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酆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尘慕言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罗酆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尘慕言脸上的表情，但自始自终，尘慕言都没有任何表情。
一个平时嬉皮笑脸爱开玩笑的人脸上面无表情就是最大的问题。
过了不知道多久，尘慕言突然开口：“知道了。什么时候去？”
“两天后。”
“好。”
很简短的对话，不带任何感**彩。
“那我这两天住哪？”
罗酆：“酆都殿旁边有一个小偏殿，这两天你和你徒弟先待在那。”
“带路。”尘慕言仍然是面无表情简短地说着。
罗酆找了个阴兵给他带路，尘慕言跟着阴兵走，叶殷刚想跟上，忽地被扯住。
“盯着点你师尊，别让他干出什么事情。”罗酆附在叶殷耳边，同一种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量说。
叶殷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然后跟上那个阴兵。
一路上，尘慕言没有说过一句话，连看都没看叶殷一眼，就一直看着前方走路，按照往常，他来一个新地方肯定要到处看，恨不能装八只眼睛。
现在是正常的有点不正常了。
太安静了。
叶殷从来没有见过尘慕言这么安静的时候。
那个偏殿不算小，有好几个房间，足够他们两个人住。
到了之后，尘慕言径直走向了一个房间，叶殷想跟他一起进去，结果被尘慕言冷漠地拒绝。
“你别进来。”他丢下一句短短的话，然后随意的把门一摔关上了。
叶殷不知道该怎么做，急的他在门外走来走去。
“太不正常了……”叶殷自言自语说，“得像个法子进去。”
屋内，尘慕言刚关上门的瞬间，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靠在门上，无力地下滑坐到地上。
尘慕言抓着胸口大口的喘息，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的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如同盘枝的树根密密麻麻，额上全是渗出的汗水。
“大师兄……大师兄……”他嘴里念叨。
时至今日，那一日的场景仍会时不时地在他眼前回放。
那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噩梦。
……
“你快走……你快走啊！”
“走！师兄求你了……算师兄求你了！”
……
每次想起以前的事情，尘慕言的脑子又开始痛了。
尘慕言拍拍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点，费力地站起来走到屋里唯一一张桌子前坐下。
尘慕言刚坐下，就听到有人拍门。
“师尊？师尊师尊！”他听到门外的人是叶殷。
“干嘛？”尘慕言压下心中的怒气，“有事快说。”
“师尊，我……我的灵力好像出了点问题。”叶殷支支吾吾说。
尘慕言下意识以为是叶殷身体里的血脉有了变化，急忙过去开门。
“什么问题？说清楚！”尘慕言开门把人抓进来看个清楚。
“哪里不舒服？”他表情严肃，生怕这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原本大师兄的事情顿时被他抛之脑后。
叶殷顿了一下：“额……那个，我刚才想试试新的功法，然后……有点使不上劲儿了。”
“新的功法？”尘慕言疑惑，“来冥界你练什么功呢？以前也没见过你这么积极？”
“额……”叶殷卡顿，“就是好奇想试试。”
功法？难道是……？
他突然抓起叶殷的手，看完左手到右手，又把叶殷全身上下看了个遍，没看到伤口。
“不是那个……”尘慕言嘀咕着。
“什么不是那个？”叶殷没听清他说什么。
“没事。”尘慕言转口道，“什么功法？你瞒着我偷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忘记上一次你偷学差点走火入魔的事？”
叶殷：“……”
尘慕言眯起眼睛，盯着叶殷的脸看，察觉似乎有些不对，指令他：“灵力有问题是吧？你的剑呢？拿出来。”
叶殷拿出槐月。
“拔出来。”
叶殷犹豫。
“我让你拔出来。”尘慕言又重复了一遍。
叶殷突然紧张起来，不情愿地拔出来。
剑锋出鞘那一刻，寒光乍现，剑锋破空，凛冽剑气激荡四野。
尘慕言抬眼看他。
“这就是你说的灵力有问题？”
叶殷：“……”
尘慕言：“我看这不挺好的吗？挺顺畅的，没什么问题。”
叶殷：“……”
尘慕言抱手靠在门上：“我是不是以前没打过你对你太宽容了？拿这种把戏来耍我？”
叶殷慌得背后出一身汗。
“师尊……你听我解释……”叶殷笑呵呵地说。
尘慕言也笑呵呵地回应他：“哈哈哈……好好笑哦。”
“……”叶殷被他这个笑声吓得快跪下了。
尘慕言笑眯眯地看着他。
叶殷被他盯的发怵，尴尬地笑着说“师尊……好师尊……开个玩笑嘛……”
“开个玩笑……”尘慕言重复一遍。
叶殷：……怎么听着怪怪的。
尘慕言：“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你自己滚出去，第二个是我把你打出去。你选择哪一个？”
“……”叶殷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感觉尘慕言要更生气了，连忙蹲下抱住他的大腿，带着哭腔闹，“师尊，叶殷担心你啊！你一句话不说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面，叶殷怕您出什么事。”
“真的是这样？”尘慕言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的“挂件”。
“真的！！”叶殷抬头看着他大声喊道，似乎觉得只要自己声音够大就显得真诚。
尘慕言：“……”
原本心中的郁结现在被叶殷这么一闹消去不少。
尘慕言无奈地叹口气：“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吗？真拿你没办法……行了松手，像什么样子。”
叶殷松开手老老实实地站着。
“那师尊还生气吗？”他试探性地问。
“生什么气？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尘慕言被他这反应逗笑了，“你小子揣测人心也不能乱揣啊。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那为什么师尊前面来的路上一句话都不说，是因为罗酆讲的那件关于师尊大师兄的事情吗？”叶殷问，他是真的担心尘慕言出什么事，毕竟他第一次看见尘慕言那副样子。
尘慕言愣了一下，说：“是……但其实没有什么事情，不用担心我。”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大师兄都走了那么久了，按理说早该去投胎了，为什么会出现在冥界。”尘慕言思考道，“我真的没事，你少在那胡思乱想。”
“可是师尊那样真的让我害怕。”叶殷说。
“我哪样？”
“就……那样……”叶殷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跟他描述，急得他用手乱舞，“就……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一句话不说。可是师尊平时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笑嘻嘻的。”
尘慕言：怎么觉得我在他眼里像傻子……
“师尊脸上没有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师尊很难过，很痛苦，很沮丧。”叶殷说，“我不想师尊这么伤心，可是师尊又不肯开门，我只好找了个理由让师尊开门放我进去。”
尘慕言看着他一时无话。
他看着眼前的青年——青年的脸很漂亮，英俊但不锋利，眼神像是一阵柔和的风，抚平尘慕言心里拧巴的褶皱。
他抬手放在叶殷的头上，轻轻地说了声——
“谢谢。”
“嗯？”叶殷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如同宝石般清澈明亮。
“谢谢你，叶殷。”
“谢谢你一直以来陪着我。”
先断一下，然后下一章开始正题
终于到我最期待的回忆杀环节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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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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