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秋分了,但今天异常的燥热。
这些花草开的格外好,只是随着季节更替要逐渐凋零了,顿时觉得有些惋惜。
"沙沙…"
楚栖清拿着喷壶,仔细喷洒,均匀的将露珠挂在每一片叶子上。
她清身着一件领口系着丝带的浅杏色薄衬衣和一条褐色长裙,齐肩的短发挽在耳后,碎发自然的落在脸颊旁。
无论是小院的清幽,还是女主人的柔美,此情此景,别有一番风味。
"清清!"
突然,小院门口铁门那里有动静,她刚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出。
"清清,我买了蛋糕,要不要一起吃?"许汀汀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她和许汀汀是从小学开始玩到现在的好朋友,也是最懂她的人。只是两个人的风格截然不同,一个温柔内敛,一个大大咧咧的,并且常年都穿着特别鲜艳的衣服,还有一头橘色的亮发。
比如今天穿着柠檬黄的卫衣,头上还别着星星发卡,戴着粉红色渐变的墨镜,这些单品是永远不会出现在楚栖清衣橱里的。
如果说楚栖清足够理性,那么许汀汀就完全相反,极其容易被氛围所感染,她会为了小说人物的遭遇而大喜大悲,为身边的朋友打抱不平。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富有同理心,善良的一个人治愈了楚栖清,度过了那段最煎熬的时光。
许汀汀在隔壁开了一家咖啡店,不忙的时候就在楚栖清这里偷闲。
"汀汀,你在看什么?"楚栖清观察她有一会儿了,持续一个多小时盯着屏幕傻笑。
许汀汀把手机摆在她面前,"你看这个主播特别有意思。"
从手机屏幕展示的画面能看出,一个人坐在桌子旁,手机随意的摆放在身前的位置,只能照着半个身子,看不见脸。
"这是什么主播啊?"
"嗯…语音?娱乐?"许汀汀感觉这些词语都不准确,又否决掉了,"全能吧。"
楚栖清看了一会儿,观众只有十几个,主播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僵持着。于是把手机递了回去,她尴尬的笑笑,你开心就好。
突然,一阵清朗又带着慵懒的男音传出。
"可以。"
许汀汀瞬间提起了精神,整个人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来了,来了,你快过来看。"
两人并排挤在一起,楚栖清配合的盯着屏幕。
名叫"笑对人生"的用户发了一条又一条的弹幕,紧接着还刷了不少鲜花。
"我的狗丢了。"
"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大师能帮我算一下它在哪里吗?"
男人双手摊开,身子自然的向后倚靠在座椅上。
"年龄,丢失时间,地点。"
突然,他靠近屏幕,露出了半张脸,但很快看清楚信息后又回到了座位上。
"清清,你看见了吗?他好像长得还挺清秀。"
这时,弹幕变多了。
"‘A温柔如风’:我以为是个中年人,没想到还是个年轻小伙。"
"‘小羊吃不饱’:楼上的你没事儿吧?听这声音,看这大长手指,怎么看都是年轻人吧。"
"‘爱吃贡菜’:貌似主播长得还挺帅。"
"‘冰如缘’:连脸都没有露,哪里看出帅来了?"
"‘诗情画意’:你们别吵了,我们是来看主播算卦的。"
男人用骨节分明的食指轻点了几下桌面,他坐直身子,极其认真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黄纸。
"我给你一张符,贴在它最喜欢的玩具上,埋在地里就行了。"
"‘诗情画意’:主播,所以狗到底在哪儿啊?"
"‘冰如缘’:死装。"
"他每次都这样答非所问,大家看个热闹就行。"
"东南,西北。"男人把符纸折好,装进泡沫袋里。
不少观众对他的行为表示不解,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
"他在说什么?"
"别逗了,快回家种地吧。"
"‘诗情画意’:不对,我好像知道主播在说什么…"
他艾特了"笑对人生","哥,节哀顺变吧。"
"‘小羊吃不饱’:?等等,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顿时风评转变,观众多半也是反应了过来,清一色的评论,"节哀顺变"。
自然也有看不懂的观众,在疯狂刷屏,"求解码。"
"骨肉在不同的地方,"男人觉得无聊了,他提笔在崭新的黄纸上又画了一张,"它上周就死了,家里有它的骨头。"
"这张是送给你的,放在枕头下就能睡好觉了,"男人伸出三根手指头,"老规矩。"
弹幕上有人开始怀疑,"都散了吧?这就是来圈钱的。"
"他拿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是乱涂乱画。"
"唰唰—"
屏幕下方泛起蓝紫色,随之,一个火箭出现,当所有人都在吃惊时,第二个火箭又刷了上来。
"不会吧?真被他说对了。"
对于"笑对人生"的承认,弹幕炸开了锅。
"大佬牛逼。"
"本来以为是笑话,结果是真的有实力。"
"‘爱吃贡菜’:哥是有实力的。"
"‘笑对人生’:主播说的是对的,我的爱犬确实在上周找到了,只不过被黑心狗肉店给卖了,家里人找到它的时候只剩下了脚掌,我本想拿回去安葬,结果店家给了我一袋子脚掌…"
"这也太过分了,黑心店家早晚会付出代价。"
"真的假的?怎么感觉像是托?"
直播间说什么的都要,有质疑的,有惋惜的,也有愤怒的。
楚栖清听到耳边有淡淡的抽泣声,她扭过头看见一双通红的眼。
"你哭了?"
"狗狗好可怜啊!"许汀汀哭的更大声了,她一想到那些可怜的动物受到伤害,就心疼。
"擦擦脸。"楚栖清递给她纸巾,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呜呜…嗯…呜…"
呜咽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她收起情绪,认真的看着楚栖清。
"你说他那个符是不是真的呀?"
楚栖清见外婆画过一些,虽然她不是很懂,再加上屏幕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来真假的。
"是真的,那个人有点本事。"
看来真是干那行的,楚栖清有些佩服了,仅仅通过几个信息就能探透,挺厉害的。
"他ID叫什么?我去关注。"
许汀汀一脸讥笑,"啊哦…某些人不是不感兴趣吗?"
"少阴阳怪气,快把直播间推给我。"楚栖清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知道啦。"许汀汀有些吃痛的撇撇嘴,心里吐槽,明明就是被主播的实力给折服了,还在嘴硬,真是死傲娇。
"滴答…滴答…"
墙壁上的复古式钟表响了几声,或许是因为钟表有些年代的原因,声音格外醇厚。
许汀汀顺着她的视线抬眸,"那个表时间挺久的吧?我记得是你外婆的妈妈给的,是吗?"
"是挺久的了。"楚栖清站起身,她打开门窗,深吸了口清爽的空气,有淡淡的柑橘味,混着点苦涩。
"你们店是在研究什么新品吗?"
"是啊,"许汀汀点点头,"你鼻子真的很灵活,比我家嘟嘟嗅觉还好。"
嘟嘟是许汀汀养的泰迪,现在已经成了咖啡店的副店长了。
"行了,你快回去吧,一会儿我还有客人。"楚栖清向后顺势倒下,坐在窗边的米白色色懒人沙发上。
看时间也快到约定的时候了,顾倾提前发消息说是会把人送过来,怕江屿半路临阵脱逃了。
楚栖清本来还疑惑,直到顾倾发了两大段语音,她才切实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无可奈何。
"那家伙不听劝,非说不要去看医生,我在医院给他约了好几次了,每次都悄悄跑掉。"
简直比当妈的还要操心,顾倾感觉自己都苍老了不少,也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不情愿去看医生。
"这次也是,前两天儿他自己偷偷去找你,本来是想取消预约的,不知道是回心转意了还是怎么的,灰溜溜自己回来了。"
楚栖清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会提前在家门口见到他,但那天并没有提要取消预约的事,他心底估计也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
"你都不知道他失眠有多严重,那刘海下面是重重的黑眼圈,跑出去在大马路上,谁知道是人还是大熊猫?"顾倾忍不住吐槽,看到发小颓废成这副样子真的不忍心。
一辆黑色的汽车驶过柏油路,两旁的银杏树枝叶随风摇晃。
"说什么你今天都要给我去,"顾倾硬朗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你说你都逃跑多少次了?是小孩子吗?"
"来看诊的那这小孩儿都比你勇敢。"他又补了一句,看见那家伙的懒散样后更加不满,紧紧攥着方向盘。
"噗——"江屿看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上下两瓣唇微动,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搭在
靠座上。
微卷的短发遮着他的眼眸,碎发散落在高挺的鼻梁处。
"你的头发,该剪了。"顾倾不明白曾经那个五光十色的天才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你有时间给阿姨打电话,她很想你。"
江屿脸色瞬间变差,嘴角弧度向下,不满的"啧"了一声。
"你别提她。"
"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母亲,有时间好好聊聊吧。"顾倾知道他们母子的关系很差,一年也见不了两面,但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总这样逃避也不是解决办法。
"我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工具,帮她拿到财产的工具,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管过我,在我长大成人后突然冒出来,这算什么?觉得我还有价值了?"江屿想起过往的事只觉得心酸,他小时候一直以为父母都不在了,一个人在山上长大,可突然,就在成年考上大学后,一个自称母亲的人出现了。
这算什么?我对她来说又算什么?
"你看她现在就放弃了,知道我是废物,没有可利用的价值。"
顾倾不愿意看见朋友这副模样,如果说坠落是刻意的,他也不想让江屿放弃自己。
"你都毕业三年了,还没有出来吗?放过自己吧,"顾倾深叹了口气,"有时间还是跟阿姨见一面吧,她也是有苦衷的。"
毕竟上次见面还是在顾倾外公的生日宴上,当然,他依旧一句话都没说就逃跑了。
"不要总想着逃避。"
一阵狂风吹过,银杏叶纷纷落下,树枝有些秃了,看起来略为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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