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掌门的……”刘小顺的话还没说完,清风和肖央便起身将他摁下去了。
两人一左一右的压着刘小顺,不让他动。
清风:“你小子,怪叫做什么?”
肖央也看他,不过他却劝了声,“你一个孤儿,就别淌这浑水了。”
修仙虽不讲出生,但和凡间一样,寒门难出贵子。
没家世背景的,是撑不到三年才有一次的灵根测试,好多人半道就因为承受不起山脚下的住宿而放弃,更别提入学前那一笔昂贵的束修了。
就这种情况,还是别参合这些“神仙打架”了。
“谢了。”刘小顺知道肖央是好意,可他暗暗运转灵力,“我这是在救池爷!”
池一人虽嚣张,但对于刘小顺确实很好,平日一边会骂骂咧咧嫌弃他吃的穷酸,一边又会带他去外头打牙祭。
这种好,刘小顺记得。
想到这儿,刘小顺下了决心,他沉了脸,全身灵力猛的调动。
只听“砰”的一声!
清风、肖央二人被震了出去。
学堂上桌子碎了一地,清风也扭到了腰,哎呦哎呦的在地上直叫唤,“你你你,好你个刘小顺!反了你了。”
说罢,扶着腰就要上来抓刘小顺。
这时,课堂上众人纷纷醒过神,围坐一团拉架。
摇金本还在蹙眉,见状,却在一群吵闹中掩嘴轻笑开来,“一群呆子!”
“仙子……”蹲下身的池一眼神痴痴,不自觉发出声。
池一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呆头鹅。
相反,由于父母溺爱,家世出众,早在少年时期就开了荤。
可绕是他流连花丛这么久,也没见过如眼前少女这般模样的美人,竟是比冷郸郸强上几分。
这时摇金近乎于命令式的口吻,也不再是羞怒了。
池一心甘情愿的捧起那只翘头鞋,小心擦拭赘在鞋尖上的浮尘。
“池一,你在做什么。”清冷的声音响起。
分明不大,可学堂上众人却顿时噤声一片。
清风见到仙君,立刻火速收回手。他扶着腰强忍着痛,咬牙切齿看着刘小顺,低声,“回头再收拾你。”
刘小顺不想看这个智障,只深深吸了口气,“她是仙君的夫人。”
刘小顺的话虽低,但众人皆有修为,是以听了分明。
“嘶。”一阵阵倒吸气中,众人都不忍心看了,只低头忙乱的看书。
“天!池爷不会有事吧……”清风倒是睁大了眼珠,“不过,那真是师父的夫人?我记得上次河畔那姑娘长的精怪无比,也没有穿这身衣服啊。”
时光太久远,师娘的脸只是短暂露了一瞬,便被师父藏起,想着师父的态度,清风又摇头嘀咕,“不,不对,师父怎舍得让他夫人出来,师父大婚时都没有邀请我们这群弟子去观礼呢。”
师父成亲,弟子可去观礼,只是这礼节并无规定,端看他人想不想。
刘小顺心道他好大面儿,竟然还想仙君邀请他,于是白了他一眼,回都懒的回他。
“池一,你在做什么。”孟极站在池一面前,垂眸凝目,看他。
做什么?
自然是擦鞋啊?
池一不明所以,同时心里有几分心虚。
池一知道自己有个好爹,平日也没少仗着爹肆意妄为,众人也都让他几分。
可独独对上这位师父,却觉得打骨子害怕。
池一还蹲在地上,“师父,我是在帮这位姑娘擦……”
话至一半,摇金冷不丁给了他一脚,将他踹远了些,“多嘴什么!”
“不过是听我的吩咐擦下鞋面的灰而已,难不成你还要邀功?”摇金说完,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她上前拉住小道君垂在身侧的手,嗔道,“夫君怎么来了。”
她本还在因为梦中一事生气,决定看到小道君,不给他好脸色瞧。
可孟极本命剑已经在袖中出鞘,那把剑的光带着刚气,令她不得不上前阻止。
霜华剑一旦出鞘,可是要饮血而归的。
慢……
她怎么知道孟极的本命剑名字?
又是怎么知道霜华要饮血方才能归的?
摇金眼中闪出一丝迟疑。
“以下犯上,轻薄师娘。”孟极的唇角微微掀起,他眸色深深,右手仍任由摇金牵住,左手却微微翻转。
袖袍无风自动,一柄长剑慢慢从袖口滑落。
它贴着孟极手臂,薄如蝉翼——寒芒却随着剑身全部显现,发出极清冷、极强的刚光。
“你,很好。”孟极面容和缓极了,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
“她是师娘?”池一那次光顾着看脚了,师娘的相貌只是惊鸿一撇。如今看到霜华出鞘,立刻跌坐在地,目光不敢置信,“师,师父……”
师父怎么会杀弟子?
他不信。
刘小顺见状,暗到不好,立刻瞬移到池一面前。他蹲下身,搀扶一把池一,却同样不敢去看那柄剑,“仙君,池一他并不知道那是师娘。”
池一那次那个呆样,他岂能不知。况且那时沐池边上雾气袅袅,而仙君又很快将人藏起,是以池一当时只看见个轮廓,并不真切。
也就有了如今这一出戏剧性的一幕。
几人当日皆在场,这一点心照不宣。
孟极却没有说话,他握着手中剑柄,垂眸去看。
剑尖始终朝地,尖端的光在地上小范围晕开一层光晕,看着并无挥剑的趋势,也如未出鞘那般无多大伤害性。
可剑就是剑,出了鞘岂能如不出鞘那般?
孟极握着剑,一步一步朝池一靠近。
池一不知为何,吞了口口水,屁股不自觉往后挪了几下,“师,师父……”
“小道君!”摇金立刻喊了声,她的手还在被孟极手心里攥着。
孟极走了几步,她就被迫跟了几步。
这几步的时间不长,但却足以让摇金看清孟极眼中的杀意。
那个梦冷不丁的闪过摇金的脑海,魔物临死前诧异不可置信的双眼,遥看着的就是这个出剑的道士。
那到底是梦?还是不是?
那道士是孟极?
摇金眼中惊惧与慌乱并显,回顾着昨夜的梦境,和近些日暴涨的指甲,心中一个猜测慢慢成型。
如果她是魔……
小道君,他会杀她吗……
摇金一时不敢确定。
霜华剑在此刻陡然翻了个面,孟极举着剑,剑尖遥指池一的咽喉之处!
电光火石间,摇金伸出空着的手,拉住孟极衣襟,“小道君。”
一语落下,少年道君周身的气息顿时沉了,“夫人莫不是要为他求情?”
上次在药王峰,也是这么一声。
摇金怔了怔,摸了摸自己的脸。
被人看出想法可是大忌,是要命的,可她也不知自己分明没什么表情,怎么就能被看出来。
摇金面上不显,“小道君,你这样,我有些害怕。”
一般无二的话语,令孟极的神色愈发柔和,他看着那只细细软软的手,不明白这样柔软的夫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善心。
一个两个,都要被她庇护。
明明都是些不相干的杂草,又如何能得夫人的垂怜。
孟极已有了主意,却很斯文的笑了笑,“夫人怕就闭眼。”
摇金并不是真的想救人,她不过是在试探小道君的底线,她想看看,她的话如今能有几分重量。便上前一步,愈发不肯退让。
两人目光遥遥相对。
她在以自身为注,护着旁人。——这一想法清晰的传递到孟极脑中。
他心底的那丝不愉愈发深,凝看着夫人。
夫人实在是生了一双好眼,这是他第二次注视了。只见那浑圆的眼型上翘,斜如柳丝,有些鬼精灵主意冒出来时,双眼亮亮的,迸发出一些灵动的光。
他在久远的记忆中寻找,忽然发现这倨傲的模样,像极了帝王家的公主,残忍而又天真。
娇生惯养的公主大多恃宠骄恣,以权利地位胁迫于人,却浑然不知这副模样只会想让人霸占,摧毁和破坏。
人的恶没有底线,夫人她并不知道……
也是,夫人本就单纯,不是之前。
可不管以前的她,还是现在夫人,都爱他温和的模样。
早在做掌门之前,孟极就学会了如何隐忍——道袍下的袖口轻轻掀动,飞出一抹寒光。他收回手,顺势才将霜华剑收回,温声,“好,暂且就听夫人的。”
霜华剑是上古之神的剑,曾经也是一柄正义的剑,可因为她,在魔窟里待了几百年,早就诡邪无比。
此刻出了鞘,受不的不战而归的耻辱,弑杀的力量愈发强烈。
霜华剑剑身先是发出雨打芭蕉般的轻震,随即升到了黄蜂摆尾的强颤——接着发出一道道啸鸣,笃笃笃的怒吼。
这剑在孟极手中从未有过如此情形,一瞬间,学堂上的学子纷纷侧目,议论声悄悄响起。
“这剑怎么看着有点邪乎?”
“瞎说什么呢!那可是仙剑,应该不会吧……”
肖央混在其中,没说话,神情若有所思。
“霜华。”孟极轻喝一声。
霜华剑至今已是上万岁了,这年岁的东西就是植物也成精了,霜华作为一柄灵剑,自然也生了剑灵。
只是这剑灵跟随曾经的上古神殉了,如今只留下一丝残魂。
这残魂倨傲,如今主人越是强收,越是生出了一股反叛之意,在跟孟极暗暗对抗。
摇金看着这柄阳奉阴违的剑,莫名生了几分熟悉,“它怎么了?”
孟极摩挲剑柄,“看来魔界真是个好地方,连剑都染了魔气都变得张狂起来。”
霜华自从百年前入了魔窟后,便一直带着戾气。
后跟着‘它’,染了不少‘它’的习性。
如今这种戾气已快要将仙剑给染成魔剑了。
摇金听后却觉得不喜,她蹙眉看他,“什么意思?你为剑的主人,如今不能掌控它,却要怪魔界?”
这话她本不想说,只是,不知为何,摇金听不得魔界不好。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一旁的刘小顺见状,扯着死死捂住胸口的池一赶紧逃开。
手下的霜华感受到气氛的紧绷,更是雀跃无比,剑端不断摇晃,锋芒毕露。
——杀,杀,杀。
——都杀了。
残存的剑灵,居然在混乱中妄图迷惑主人的心智。
孟极作为剑身的主人,自然感知道霜华剑的邪念,他冷哧一声,一把将手中霜华扔在地上,“没什么,训剑而已。”
他确实在训剑,一柄仙剑就这么如秽物一般被毫不留情的丢开。
只听哐当一声,冷剑和地面碰撞。
霜华剑被弃之后,似不可思议的愣了一瞬,身子瞬间挺直,不停的发出笃笃的抗议声。
学堂也炸了,众学子交头接耳,“那可是霜华!上古之剑,仙君也太……”
另一人却不认同,“这可是本命剑,不能为已所用,简直是倒反天罡!”
“是,说的没错。”
此言一出,得到了很多修士的认同。
对于剑修而言,剑相当于自己的另一个伴侣。
若是上阵杀敌前,自己的剑耍了脾气,这不是丢命的事情么。
先前那道声音被压下去了,只是最后很小声嘀咕了句,“可也不是剑的原因呀,那柄剑的习性便是如此。”
可原因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摇金既要结果,也要态度。就算如今目的达成,她也被孟极的冷淡惹恼。
她亦冷了下来,“训剑就训剑,和我解释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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