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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1

闻薄的世界,是由一片片寂静的碎片拼凑而成的。

七岁这一年,这些碎片化作了具象的孤独。父亲的飞行事故,母亲随之而去的悲伤过度,在短短数月内,将他从一座充满温言软语的宅邸,抛入了这所庞大而喧闹的寄宿制“圣眷福利院”。他原本如墨的短发间,一夜之间惊现几缕刺目的银白,左眼瞳孔也沉淀成一种不祥的、过于澄澈的紫色。大人们低声议论,说是“巨大悲恸引发的异变”,孩子们则更直接——他们是“被诅咒的怪胎”,是“不祥的标记”。

福利院的操场永远是喧嚣的,但那喧嚣与他无关。他像一座孤岛,被充满敌意的海水包围。此刻,夕阳正将天空染成一片暖昧的橘红,给冰冷的游乐设施镀上虚假的温度。闻薄缩在沙坑最偏僻的角落,指尖无意识地在沙砾上划拉着无人能懂的公式或符号——那是父亲曾教给他的,关于星体运行的轨迹,如今成了他与过往世界唯一的、脆弱的连接。

孤独尚可忍受,但恶意不会。它以最原始、最丑陋的形态,在他最不设防的时刻降临。

三个高年级的男孩,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围拢过来。阴影投下,遮住了他面前划出的星图。

“喂,妖怪,又在画你的诅咒符咒吗?” 领头的那个,脸上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未经教化的残忍笑容。

闻薄没有抬头,只是蜷缩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存在感消失。沉默是他的盔甲,也是引燃暴力的火种。

“听说你爸妈都不要你了,是不是因为你太怪了?” 另一个男孩用脚踢散了他面前的沙画。

细沙飞扬,迷了眼睛,也刺痛了心脏。那句“不要你了”像一把钝刀,在他尚未结痂的心口反复切割。他猛地抬起头,紫色的眼瞳里第一次燃起了鲜明的情绪,是愤怒,也是深不见底的悲伤。

“不准说我爸爸妈妈!” 声音是嘶哑的,带着孩童的尖利,却毫无威慑力。

“哟,还会顶嘴?” 领头的男孩被激怒了,伸手用力推搡他的肩膀,“就说!怪物!灾星!克死爸妈的灾星!”

推搡变成了更过分的肢体冲突。拳头和踢打并不算太重,却带着摧毁意志的力量。他被推倒在沙坑里,细沙灌进衣领,粗糙地摩擦着皮肤。屈辱和悲伤像潮水般涌上,淹没了理智的堤坝。他一直紧绷的、属于“小大人”的冷静外壳,在这一刻彻底碎裂。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起初是无声的,随后变成了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他不再反抗,只是蜷缩着,任由泪水在沾满沙尘的脸上冲出狼狈的沟壑。

世界在他哭泣的嗡鸣中模糊、扭曲。欺负他的男孩们似乎觉得无趣,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但又好像没有完全离开,恶意依旧悬浮在空气里。

然后,一个全新的,带着不耐烦和某种尖锐力量的声音,像一块石头砸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粘稠氛围。

“吵死了!你们几个,滚远点!”

哭声戛然而止。

闻薄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了一个身影逆着光站在沙坑边缘。个子不比那些高年级生高,甚至更瘦削些,但站姿却带着一种桀骜不驯的劲儿。那头过于醒目的浅金色头发,在夕阳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是持衍。福利院里另一个著名的“异类”。据说他的父母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城市灾难,他到来时,带着一身的刺和显而易见的坏脾气,像只随时准备攻击的小豹子。他们从未有过交集,只在集体活动时,远远见过对方独自待在人群之外,眼神倨傲又空洞。

“持衍,少管闲事!” 领头的男孩显然有些忌惮,但还是壮着胆子喊道。

“闲事?” 持衍嗤笑一声,几步跳下沙坑,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敏捷,“你们吵到我晒太阳了,这怎么是闲事?” 他根本不讲什么大道理,逻辑简单又霸道。他直接走到闻薄和那几个男孩之间,用自己单薄的背脊隔断了投在闻薄身上的阴影。

“他是个怪物……” 另一个男孩试图辩解。

“怪物?” 持衍打断他,声音扬得更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看你们才像一群围着嗡嗡叫的苍蝇,烦死了。再不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石,语气轻飘飘却充满威胁,“我不保证下次你们吃饭的汤里,会不会多出点别的东西。”

这是一种孩童式的、直白又有效的恐吓。几个高年级生互看了一眼,显然知道持衍是那种说得出口就做得到的人。他们嘟囔着几句色厉内荏的话,终究还是悻悻地散开了。

喧嚣退去,沙坑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掠过滑梯的微弱声响,以及闻薄尚未完全平息的、细微的抽噎。

持衍转过身,低头看着还蜷缩在沙地上的闻薄。他皱了皱鼻子,脸上没有什么同情的神色,反而更像是面对一件麻烦事的不耐烦。

“喂,别哭了。” 他开口,语气硬邦邦的。

闻薄抬起泪痕斑驳的脸,紫色的眼瞳像被水洗过的琉璃,脆弱而易碎。他看着持衍,这个像火焰一样突然闯入他世界的男孩,一时忘了反应。

持衍似乎被这直勾勾的、充满水光的凝视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别开脸,抓了抓自己那头乱糟糟的金发,动作粗鲁。他在他旁边蹲了下来,但没有靠得太近。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他依旧说着不那么动听的话,但声音却不自觉地放低了一些,“他们打你,你不会打回去吗?打不过,不会咬吗?”

闻薄小声地、带着鼻音回答:“……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 持衍的暴躁脾气似乎又上来了,“你越软,他们越欺负你!”

“……爸爸说,不能打架。” 闻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小声嗫嚅。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生活的规则,在此地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却是他仅能抓住的浮木。

持衍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但嘴角扯了扯,却没真的笑出来。他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时,语气里那种尖锐的不耐烦奇异地消退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干巴巴的直白:“你爸爸……已经不在了。”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破了闻薄试图维持的假象。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决堤的趋势。

“喂喂喂!别又来了!” 持衍见状,明显慌了手脚,他显然更擅长对抗和争吵,而不是应付眼泪。他有些烦躁地在自己口袋里摸索,似乎想找块手帕之类的东西,却只掏出一颗包装纸有些皱巴巴的水果糖。他犹豫了一下,把糖塞到闻薄手里。

“喏,给你。甜的。”

闻薄看着掌心那颗带着体温的糖,糖纸在夕阳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持衍看着他这副呆呆的样子,像是终于放弃了什么,伸出手,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地,揉了揉闻薄沾着沙粒的头发。那几缕白色的发丝在他指尖掠过。

“听着,” 持衍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每个字都敲在闻薄的心上,“我爸妈也死了。”

闻薄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持衍。这一刻,他清晰地看到,持衍那双总是燃烧着不服输火焰的琥珀色眼睛里,并非空无一物。那里面藏着和他一样的、深不见底的黑洞,只是持衍选择用暴躁和吵闹去填塞它,而自己选择了沉默和退缩。

“他们都不要我们了。” 持衍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可怕,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所以,我们得自己靠自己。没人会来保护你,除了你自己。你得让自己厉害起来,知道吗?”

这不是安慰,甚至有些残酷。但它像一记重锤,敲碎了闻薄周围那层自怨自艾的玻璃罩,让他第一次真正接触到外面冰冷而真实的空气。他看着持衍,这个和他承受着同样失去的男孩,没有用虚假的同情包裹他,而是直接把血淋淋的真相撕开给他看。

“……嗯。” 良久,闻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弱的音节。他握紧了掌心的糖,包装纸的棱角硌着皮肤,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

持衍似乎满意了这个回应。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土。“走了。天黑了,嬷嬷要点名了。”

他转身朝福利院那栋灰扑扑的建筑走去,没有回头,也没有等闻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团金色的头发依旧像燃烧的火焰,仿佛要在渐沉的暮色中烧出一个洞来。

闻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门廊的阴影里。他慢慢地从沙坑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紧绷绷的。他低头,小心翼翼地剥开那颗水果糖的包装纸,将橙黄色的糖块放进嘴里。

一股廉价而强烈的甜味瞬间在口腔中炸开,粗暴地驱散了苦涩。很甜,甜得有些发腻,甚至带着一丝工业香精的味道。但这股甜味,和他头发间似乎还残留着的、持衍手指揉过时那一点点笨拙的力度,混合在一起,成为一种奇异的、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它无法填补父母离去后留下的巨大空洞,甚至无法真正驱散被欺凌的屈辱。但在此刻,在这片被遗弃的孤寂之境的边缘,这颗粗糙的糖果,和那个同样粗糙的男孩,像一颗被强行塞进他手里的、带着尖刺的种子。

他抬起手,用袖口狠狠擦掉脸上最后的泪渍。紫色的眼瞳在暮色中,第一次映入了远去的、火焰般的背影,以及嘴里那蛮横的、不容拒绝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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