,跃过高不可见的山头,向Lucky甩来。
Lucky慌忙打开前门,躲到车上,颤声道:“斗筲……地震,还海啸了!”
“别害怕,这是好事,说明结界破了。”斗筲安慰她。
斗筲话音刚落,Lcuky便见到鲸涛鼍浪中,一个人影在视野的尽头中出现,那个男人背上还驮着一个人,从铺天盖地的水帘中冲出来。
Lucky急忙打开远光灯,随后打开车门。
“老板!”她冲他招手,“在这儿!”
陈河小步跑过来。
他全身早已湿了,脸色也不大好。
"明昭姐怎么了!这这……!”
陈河来不及和她解释,打开后门把明昭小心放在了汽车的后座上,拿过后座抽屉的毯子给明昭盖上。脱离了天道,明昭的身体已经在缓慢恢复,只是这样子看着还是惊心动魄。
“……沈秋哥他?”Lucky有些不敢问。
陈河低头看了看,水面已经浅浅浸过了他的脚踝。
“我现在回去找他,看着水的势头,再过不久这儿就要被淹了,如果到时候我还没回来,你就开车先带明昭走,去哪里,问斗筲。”
“好……好……”
陈河本来已经跑了几步,又跑了回来。
Lucky感受到陈河的双臂轻轻环住自己。
“别害怕,如果我没回来,不用等我,朝高处走,送明昭回去,知道吗?”
Lucky哭着点了点头。
“别哭。”陈河笑了一下,然后又转身冲进了月湖里。
天气阴翳,白浪掀天,Lcuky眼睁睁看着水渐渐淹过了大半的轮胎,而陈河还没回来。再不走,汽车就发动不了了。
“怎么办……怎么办……”
“走。”斗筲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再不走,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Lucky仍旧是看着陈河离开的方向,仿佛是下一秒就有人从那边出现。
“走!”斗筲大声道。
Lucky的手搭上了方向盘。
“不……不能走……”明昭的声音微弱地从后座传来,“等他……”
“我看你是疯了!你死不了,车上还有一个人呢!”斗筲骂她。
“关我什么事……”明昭的骨骼已经恢复如初,她撑着身子从后座上坐起来,右手轻轻搭上Lucky的脖子,淡淡道,“你敢发动,我就杀了你。”
Lucky转头,对上明昭的眼睛:“明昭姐……”
明昭别开眼睛,语气生硬:“等他。”
“我知道……我不走。”
Lucky刚一抬手,明昭手就一动,指尖压上她的颈动脉,语气狠戾:“干什么?”
“按个喇叭,我怕老板听不见。”
刺耳的喇叭声在这末日海啸中响起,或许是上天眷顾,大约过了一分钟,陈河的身影从前方的水幕中出现。
“我出去接!”Lucky语气一阵激动,急忙打开门,向陈河的方向冲过去。
明昭松开手,倚靠在了后座上。
“你以后别跟我讲话。”斗筲的声音充满了闷闷不乐。
“哦。”明昭嘴里应着,视线落在前方。
“你……你你!”斗筲被她不在意的态度气了个半死。
车门很快便重新打开,陈河带着昏迷沈秋坐在后座,和已经有意识的明昭望了一眼,顿了一下,后手把门关上。Lucky则重新坐回驾驶座,立即启动了汽车。
布加迪威龙的引擎在狂风暴雨中呜呜作响,高墙般的巨浪被甩在车后。终于,末日般的环境在汽车开了一公里之后就悄然消失。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众人都松了口气,Lucky打开了热空调,呼呼的热气吹在身上,不至于很快着凉。
“去哪里?”司机Lucky开上了公路。
“去最近的医院,沈秋溺水了。”这个场地实在不适合做胸部按压,陈河只能让沈秋趴在自己腿上,持续拍着他的背,让他吐出些水来,“开快些。”
能做的都做完了,陈河才意识到明昭□□地坐在他身边,身上只披了一层薄薄的毯子。他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想了想,他抬手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伸手到窗外绞干,然后侧着身把衣服递给明昭。
“衣服你先穿着,毯子你可以围在腰间。”
明昭没拒绝,现在的自己确实太狼狈,她接过衣服,余光看见陈河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染上了绯色。男人扭过身,顺带捂起已经昏迷的沈秋的眼睛,
陈河紧盯着窗外,盯着地平线,似乎是要把地平线看穿。
耳朵里传来身后传来毯子滑落的声音,窸窣一声落在皮座上,然后是清晰的拉链声。
突兀又间断。
身下的皮质座椅微微耸动了一下,像是家养的猫咪惰懒地动了动身子,衣摆轻微摩擦,女人重新落座。
“好了。”
陈河才僵硬转头,视线却还是不敢往明昭那儿,只是掏出离开之前放在汽车里的手机,点看导航看了看:“下个路口右转。”
三分钟后,布加迪威龙在医院门口停下。
“Lucky,你跟我走。”陈河顿了顿,转头,语气放缓,像是在哄人,“你在这儿等会儿,有人敲窗也不要理,我马上回来。”
“好。”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陈河打开了门,手里拎了一个纸袋,放在了后座上。
“干净的衣服,女人贴身的衣物也有,你先换着,我在车外等你。”
“沈秋怎么样?”
“救回来了,Lucky在医院里陪着。”
“哦。”
陈河见她没有再聊的意思,重新把车门关上。身子半倚在车身上,微微松了口气,打开刚刚在车里扒拉出来的烟盒,从里头抽了一支叼在嘴里,点燃。
烟雾刚刚吐出半口,便听见兹啦一声,陈河转头,看见后座的窗户被明昭摇下来一条缝。这摇窗户的动作估计也是看他们学的,明昭学这些一向很快。
他看见女人琥珀色的眼睛在窗缝之间眨了眨。
“怎么了?”
“不好闻。”
陈河意识到明昭是在说这烟味,脸上讪讪,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把还有大半根的烟摁灭了,又踱步回来。谁料窗户仍旧开着,女人也不说话,只是隔着这条缝看着他,沉默的,只剩下眼眸中满溢的流光。
陈河不自在地别开眼:“怎么了,是衣服有问题吗?”
回答的是沉默,窗户又是一声兹啦,重新摇了上去。
“哎……!”陈河抿唇,对明昭这古怪的态度表示着不满。
三分钟后,车窗重新摇了下来:“换好了。”
陈河坐回驾驶座:“我现在就送你去明家,你感觉怎么样?”
“不会死。”明昭坐在他后头,视线落在陈河后脑勺的发尾上。
自然不会死了,怎么都不会死,但看着也没比死好多少……陈河闷闷地想。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找到了我爸的手记,上面记载着一些关于天道的一些事情,Lucky又跟鬼混混得熟,打探到了月湖这儿有问题,我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找到你了。”陈河弯唇,跟她打趣,“你说,这是不是叫缘分?”
“你爸知道的挺多,开到明家还要多久?”
“一个多小时,你要不休息会儿,到了我叫你。”
“前面找个地方停车。”
“什么?”陈河以为自己听错了。
“找个地方停车。”
陈河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停在了路边的临时车位上。
“给斗筲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来接我。”
“那边过来,再过去,至少要两个小时。”陈河向她强调,“明昭,你受伤了。”
后座的人动了动,向前俯身,逼近了陈河。视线不带遮掩地在陈河的面容上横扫,随后道:“我不会死,但你看着快要死了,你必须得休息。”
话罢,似乎还觉得不够有信服力似的,指了指正挂在路边的一块牌子,一字一字念:“驾车勿疲劳,安全行驶保平安。”
陈河沉默了一瞬,还是辩驳:“可是你受伤了,得赶快治疗!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都……!”
“现在不是没事了?”明昭道,“没有天道的约束,我可以自己恢复。”
陈河望了望她恢复如初的四肢,迟疑了一瞬。
“你不信?”明昭挑眉,“我给你看身上……”
话罢,便不带一点迟疑地开始脱衣服,陈河连忙按住了她的手,“别,我知道了,我打电话总行了吧?你别脱,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斗筲在电话里大骂明昭有病,明昭直接轻飘飘扔下一句“你不找人来,我就不回了”,就挂断了陈河手里的电话。
“解决。现在,你,休息。”明昭伸手,轻轻覆上陈河的眼睛。
“我……”
“别说话。”明昭低声道。
视线被遮掩,陈河感受到明昭清冽的气息,微微拂过他的前颊。
他确实很累,在水里打了好几个来回,精神长时间的高度紧张……眼睛一闭,疲惫感就如潮水般袭来,可他仍就睡不着。
——在没有确定明昭彻底没事前,他根本睡不着,或许又是不敢睡。
感受到手掌下的睫毛轻微翕动,明昭道:“你睡不着?”
陈河嗯了一声,左手手指一动,驾驶座的座位缓缓后倾,让他足以平躺。
明昭避开身子,陈河听见她轻微啊了一下,似乎是在感叹。
感叹科技的高级吧,估计。
“那我给你讲故事,你是不是就睡得着了?”明昭问。
陈河想起那晚给明昭哄睡,似乎就是昨晚的事情,可他却感觉已经过了好久。
见他不答,明昭又问:“我父亲以前都是这么哄我睡觉的。”
微微侧转了身子,陈河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懒懒道:“那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以前你是做什么的,怎么变成半妖的,等等。”
本以为明昭又会不同意,谁料这回明昭却答应得很爽快。
“好。”明昭也躺到在了后座上,将胳膊垫在了自己的脑袋下,睁眼就可以瞧见陈河黑漆漆的发顶,“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我还住在一个叫做丹州的地方……”
“什么时候的丹州?”
“诸侯割据,按照史书上说,就是春秋战国那会儿。”明昭瘪了瘪唇,“不许提问。”
陈河给自己的嘴巴拉了拉链,示意绝不会再开口。
明昭方才满意,继续道,“我从小喜武,常跟着我哥出去瞎混,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我师父有一日云游经过,见我有缘,便收我做徒弟。
我父亲同意了,于是我便成为了师父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去了福龄山上习武。我有两个师哥,一个师姐。大师哥后来去做了谋士,师姐在我十七岁那年嫁了人,至于二师哥么……后来我就死了,我也不清楚。
十八岁那年冬天,下了雪,我回丹州过年。”
明昭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回忆。
“我记得那天雪下得很大,丹州的血却把一切都染红了。父亲死了,母亲、哥哥也死了。我想给他们复仇,但我学艺不精,没打过,也被杀死了。明于天找到我,问我想不想复仇。我自然说好。后来……我就变成了偶人。”
陈河又想起那天在明家看到的那段话,想起变成偶人的过程。
明昭呵地笑了一下:“可是,如果我知道这换来的长生的代价,我或许……就不该答应。”
考研暂停,更新一章。女主这种性格感觉喜欢的人会很少吧哈哈哈哈哈,但是女主就是没有心的那种,根本没有人类情感,哪来的同理心。这时候已经会在乎男主了,所以对她来说,男主的性命才是第一要紧事。后来问咱秋子哥有没有事,其实也不是担心沈秋,而是怕沈秋万一出了事情,陈河会难过。陈河不高兴,她也不高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高兴,就是很笨拙,刚开始滋生人类情感的小姐姐一枚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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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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