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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第 157 章

薛镇平淡地让危翳明送任荷茗出宫,危翳明也十分恭谨地应了。走至幽静无人处,任荷茗忍不住道:“侯主明明…”

危翳明轻轻打断了他:“王君慎言。”

“可是他明明也…”

“王君。”危翳明跪在了任荷茗面前,双膝轻轻着地,发出柔软又沉重的一声。

她素来骄傲,即便她身为奴婢,不得不跪,不得不奴颜媚骨,也与今日这一跪不同,任荷茗侧身闪开,眼前又有些模糊。

她明明就喜欢王留。不是什么轻浮随意的喜欢,危翳明过去的人生逼着她把心肠都化作铁石,冷透了或丢弃了,王留分明就是她腔里新长出来的心肝肚肠,是她的良心,她的宝贝,她的牵肠挂肚。自己心爱之人明明与自己两情相悦,这就被她人横刀夺爱,这就要从此陌路,她竟然认命?

“王君。”危翳明低着头说道,“奴婢是个废人,又满手的人命,哪一日陛下决定赐死,必是在集市口千刀万剐,到时百姓们也只会拍手称快。王公子悬壶济世,与奴婢原不是一路人,奴婢自己心思肮脏,是奴婢的罪过,更不该用这样的心思去玷污王公子。陛下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跟奴婢是不一样的。王公子就要封君了,后宫险恶,奴婢不能成为他的把柄,还请王君成全。”

任荷茗哑口无言。

危翳明已是血衣侯,甚少再自称奴婢,如此恳求任荷茗,他又怎么能拒绝。

可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成了这样。

任荷茗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愿意?”

危翳明俯身在地:“奴婢愿用自己的所有,为他保驾护航,助他在宫中,平安喜乐。”

从前人人畏惧、名声可止小儿啼哭的血衣侯,此时此刻伏在地上,也不过一个有些瘦削的女人。她诚心,卑微,愿用一死换他一生,而任荷茗纵然万分惋惜,也是束手无策。

任荷茗有些木然地去恩贵太君处接上了两个孩子,离开皇宫,回到了兰陵王府。薛玄泽看他的模样,有些担心,热乎乎的小手摸了摸任荷茗的脸,道:“父君怎么了?”

任荷茗勉强笑道:“没事。”

薛玄泽道:“儿臣年纪虽小,但也想为父君分忧。”

任荷茗迟疑片刻,轻轻道:“如果一件事,明明是好事,却让大家非常痛苦,一个人,明明是好人,却最终只能以坏人的姿态被人们仇恨,怎么办呢?”

薛玄泽微微笑了,说道:“原来只是这样。”

任荷茗一怔,重复道:“只是这样?”

薛玄泽笑道:“儿臣有时只想玩耍,不想学习,学习就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但是儿臣明白,这是为了儿臣以后好。儿臣就想,也许这天下让人快乐的事情,都是对人不好的事情,唯有让人痛苦的事情,才是对人好的事情。那么对这天下来说,大约也是一样的。让天下人都快乐的事情,也许是对天下不好的事情,让天下人都痛苦的事情,也许才是对天下人好的事情。”

任荷茗看着他清亮的眼睛,忍不住笑了:“是么?”

“是呀。”薛玄泽说,“父君有时候要儿臣背书,也会变成凶凶的父君。但是,父君并不在乎,不是吗?父君知道自己是为儿臣好。”

任荷茗笑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去背书!”

薛玄泽笑着从任荷茗怀里跳了下去,牵着妹妹跑掉了,紫苏追在他们身后,路过桌边的时候拿上了她们正在背的书。

任荷茗坐在原地,望着窗外思索。薛玄泽虽然是童言无忌,但说得未必没有道理。对于薛镇,她大约已经不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待她,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身为帝王要走的道路,即便孤家寡人,也决心要走到底,任荷茗能做的,也只是成全而已。

只是心底隐隐有种不安,为何她行事如此狠绝,好似没有明天一般。

正思索着,见凌霜回来了,他面色复杂,到任荷茗近前道:“王君,奴才出去逛了逛,听说了一件事。”

任荷茗道:“什么事?”

凌霜说:“今岁陛下原是打算过要选秀的,倒不为自己,而是想给皇长女择婿,成了婚刚好封王,出宫建府。但是皇长女自己却推辞了,说自己眼下不急着成亲,陛下也就诏免了。”

如意听了“咦”了一声,道:“年轻少君们哪有不想成亲的呢?”

尚保们带了孩子们下去,紫苏便回来了,听见如意这样说,红着脸推了他一把:“你说什么不正经的呢!”

他两个早些年因各自分属萧氏暗卫和慎字卫彼此争强好胜,不大对付,但到如今,时间长了,又性情相投,早成了亲生兄弟一般,如意也搡他一把,笑盈盈地道:“怎么,我说错了?半大姑娘们,哪有不想开荤的?”

任荷茗叹了口气,他两人便不闹了,问道:“王君?怎么了?”

任荷茗摇摇头,心想,当初看到莫云,他就想,那是个特别的孩子。偏偏,薛凌在最落魄时,是与莫云相依为命,那孩子宛若韧草,为薛凌撑起了一片天,后来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又是这孩子陪着薛凌,给她一份永远不变的真切温暖。离京之前任荷茗就看出,薛凌或许对莫云有意,但薛凌是薛镇的独女,便是将来的皇位继承人,莫云却是天生聋哑,此疾恐会遗传,便是纳入后宫也有些不得宜,薛凌却对他用情颇深。

事到如今,若是薛凌果断抛弃莫云,恐失帝王仁慈之质,但若是执意要与莫云在一起,对她也并非好事。

情之一字,倒是让薛凌陷入两难了。

任荷茗想了想,对凌霜和如意说道:“如今大殿下身边是否也有慎字卫?”

凌霜点点头,道:“有。叫作静夜,是奴才的相熟。”

如意嘴快道:“是啊,慎字卫里不爱说话的人本就多,他两个都算是最闷的了,两个锯嘴的葫芦,不晓得他们怎么关系好起来的。”

任荷茗忍不住笑了笑,随即道:“问问他,能不能单独将莫云带出来,让我见见。”

见到了,任荷茗才发现,原来静夜是位女暗卫,他忍不住看了凌霜一眼,凌霜却面色如常,但他分明看到凌霜鬓边多戴了几朵剔透的晶石霜花,衬得那清冷的容貌更多几分光彩,似乎也看到静夜多看了凌霜一眼。任荷茗再看向如意,那孩子圆圆的大眼睛纯真明亮,依旧无知无觉,他素日活泼开朗,好似对女男之事很通的样子,却完全没懂得凌霜和静夜为何关系好,真不知该怎么说。其实如意也只是面上阳光灿烂罢了,实际上暗卫的训练还是让他与寻常人的情感生出了隔离,任荷茗这么多年潜移默化,也只不过能弥补一二。

莫云口不能言,不过静夜在薛凌身边已经很久了,因此学会了手麾,可以居中做个翻译。

薛凌待莫云显然很用心,他衣衫依旧是宫人常见的湖水蓝颜色,也只有些折枝花鸟的暗纹,却是夏日里清凉的软蝉罗,也不说名贵得显眼,只是绝对的舒适,露出来的清瘦手腕上带着一对蓝玉细环,用银錾着莲花,更加显得他肤色雪白,青丝间点缀着的烧蓝宝石花和蜻蜓簪子也精致可爱,一双漆黑的眼眸清澈明亮,似乎并未被宫廷污染,那些他说不出的话似乎都能从眼中流出来似的。

薛凌对莫云的好,显然是用了心的,没有一味地往他身上堆好东西,而是顾着不让他木秀于林,这份心思说明她绝不仅仅是馋他,而是动了真情的。

任荷茗笑笑,道:“本君虽不是第一次见你,但是一直不得方便送你见面礼,今日补上,你不要嫌晚。”

莫云能读唇语,看完连忙比划了两下,静夜翻译得十分简洁:“不会。王君是好人,莫公子依然记得王君的恩情。”

任荷茗笑道:“小小恩惠,竟劳公子记挂到今日。”

说着,紫苏便拿上来一个螺钿盒子,指尖一拨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对赤金嵌红宝的莲花臂钏,用料和雕镶工艺都是顶尖,是任荷茗珍藏的好东西,莫云看了却是一顿,任荷茗含笑道:“臂钏这东西就是,总有个合不合臂围的问题,你且戴上试试,若不合适,我让人改了再给你送去。”

莫云却摆了摆手,静夜又译道:“莫公子说不敢,王君有赏,他不能推辞,但不愿显得贪得无厌。这样就很好,若有什么,他自己改了就是,不敢劳烦王君。”

倒是很聪明。

但任荷茗看了看如意,如意便走上前去,拿起臂钏,捉住莫云的手套了上去,静夜一惊,要来阻止,却被凌霜拦住,如意将那臂钏一路推上去,任荷茗自然也看到了,莫云雪白光滑的手臂。

莫云也知任荷茗看到了,抿紧了嘴唇。

任荷茗道:“是大殿下吗?”

莫云比划了一下,任荷茗猜,是请他降罪的意思,静夜却没敢代译,只说:“王君恕罪,莫公子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大殿下差不多也该下书房了,让微臣带大殿下回去罢。”

任荷茗道:“莫公子,起来坐罢。”

莫云迟疑着起身,落座在任荷茗对面,任荷茗轻轻道:“大殿下很喜欢你。”

莫云停顿片刻,简单比划:“殿下是个念旧情的人。”

“大殿下是个很好的孩子。”任荷茗叹息道,“你们相识于微时,她对你情根深种,这也是自然而然之事。但是你应当明白,她是当今陛下独女,将来这天下的重担,须得她一肩扛起。她必须要有三宫六院,至少,也要有几个健康的皇女,这些你可明白吗?”

莫云垂下眼,片刻,他回答了任荷茗,静夜代他出声,声音竟有些艰涩:“云身如浮萍,随波追流,宫廷冰冷,若能慰藉殿下,云甘愿落得粉身碎骨。”

任荷茗叹息一声。

还未及说什么,已听得外头通报:“王君,大殿下求见。”

话音未落,已见得薛凌进来,她着青雘色皇女缕金麒麟常服,面容妖丽,一眼看去,竟好似当年第一次见到薛钩一般,令任荷茗一怔。薛凌步履急促得有些失礼,见莫云好端端坐在任荷茗对面,才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端正行礼道:“姑父远道入京,凌儿前来拜见得晚了,还望姑父恕罪。凌儿送了些书本笔墨、玩具机巧来,算是给小世女的见面礼,此外也有公主的一份,莫让乐陵弟弟觉得偏颇了。”

任荷茗瞧她一眼,道:“动你的心肝宝贝了是不是?这么急吼吼地来了。”

薛凌道:“姑父说笑了。”

神情却有些微的紧张。

任荷茗道:“你也知道,我认识你这哥哥,觉得很是投缘。若是什么时候在皇城待累了,让他来幽云州陪陪我也好。我倒是能担保给你全须全尾地送回来,只是怕你依旧舍不得呢。”

朝局波谲云诡,难免有惊险之时,莫云又是薛凌的软肋,任荷茗的意思是若有一日她自觉难保莫云万全,可送来幽云州,任荷茗必定会竭尽全力保住莫云。但也是,若有一日,她身为薛镇唯一的皇女决心要为皇位舍弃莫云,也可以送来幽云州,至少留下这孩子一条命。薛凌听得出任荷茗的好意,诚挚地道:“多谢姑父。”

任荷茗道:“天色也不早了,回去罢。过些日子该秋猎了,到时你多带带你弟弟妹妹。”

薛凌道:“是。凌儿告退。”

她看一眼莫云,莫云和静夜便跟在她身后出去了,如意看着她们走了,问道:“王君就这样让她们走了?”

任荷茗问道:“不然呢?”

如意道:“奴才还以为…王君会插手。”

任荷茗笑道:“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行了,这一遭不过是因为,清行是我视如兄弟的人,所以我帮他盯着些罢了。我今日已经试探到了这份上,大殿下聪慧,自然明白,该向陛下和卫贵君坦白了。怎么办,她自己也须想清楚。若是莫公子自己有心脱身,我倒也可以帮忙,可是人家娘情侍意,我插手算怎么回事呢。”

任荷茗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淡淡说道:“他自己愿意把性命赌上,我也只有看看,这场赌局的结果罢了。”

莫云这个名字,三重含义。第一,他不会说话,所以是莫云。第二,他小的时候意外见到过抱孩子来的薛钩的真容,因此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薛钩才是薛凌的母亲,而薛镇并不是,这是秘密,不能说,后来任荷茗还把薛钩的遗书托付给了他。第三,薛凌的父亲云澄彻,他的命运是个悲剧,莫云也代表着不要重复云澄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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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第 1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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