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这么说还早呢，目前看来你有与之前不一样反应的只有最近这两回，还貌似都与梦有关，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局外因素对你的一些提示。”
照这么说，什么提示会让她感到窒息和难过？她完全想不明白。
眼下，他们也不能一直纠结于没有实质性证据的猜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切照着预想的计划进行着。
在参观期间，柯晨当着校长的面毫不留痕地提出了参观他办公室的提议。张姐跟刘哥虽然觉得这个提议有些突兀，但眼下话已出口，而这正好也能给报道多增一些素材——
“……呃，校长不知道您方不方便让我们参观？”张姐试探性说出口。
得到的回答在他们的设想之外。
段闵先是同意了参观请求，不过把参观时间改到了晚上七点左右。他给出的理由是办公室太乱不方便见人，等他先整理一遍再拜托村长带他们过来。
这话柯晨是不信的。合理怀疑段闵要趁这段时间收拾好证据。
但是这对他们而言也算是好消息。虽然这个额外的部分不在计划之内，但也与计划相关，若能将段闵整理过后的办公室与整理前的进行对比，就能发现他在什么地方动了程设，从而更好地找到他们需要的线索。
“那就麻烦你了。”在那之后六人照旧与校长分开，路上遇见放学的学生，看着他们嬉笑打闹，又在村长家享用了一顿不算太丰盛的晚餐，最后与张姐约定好六人在七点之前到路口集合，同村长一起去学校。
剩下这段时间都是自由的，本来张姐想跟大家一起讨论采访的事，不过想到他们下车后都还没有休息过，就还是让大家自行安排了。
段闵这一套“延缓”战术使他们预先的行动计划在这一回暂时停滞，此刻他们正在思考要做些什么。
“要不就先来寻找证人吧。”
“嗯，暂时只有这个不会因为前置条件而被搁置了。”
说干就干，他们以“记者”的为由分头去询问住在村口的村民，之前因为害怕会被村长发现，只在宿舍楼周围做了些调查，现在正好有机会去打听更多的消息了。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到可能知晓村长与校长所做之事的人，哪怕是仅仅一点模棱两可的线索都有可能在最后一步达成绝杀，因此打听效率也快了许多。
时间一晃半个钟头，柯晨不知不觉到了撞见梁肖的地方。她其实并不知道梁肖具体住在哪里，之前并不认为他这个人会对他们有什么大的影响，就没有刻意记下与他相关的信息。
柯晨本来想绕着他去打听消息的，却只得作罢了。
“要是真的又碰上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躲开。”想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猛地甩头把这个想法抛出脑海。
“不能这么想，不能因为他是特殊人群就退避三舍，起码要给出应有的尊重。更何况，他作为一个全村人公认的‘疯子’，没人会在意他的‘疯言疯语’，也就不会有人对他有太多的防备。”
这么看，那他是不是也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柯晨还站在原地发呆，身边房子的门突然打开来，从其中窜出来个人。
“嘭！”那个人手里拿着东西，开门之后直冲出来，看到柯晨了也没来及刹车，两个人就这么撞到一起了。柯晨被撞得往旁边踉跄了一下，然后就是东西摔在地上噼里乓啷的的响声。
“对，对不起！”见着自己撞到了人，她有些惊慌，忙不迭鞠了几个躬，然后上前查看了柯晨一番，见她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
“没事您不用道歉，是站在门前的我不对。”柯晨站稳之后扭头只见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不停地朝她鞠躬，然后突然停住上前来查看她的伤，见她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那个姑娘拾起掉在地上的铁盆，拍了拍粘上的灰，捣起一些“哐哐”的声响，随后朝她笑了笑：“您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唔您先等一下。”柯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姑娘，她就是小昭的班主任，下意识出声挽留了她。
“嗯？您还有什么事吗，还是说我刚刚确实把您撞伤了！”她有些慌张起来。
“呃不不不，我只是有一些问题想问您，不知道您放不方便？”柯晨赶忙解释。
“那就好。”那个姑娘舒出一口气，安心地用手擦了擦额头，也没顾上那只手是刚刚拍过灰尘的手。
“可以呀，不过我现在还有些事要做，您看要不要到我的屋子里坐会？大概半个小时就好了。”
半个小时可不行，现在都快到六点半了，要是等下去根本来赶不上去学校的时间。
“没关系，我跟您走吧，我不着急的，之后再谈也行。”时间来不及，那柯晨就只有先跟她打好交道，晚上再谈，到时候她也许会放下初次见面的局促和疏离，打听消息会更加顺利也说不定。
“可以问一下您现在打算去哪里吗，我看您拿着这个空空的盆。”柯晨视线望向那个旧旧却不破的铁盆。
“啊，我正要去帮一个长辈干活呀，您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来哦！”姑娘笑着点头，然后朝着对面走去。柯晨也抬脚跟了上去。
柯晨之前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实在是说不上来她为什么对这个姑娘没什么印象，按理说她是学校的支教还是小昭的班主任，对她的印象不该只在见过面的层面。
直到刚刚，那个姑娘从她身边的一栋小房子里走出来撞到她，她才懂这种违和感是什么。
“我记得……您好像是学校的老师，对吧？”柯晨试探性开口。
“嗯？”她被问蒙了，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我是三年级的班主任林灵，我这是第二次见到您吧，您是今天跟校长来学校参观的记者吗！”
“对，我应邀来到梁家村采访的记者之一，名叫柯晨，今天来就是想跟您先聊聊天，谈一谈您的想法，之后有需要的话可能会需要采访您，所以提前通知一下。”
“这样吗！那我尽快把事情办完好不耽误您的事啦！”
“没事没事不用着急，您办事不用管我，我的时间很充裕的。”特指在轮回期间。
“哦好的好的，那就麻烦您等一会啦。”林灵老师看着年纪比她大些，貌似还带着不适于她这个年龄的纯真。柯晨更加不解。
柯晨停了一会，继续道：“您不用跟我这么恭敬的，我的年纪也许比您还小，叫我小柯就好。”
“那您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林也行的。”
“那我可以先问您一些问题吗？”“当然，尽管问，我知无不言！”林灵不知为何对她有种天然的好感，就像未曾见过面的知己。
“感谢您的理解。”柯晨先在脑中过了一边她的疑惑，然后开口：
“您是村里的支教老师吗，我看您从村里的屋里走出来，您貌似没有跟其他的支教老师住在一块。”
柯晨刚开始觉得她有可能也是至明学校走出来的学生，习惯了跟家人住在一起所以并没有跟其他支教老师一起住在老师专用的宿舍楼，因此柯晨在第一次打听线索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她，所以对她的印象很少。
但林灵撞到她之后的鞠躬和敬称，这一系列动作加语言并不像是梁家村的本地居民，反而更像城里高等教育走出来的学生。所以，柯晨对她这点异样有些猜测。
“是的，不过我不跟其他老师住在一起，我住在自己家。”
“那您……”
“对，我已经嫁到梁家村了，我现在正跟我的丈夫一同住在他的小屋里。”
这段路不长，林灵还没说完她到梁家村之后的故事，就到达了她的目的地，柯晨只了解到她是六年前来到梁家村支教，并在四年前决定嫁到这里。
她觉得林灵身上还藏着很多事，直觉告诉她林灵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就现在已知的信息来看，林灵在这里呆了起码六年，知道的事肯定会比其他支教老师只多不少，更何况从现在来看她也算是梁家村的本地人了，村民们不会对她抱有戒备，一些可能不会对外人说的事她或许也知道。
最重要的一点，林灵是村里柯晨已知的唯一一个既与梁家村本身有关，也会与校长频繁打交道的人，知道一些秘密的可能性更高。
林灵停在了一道门前，对着门里喊道：“肖叔，我进来喽！”
谁？！
柯晨站在林灵身后，吃惊地瞪着双眼，视线跟随打开的门向里望去，里头却是漆黑一片。
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个人吧……
“肖叔，您怎么又不开灯呀，这样对眼睛不好哦！”林灵没注意到身后柯晨的异样，端着盆走了进去，右手摸着门边的墙，找寻着什么东西。
“啪！”暖黄色的灯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
梁肖就静静的坐在床上，穿着柯晨记忆中的那件破旧的衣服，望着窗外发呆。
“你要进来吗小柯？”林灵一转身，就看到了扒在门边眯着眼朝里看的柯晨，她也只能看到柯晨的一只眼。
“啊，抱歉小柯，肖叔家里确实脏乱了些，你要是介意的话在外面等我就好，我等会就会打扫一下。”林灵以为她是嫌弃梁肖家里的卫生环境。
哦不！被目标误会了！这样不行。
柯晨犹豫了一番，她不知道梁肖会不会跟之前一样突然冲她跑来。但是，林灵似乎跟梁肖关系很好？要是真的发生了，林灵会不会因为可能的愧疚对她多说一些信息？
不管了，赌一把。
柯晨调整好心态，把担心吞进肚子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样子从门后走出来，进到了房子里。
“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有点怕黑，刚刚被里面漆黑的画面吓得有些腿软。”她毫不心虚。
“这样吗。”林灵微皱的眉头松开了，把盆放到了地上，提了一把椅子直接用手擦了擦上面一层浅浅的灰，摆在了她面前。
“请坐。”
柯晨吞了吞口水坐了上去，又看了看床上的梁肖，他与她进门前的动作如出一辙，丝毫未动过，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与林灵之间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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