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餐，燕缈阁悠悠睁开眼，拉开床的帷幕，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照在他的脸上，他歪了歪头，从床上坐起来，满屋飘着咖啡的香气。
白魇正坐在沙发上，小口抿着咖啡，看上去很是惬意。
燕缈阁冒出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所以他昨晚哪儿睡的？
床上被子被他睡得乱七八糟，也看不出有没有第二个人睡过。
燕缈阁在被子里找到昨晚系在尾巴上的手帕收好，上面染了血渍，显然是不能用了，但他想留着。
也不知道带不带得出祭坛世界。
燕缈阁穿好衣服下床，坐到白魇旁边的沙发上。白魇将桌上另一杯咖啡递给他，感受到燕缈阁疑惑的目光，白魇说：“上面送的。”
“他们送你这个做什么？”燕缈阁不解的问到。
白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它的味道很奇妙。”
燕缈阁摸了摸杯壁，温度刚刚好。边喝边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方向，不知为何，燕缈阁觉得这杯醇香的咖啡似乎有一股子玫瑰香气。
该说不愧是玫瑰精泡的咖啡吗，连咖啡都被他熏入味了。
——
在快到餐厅的时候，燕缈阁听见餐厅里嘈杂的吵闹声，心生疑惑，发生什么了？
一进餐厅，燕缈阁便看到了昨晚那个向公爵请求让贵妇妻子离开的的男士，此时完全没有了之前温文儒雅的样子，正疯了般拿起桌上的金属器具掷向周围的侍从，他双目通红，崩溃的大吼：“你们这些刽子手！杀人犯！！去死、去死、都去死——！！”
其他贵族的状态也很差，衣衫凌乱，脸色苍白，面如枯槁，都是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原先的二十多个人现在只剩了六个，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
这时，管家带着一队骑士走了进来，**了闹事的贵族们，随后笑眯眯的说：“各位，你们对玫瑰庄园的服务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这话一出口，像是点燃了导火索一般，被骑士压制着的贵族们全都激动起来：
“放我们回去，我不要待在这个诡异的地方！！”
“放开我，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对我们！”
“让公爵大人出来，我们需要一个交代。”
管家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让他们安静。”
一声惨叫响起，那些身穿铠甲的骑士竟是生生掰断了一位贵族的手指。
贵族们一下子安静下来，眼中满是惊恐，他们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而是待宰的羔羊。
燕缈阁看着他们，似乎公爵大人没有允许他们携带自己的侍卫进入庄园。
管家满意的笑笑，说：“接下来，还是请各位继续享受在玫瑰庄园的假期吧。”
说完便带着守卫离开了。
餐厅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慢慢开始有细小的抽泣声响起。
这些NPC是一天比一天鲜活了，燕缈阁在心里吐槽，他问了几个人，总算是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就在昨晚，玩偶变成的怪物进入房间攻击了所有人。
一些怪物的攻击力不强，贵族们又不全是草包，这才有了活下来的这些人。
而那位男士之所以崩溃，是因为公爵答应今天一早安排马车送他的妻子离开，但那位贵妇人根本没能活到今早。
看样子，庄园是打算彻底撕破脸了。
但，又是为什么呢，这才第二天，图穷匕见也为免太早。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贵族们小声讨论着昨晚的怪物，整个餐厅里弥漫着恐惧和绝望的气息。
昨晚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从未经历过如此血腥的事件，直接就崩溃了。
那位男士颓丧地坐在人群中，不再咒骂公爵，而是为自己的无能忏悔流泪。
当然，这就是庄园想要的结果。
燕缈阁安静的在角落里吃着他的早餐，没有参与贵族间的讨论。
他现在有些迷茫。
是不是因为他知道这里是祭坛世界，一切都是虚构的故事，而这些贵族都不是真正的活人，所以面对他们的悲剧才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还是有别的原因？
燕缈阁思索着，把一块白面包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如果换成真正的人和事，他似乎也还是会这样。
心如止水，冷眼旁观。
这正常吗？燕缈阁不知道，正常人类恐怕不是这样的。
早餐结束后又是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公爵并没有因为早上的闹剧就此限制他们的行动。
燕缈阁扫了一眼盘子里的玫瑰，正准备和之前一样顺手将它带出去，没想到一碰到那朵玫瑰，就被它突然长出来的一根荆棘勾住了手指。
“？”燕缈阁疑惑地看着那朵突然变异的玫瑰，捏着荆棘将它提到面前，不确定地开口，“白魇？”
结果就看到那玫瑰又伸出了一根荆棘，人性化的上下摆动，像是在点头。
看着它的动作，燕缈阁没忍住轻笑了一下，接着将他放进外套的口袋里，走出了餐厅门。
这次燕缈阁直接让餐厅门口的侍从带他去小教堂，没在其他地方耽误时间。
甚至为了防止他们恶意绕路，他还故技重施地从花瓶里抽了枝玫瑰，让他对着它发誓。
侍从从听到要他带路时就垮了脸，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他送到了教堂。
到了教堂门口，侍从行过礼正要离开，燕缈阁心中一动，向他要了一块怀表。
——
燕缈阁推门，立刻被这座教堂的奢华震惊到了。
雪花石膏雕刻的家族纹章高悬，四周围了一圈殷红的玫瑰。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上投下绚丽的光影，而教堂内数不胜数的长明灯又将教堂内部的空间照得没有一丝阴翳，
暖黄的光芒被各种金属器具所反射，晃进燕缈阁眼里，忽地引起一阵晕眩。
“嘶······”燕缈阁用力眨眨眼，驱散心头的不适，他实在不太能适应这种过于华丽的装潢风格。
身着黑袍的神父正忙着打理教堂内部的圣器，看到燕缈阁进来便要过来迎接。
他一抬头，燕缈阁就看见了他耳朵上的黑色图腾，脸色一下子冷下来。
公爵的眷属。
燕缈阁不打算与他多做纠缠，跟着神父走完一套流程后，他便把目光投向了角落里打扫的仆役。
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反应有些迟钝，眼神也不是很好，直到燕缈阁站到他面前才悠悠抬起头，放下手里的工具开口：“哦······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燕缈阁没在他身上看到明显的图腾，稍稍放下心，向他打听帕特里西娅。
没想到刚刚还很和蔼的老人听了他的询问，直接惊得后退两步，连连摆手，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燕缈阁皱眉，他问老仆役觉得公爵大人怎么样，不知道什么？
老仆役的反应实在反常，燕缈阁正要追问，突然又是一阵晕眩，他身形一晃，差点没站住。
这下燕缈阁发觉不对劲了，单纯的室内布局不可能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燕缈阁一手揉着太阳穴，顾不上身体的不适，一把拉住那准备逃走的老仆役。
“说清楚，不知道什么？”
被抓住的老仆役回过头来，这时他又不恐慌了，嗬嗬笑着，半天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玫瑰小姐······很尊贵······”
听了他这话，燕缈阁疑惑地皱起眉，还没做出什么反应，突然眼前又是一阵黑，这次直接一头栽倒在地。
“玫瑰小姐很尊贵······很尊贵······”视线模糊中，老仆役拎着工具走出了教堂，嘴里还一直重复着那句奇怪的话语。
他好像明白了。
燕缈阁坐在地上缓了缓，感觉身体恢复一些，站起来径直走向教堂墙上那个高挂的家族纹章。
纹章就是帕特里西娅身上图腾的样式，燕缈阁看着环绕它的一圈红玫瑰，慢慢眯起了眼睛。
接着他伸手在纹章背后摸索了一会，找到了一张眼熟的牛皮纸条。
玫瑰小姐很尊贵
所有见到她的人一定要向她问好！
呵，燕缈阁轻笑一声，把纸条揉成团塞进口袋里，带着薄怒的黑眸看向那圈红玫瑰。
“上午好，玫瑰小姐。”燕缈阁扯出一个虚假的微笑，咬字极重，不像问好，倒像索命。
果然，接下来他再没犯过眩晕的毛病，燕缈阁又在教堂内探索了一圈，却没有任何发现。
教堂里面的人包括神父，都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但也没再出现像之前那个老仆役一样惊慌失措的情况。
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燕缈阁来教堂是打算寻找有关帕特里西娅的情报，借此推出死亡规则的产生机制，却找不到愿意开口的人。
信息过少，他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但这样下去，他真的能正常活到“假期”结束吗？
现在的燕缈阁已经无惧死亡，因为无论他怎样死去，都会在月光中重新睁开双眼。
至多复活时间久些。
但是要离开祭坛世界，需要完成祭祀任务——不只纸条上的任务，那只是一个引子，跟随这个影子，任务者们会找到分量足够的“祭品”，将“祭品”放上祭坛，通往现实世界的通道才会打开。
而燕缈阁并不能确定，如果他在三日之期到来之时正好处于“死亡”状态，是否还能得到“祭品”。
如果不能，到时候他要怎样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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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玫瑰庄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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